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挂件
三十几度的夏天又闷又热，火辣辣的太阳透过衣物直接晒在身上，虽然已是傍晚，皮肤温度依旧灼人。
徐糯找了一处树荫，又垫了冰垫坐在梯子上，想隔绝掉地上的热气。她已经有小半月没来看过喷泉，顶着高温出门，又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
只因高温天气，喷泉延迟一小时。
等待的间隙，徐糯一直看着时间，渐渐走远的数字让她开始焦躁，另一只手将电风扇靠近脖颈。
“不过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徐糯觉得奇怪，一眼望去，广场梯子上或坐或站满是人。
以前广场上可不好出现今天这样的人流量，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
明明是来散心的，怎么越散越烦躁。
一束、两束、三束……喷泉中央的灯一盏盏打开，明晃晃的灯光让徐糯开始调整心态，专心看着中央的主喷泉。
终于开始了。
地面的灯开始打向周边，扫过天空，扫过草丛，缤纷错杂，最后汇集一处——喷泉中心。
随后她身旁的人发出层出不穷的尖叫，徐糯腾出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双眸子里满是疑惑。
喷泉有什么新样式吗？这么激动。
灯光倏地熄灭，周围的欢呼声也都应声停下，最后又再度亮起。
一阵悠扬的吉他声随着灯光的再次亮起而出现，欢呼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徐糯站起来好奇地盯着舞台中央出现的吉他手看，她这个位置可以很完整看到中央的图案，但并不能看清中央的人。
只能看到黑口罩、黑帽子、成套的运动装，以及半只弹着吉他的手。
她没兴趣看下去，正欲坐下，身旁的人自顾靠过来：“姐妹放弃吧，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佚名的鸭舌帽压得很低，里面还带着口罩呢。”
边说着，手里的闪光灯跟着节奏摇晃。
“是不是第一次来？”
徐糯点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他不热吗？
得到肯定答案的人笑，“正常啦，这里好多人第一次来就被他圈粉了。不过他从不介绍自己的名字，我们都唤他佚名。有时候天气凉快，运气好的话下午在这里也能看见他……”
喷泉中央的人开口，低沉的烟嗓和着吉他声，身旁的人止住话头唱起来。
徐糯缓缓坐下，打开闪光灯跟着节奏摇摆起来，试图融入这一氛围。
一曲终了，周围的人慢慢离开。
徐糯想走近，人群推着她朝另一方走去，等她找到自己的力量来到中央时，人早已离开。
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被迟来的喷泉淋了一身。
多年后，徐糯怎么也想不到这段有些独特的回忆支撑她度过异国漫长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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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后面几天她徘徊在那天晚上那个人说的那些地方，采取守株待兔这种蠢笨办法。
自诩运气还不错的她守了三天无果，在她准备用其他的办法找人时，徐糯听到对面传来试麦的声音，很是熟悉。
“喂，喂。”
她徇声望过去，入目是熟悉的黑色，她扬起嘴角穿过红绿灯走过去。此时正是绿灯，是以，她到对面时没花多少时间。
他不热吗？第二次见面徐糯还是这样想。
然而就这么一小会儿，也聚集了很多人。
佚名正在调试吉他弦，身旁的人发出惊呼“好帅”，徐糯在远处抬起眼皮看向佚名。
许是她的视线太炙热，佚名抬头望向这边，徐糯迎上去，二者在空中撞个满怀。
徐糯看见一双眼睛，藏在细碎的刘海下。
兴许是不同于那晚的心境，徐糯很快被带入，专心当个观众。一曲终了，她还有些回味无穷。
“再唱一首。”徐糯上前抓住佚名，大有他不唱就不松手的架势。
“不唱。”佚名斜眼看去，眉头微微一蹙，很不爽这种行为，他微微一挣就能挣开。
徐糯后知后觉松手，再看向四周，周围的人已经走光了，她试探着说了句，“加钱？”
佚名没理她，自顾收拾，不知是不是徐糯的错觉，佚名收拾的速度变快了。
“我说加钱！”她又靠近一点，是多年练习跆拳道给的力量。
佚名把吉他背上，提着大口袋就要走。徐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忽视，壮着胆子伸手拦住去路，语气不善：
“你没听到吗？”
佚名不理会，绕过徐糯往前走。
徐糯顿感挫败，恬着脸皮跟在后面问——
“你通常待好久呀？”
“除了喷泉广场这里你还要去其他地方吗？”
“你去哪里，我明天来找你？”
……
佚名被问的烦了，怎么赶也赶不走，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麻雀还想跟着他上公交车，他取下吉他横档在前，丢下一句，“不来。”
公交车开走了，徐糯还在原地，拿出手机若有所思。
她刚刚偷偷照了照片，凭照片找人可比她守株待兔来得强。
很快，她就收到了消息。微微扫了一眼，看个大概。
徐影么，这她可熟了。
楼下，没多少心思的老徐完全不知道电视里在讲些什么。
“老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徐糯嚼着哈密瓜问道。
老徐已经朝她的方向看了好几十次，她想忽视都难，索性问出。
老徐欲言又止，徐糯见状，“老徐，你不说我可就上楼了。”作势要走。
老徐挽留道，“哎，别走，我说。”言罢，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
果然，这招屡试不爽。
“糯糯，你找私家侦探干什么？”他着实好奇，周秘书说的时候他都愣住了，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找个人。”徐糯又吃了一块，吐字压得有些不清晰，老徐还是拼凑出了。
“什么人？”他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徐糯一开口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一个男的，”徐糯想了想，补充道，“弹吉他的。”
老徐顿感不妙，“你对他什么想法？”
可千万别是他想的那一种。
“没想法，就是他好像有点厉害，老徐你可以把他签下。”徐糯想起喷泉广场的那一晚。
听到前半句的老徐心提上来，后半句又降下去。还好，还好。
“也说不定你已经签了，叫什么名我忘了。”徐糯想起私家侦探反馈的信息，应该签下了吧。
“和你许哥比，谁厉害？”
“那还是我许哥厉害。”徐糯几乎没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老徐听完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对这个人有了点印象。
“对了，老徐，我明天去徐影练钢琴啊，你帮我打通下。”徐糯坐好，轻轻捏起老徐的肩，“你看这个力道舒服吗？”
“舒服舒服，好，明天我让李叔送你去。”
徐糯起身，干脆道，“不用，让李叔送你去公司吧，我上楼去挑明天的衣服。”
随后迈着一阵轻快的脚步上楼。
沙发上的老徐轻叹一声，以前培养画画以外的兴趣，怎么劝说都无用，如今因为一个没想法的陌生男人就要学了。
有想法那还得了。
第二日，徐糯果真早起。一起用餐的老徐味同嚼蜡，很不是滋味。
放假后天大的事情都没让徐糯早起，因为一个没想法的外人居然早起了。
越来越吃不下去了。
最后努力一次，“糯糯，跟我坐一辆车走？”
“不用，老徐你先走吧，我打个车过去。”
“糯糯，我去公司了，路上注意安全。”老徐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徐糯悠哉悠哉吃完早餐，打车去公司已经十点半了。此刻她提着一口袋零食，装着一书包小玩具，逮着佚名就让他选。
她没能如愿，一点钢琴基础都没有的她甚至连琴房都不出。
她就不信，还能不会！
其他人练习她也练习，其他人休息她还在练习，基础没有就依靠后天努力。
老师见状没阻止，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第一天意识到差距，努力追赶，到后期巴不得到休息时间，能坚持下来才好。
她没对徐糯有多大期许，能掌握指法就行，这才第一天是最基础的理论。
是以，徐糯一天下来根本不想出教室门。回到家更是越过老徐直接上楼。
“老徐，不用等我了。”
老徐端着晚餐进来，徐糯还是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钢琴好难，她不懂那些理论，什么升降调简直太绕了。
见状，老徐放下晚餐离开。
很好，继续保持，这样在开学之前就见不到。
徐糯熬了一个通宵，顶着又黑又肿的眼睛进教室。
徐影娱乐占据写字楼的上下两层，培训内容分为普通学生的艺考培训以及训练生的艺能培训。第一层是各普通学生的艺考培训教室，只有极少数是训练生的教室。
训练生中不乏颜值高的，于是训练生的练习教室是全封闭的，只能透过门上开的一小块玻璃看；普通学生的教室则是半透明的玻璃，外面能看到里面但是里面不能看到外面。
这是为了方便学生家长。集训是一件很苦很累的事情，家长怕耽误学生的学习，联系教室负责老师后可在教室外面偷偷的看一眼。
徐糯被安排在第一层，因为严桐川进公司的时间不长现下在第一层做最基础的鹅训练。
徐糯进的是只有五个人的精练小班，休息时间几个人几乎不说话注意力全在钢琴上。昨晚的突击训练很有成效，今天老师讲的内容她很容易就懂了，此刻伏在钢琴上休息。
合上琴盖，板凳往后移，才不至于趴的难受，周围都是其余人练习的琴音，随便拎出一个都比她熟练，她心安理得地闭上眼假寐。
一场免费的音乐会。
－
严桐川训练完体能后，稍作休息去往另一头的声乐室，路过钢琴训练室时无意往里面一瞥——
艺考生的钢琴训练室有几人的精品班，也有十来人的加强班，他面前这间就是精品班。
“精品班顾名思义，里面的都是冲顶尖艺术院校的，公司的艺考培训就属钢琴班的最努力了。”
他来徐影没多久，旁边的伙伴显然比他了解，如是解释。
他点点头，怀着与第一次不一样的目光又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几个人都非常努力，一双手灵活的在琴键上飞舞，琴音透过隔音棉传到走廊外面，虽然小声但却难掩琴调的优柔和美。
但一个人却例外，严桐川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装扮，觉得有些眼熟。
那人好像感应到什么，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向外看来，严桐川下意识一躲，想到她们的教室是用特制的单向玻璃后恢复了常态。
只一眼，但是他十分确定——
是她，那只麻雀。撩人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