第2章 护士
贺敛往右侧迈了一步，错开视线，轻轻地将门关上。
“待会，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要答应。”
“她……她？”李程丈二摸不着头脑，“兄弟，什么……”
“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李程的话。
“大大大……大半夜的，怎么还、还有人敲门？”李程吞了口唾液，害怕得牙齿打颤。
蒋消看向门口，眼中仍是没有一丝情绪，像是一个机器人，任何动作都只是为了执行程序，不带任何感情。
距离门最近的贺敛没有讲话，他按下门把，将门打开了。
李程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怎怎怎么就直接开门了？！”
护士推着推车走了进来，重复了一遍方才贺敛看见的动作，她按下活塞推出药水，说道：“该打针了。”
她说完，将针尖对着贺敛的小臂，手往后扬，竟想直接就扎下去！
贺敛神色镇定地后退了一步，在护士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之下，不急不徐地从刀鞘中抽出了短刀。
护士一句话也没说，立马把目标更替为长相毫无攻击性的蒋消。
李程：“……”还能这样？
护士走到蒋消面前，手腕刚抬起就被后者握住，护士惨叫一声，针筒从她手腕中脱落，摔落到地上。
她惊呼地求饶：“我不给你打了，我不给你打了！”
蒋消听到这话就把手松开了。
李程见护士朝自己走过来，摆着手往墙角退：“别别别，我也不打！”
护士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温和道：“生病了，怎么可以不打针呢？”
李程看了看无处可逃的身后，欲哭无泪：“我有个屁的病啊！”
护士笑而不语，逐渐逼近。
“别别别……别过来啊！”李程瘪着嘴，向贺敛投去求助的目光，“兄弟救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贺敛冷漠地提醒道：“如果无法拒绝npc的请求，那么应当聪明地选择接受。”
“可这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会不会毒死我？”李程被护士抓住手臂，无力地哀嚎了两声，“这护士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贺敛：“说不定吧。”
李程：“……”
护士为李程打完针后便推着小推车离开了，后者被迫受了一针，像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蒋消不太明白：“你怎么了？”
“我感觉我要死了。”李程蔫巴巴地道，“我觉得那是毒药，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左手的存在了，你帮我看看还在不在。”
“你可以自己看的。”
“对哦。”李程猛地仰起头，往自己的左手臂一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在……还在。”
“给你打的应该是麻醉。”贺敛对李程的智商已经不报期望了，只好说了一句。
“还是只是麻醉……”李程感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回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兄弟，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开门呢？”李程卑微地控诉了一句。
“线索送上门来，为什么不开？”贺敛反问。
李程觉得贺敛说得的确在理，讪笑了两声：“也是，嘿嘿。”
“我该叫你什么？”蒋消看向贺敛，认真地问，“我刚刚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可是你还没告诉我。”
李程附和：“对啊对啊，好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贺敛。”
“好名字！”李程右手一拍大腿，“名字简短而又有深意！等等……哪个‘敛’？”
贺敛漠然道：“收敛的敛。”
李程将“哦”拉得好长，刚想把凭借自己多年的语文功底想出来的赞美之词全都说出口时，蒋消冷不丁冒出一句：
“怎么写？”
贺敛：“……”
李程：“……”砸场子的？
蒋消一脸认真发问求解的模样看得李程一愣一愣：“问真的啊？”
蒋消点头：“我不会写字。”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人不会写字？！”李程惊叹，“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我只需要打架，不需要会写字。”
李程讷讷道：“说实在的，会写字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用，咱们还是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蒋消说：“在这个时间点，护士进来给我们打针，不太正常。”
“我觉得她有病。”李程举手赞同。
“我说的是，时间点。”
“的确。”贺敛道，“针筒里装的是麻醉，想让我们丧失行动能力，想必是为了掩饰什么。说不定，外面应当发生了一些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
李程吞了口唾液：“什、什么事啊……”
贺敛投过去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我怎么知道？”
李程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好像也对……我们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里，怎么可能知道……”
“出去看看。”蒋消站起身。
“凌晨到天亮这段时间，是屠夫出现的时候，你现在出去，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触发追逐条件。”贺敛抱臂靠在门上，“你还要出去？”
“屠夫，杀不了我。”蒋消道。
李程瞠目结舌，上下打量了蒋消几眼，觉得后者身上有种莫名能让人安心的气势，心想自己又有大腿可以抱了。
即使对这句话没有印证，但贺敛也没有反驳，只是建议道：“天亮再出去的话，应该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蒋消也不坚持：“我听你的。”
贺敛用鼻音应了声。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李程苦恼地望着天花板，“这个世界的夜太难熬了。”
“睡觉。”贺敛在自己的床上躺下，随意将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
蒋消也走回自己的床位，摊开被子准备躺下。
李程不敢去打扰贺敛，小心翼翼地将他与后者间的帘子拉上，凑到蒋消面前，压低声音问：“蒋哥，你们睡得着啊？”
“为什么睡不着？”
“这……鬼知道睡着之后会发生什么啊！”李程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臂。
“我们没有触发追逐条件，很安全。”
“虽然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还是怕……”李程讨好地笑，“蒋哥，我今晚和你一块睡呗？”
蒋消看了一眼床铺，又看了一眼瘦弱的李程：“可以。”
李程跟得了赦令的罪臣一样，差点儿给蒋消跪下来，生怕后者反悔，手脚并用地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对方的病床，躺下后两眼一闭。
一张床被占去一大半，蒋消也不在意，只盖着被子一角，面对着窗外侧躺着。
一分钟后。
“蒋哥，你睡了吗？”李程蜷成一团，像一条毛虫一样慢慢地往蒋消身边拱，他凑到蒋消背上，小声地唤道。
“没有。”蒋消睁开眼睛。
李程眨了眨眼睛，发自内心地赞叹：“刚刚你掐我的那招太厉害了，有空能教教我吗？”
“你学不会。”
李程：“……”
“我虽然天赋不行，但是我肯学能吃苦！”李程郁闷地说道，“你不愿意教也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吧，挺伤人的。”
“没有不愿意。”蒋消说，“我的身体素质超于常人，像刚刚那样的出手速度，只凭后天的努力是没办法完成的。”
“什么意思？”李程纳闷，“咱们不都是普通人吗？”
“我一直想当个普通人。”蒋消缓缓闭上眼睛，“可是他们不放过我。”
李程揪紧被单：“什、什么……意思？”
没有声音再回答他了。
“蒋哥？”
李程叹了口气，知道蒋消这是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好吧，蒋哥晚安，做普通人，开心最重要。”
蒋消不知道何为开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尝到这种滋味，他梦寐以求又求而不得——至少目前，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入睡的。
第二天清晨，贺敛睁开眼时，病房内的其他两位“病友”已经在吃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早餐了。
李程听见动静，嘴里还在咀嚼着美味的包子馅肉，含糊不清地说道：“贺哥，快过来吃早餐，油条包子米糕任你挑选，再不过来油条要没了！”
当他回过头，看见袋子中的油条已然没了。
而这些油条的去处显然只有一个——
“蒋哥，你全吃完了？”李程难以置信地竖起四根手指头，“短短五分钟，你吃完了四根油条，喝完了两杯豆浆，你这是连午饭都一起吃了？”
“不能吃吗？”蒋消的脸颊吃得鼓起，“你说尽管吃。”
“这倒是……”李程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怪我没有提前问过你的饭量。”
蒋消点点头，李程更憋屈了。
贺敛瞥了一眼，边走近边说：“我出去找线索。”
李程期待地说：“贺哥，我跟你一起。”
“我不要拖后腿的。”
“贺哥，你这话就不厚道了。”李程反驳道，“我好歹也是闯过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你现在跟我出去，你这辈子就只能闯过两个世界了。”
李程：“……”这是变相劝退吗？
“那……那我在这给你加油。”李程缩了缩脑袋，握紧拳头举了起来，无声地为贺敛打气。
蒋消擦了擦嘴巴，站起来：“我跟你去。”
贺敛下意识想拒绝，但想起来自己昨天收了他一百块的“佣金”，只好道：“得听我的。”
“都听你的。”
“蒋哥，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看你和贺哥打一架。”李程咬了一口包子，悠闲地说。
昨天目睹了蒋消的出招速度，贺敛便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和他打个平手——且是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之下，所以此刻他对李程提出的疑惑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我不会和他打的。”蒋消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