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走着瞧
莫晴生手掌心的砂砾有的圆润,有的棱角分明。这样特意一对比,安仕元也发现了问题。
原本在大米的砂砾经过多次的碰撞磨合已经变得圆润,但后加进去的砂砾就维持了原本棱角分明的模样。
砂砾本就小,又是和米粒混合在一起,谁会单独还把砂砾找出来对照着看,所以一般人真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安仕元不知道莫晴生是眼尖偶然发现还是有意去求证的。不过,他更偏向莫晴生是偶然发现的。
“安大人,你这账簿清清楚楚的登记的是大米多少斗,所以这数咱们得抛开砂砾,那差的就不是几石了。”
“你有本事就一颗颗把砂砾分开,你若分的开,本官就把这部分大米补给你,要是分不开就别耽搁时间了,否则休怪本官上奏皇上说你胡搅蛮缠,耽误赈灾。”安仕元撂下狠话,他就不信莫晴生还能把砂砾和米完全分开了。
“大人说话肯定一言九鼎,我也就不让大人立字据了,还望分开之后大人不会反悔。”
“那是自然。但你要是一颗一粒的捡出来,可就是故意拖延时间了。”安仕元再次提醒她。
“不会耽搁太多时间,还请安大人帮我准备一大盆水,然后一个小一点的盆。”
“照着王妃的意思去准备吧。”安仕元“大度”的指挥道。
不一会儿守卫便按照莫晴生的要求,端了一个很大的盆,里面装满了水,然后又递了一个稍小的盆给莫晴生。
莫晴生接过盆,倒了小半盆米进去。然后便将小盆浸入了大盆中,不断的来回摇晃小盆,同时将浮起的米倾倒进大盆里面。
如此反复多次,盆里面就剩下比米粒重的砂砾了。
莫晴生稍微沥了一下水,将砂砾倒进米斗里面。
安仕元见倒进米斗里那清一色的砂砾,脸色终于绷不住了。
不过莫晴生可不打算停止,她此时是真想知道安仕元到底准备给灾民吃什么样的赈灾粮,到底贪污了多少赈灾粮。
她这样做的时候周谷一直在仔细学,接着他也拿了个盆开始按照莫晴生的法子晃动,不一会儿果真也将砂砾全部淘了出来。
很快,在两个人的通力合作下,一筐米的砂砾都被筛选了出来,足足有四五斗斗。
意思就是一筐米至少小一半都是砂砾,刚刚莫晴生量的时候注意过,一筐米大概比一石少个一两斗。
所以光这一筐米安仕元就得按照承诺补小半石米了,这么多筐米,安仕元要是补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由此可见,之前安仕元打算拿去赈灾的都是什么样的米,不仅有陈米霉米,还缺斤少两。
怪不得大家只能喝米汤水,一筐米里半筐石头,不知是赈灾还是谋杀。
莫晴生心中虽然愤怒,但她只是平静的又将水里的米都捞了出来。
“谷伯,这些米过水了,正好熬了明天施粥用。”接着她又转身跟安仕元说道,“大人,不知我到皇上面前表演一下这个淘米或者说是淘沙的话,皇上会作何感想呢?”
“王妃,你这又是何必呢?”安仕元以为天衣无缝的法子居然被莫晴生轻而易举的破解了,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而且若是莫晴生真的将此事上报,他这乌纱帽恐怕真的不保了。
“安大人,我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想让灾民吃上饭。”
“本官与王妃想的都是一样的。这样吧,明日之内本官会补齐账目上一半数额的大米给王妃,王妃意下如何?毕竟这表演来表演去,耽搁的可是灾民的时间。”安仕元此时也没了别的办法,只有忍痛“放血”了。
莫晴生也知道此时去告发安仕元没有任何意义,最多让他失去应帝的信任,最好不过被贬,但这样对赈灾没有任何好处,对王府也没有任何好处,对谋反更没有任何好处。
毕竟对方的猪队友,就是我方的好帮手嘛。让这些蛀虫吃空应帝,反叛才能一举成功。
既然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粮食,莫晴生也不想再追究了。
“安大人如此慷慨解囊,我便替灾民谢谢安大人了。”莫晴生面无表情的轻轻福了一下身,“那就劳烦安大人先派人将这些米原封不动的先送到明王府哦,还有半数我就先记着欠账了。谷伯,走吧。”
莫晴生拿起账簿,签好字,拿给安仕元在还欠半数的地方盖好了章,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安仕元看着莫晴生离开的背影,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个小女子手下栽了个大跟头。
这次是他情敌了,明王妃,以后再走着瞧。
今天你拿走的米,改日我让你原封不动全部还回来。
……
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莫晴生才来得及问周谷,他是如何准确的把藏的有陈米的米筐找出来的。
周谷笑的憨厚,他的方法其实只是一些长期与稻米打交道积累下来的经验罢了,他解释道:“其实很简单的,揉米粒的时候,手上都会粘上一些白色的粉末。如果是新米,这些粉末很容易就会掉,陈米的话就会粘在手上。”
“哦哦,所以谷伯你把手插到米筐里面,这样就可以看中间的大米带出来的粉末是什么样的了。”
“唉,都是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把式,还是东家厉害,一招就让那位大人赔了半数。话说,现在那么缺粮,这半数可不是小数目,这大人也是说补就能补。”周谷摇了摇头。
“是呀。一个尚书府囤那么多粮食你说为什么呢?而且之前京城的粮价长得那么快,很难说没有这位户部尚书安大人的功劳。”经过今天的事莫晴生倒是猜到了原本安仕元的打算,“谷伯,你信不信,过不了多久,京城的粮价就会恢复平价。”
“平价?怎么可能?每次旱情,不到下次秋收,粮价都会一路走高的。”
“市场就是这样,买的人多卖的人少就会涨价,但是卖的人多买的人少就会降价。如果让手头有粮的人以为市场上有很多很多粮食,那你说他会怎么办?”
周谷顺着莫晴生的思路,试探的回道:“如果是我,看别人的价格低,自己也会低吧。要不是谁会买呢?”
“所以,我说。马上我们就有更多的粮食了。”莫晴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了,安大人,你羊毛多,只能照着你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