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请王爷赐休书一份
李慕名和太妃走出去的时候，看见莫晴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尸体，眼神中透露出的悲伤之中还夹杂着愤怒。
“太妃，求您为我们做主，让我们能亲手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李夫人一见太妃出来就哭哭啼啼的跪倒在地。
“李夫人，你真的想让凶手伏法么？”莫晴生抢在了明太妃回答前说道。
“你……什么意思？我来这儿就是让明太妃交出这个侍卫，让我们可以血刃凶手。”李夫人抬头望着莫晴生，见莫晴生正用探究的眼神直直的看着自己，连忙又低下头用手绢擦起了眼泪。
莫晴生见对方一瞬间躲闪的眼神，更是肯定了心中的那个推断。
她当即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侍卫？真凶是不是这个侍卫，李老爷、李夫人应该心中比我更清楚吧。”
“你什么意思？”
“晴生，你的意思真凶不是意风？”
明太妃和李夫人两人同时问道。
“你一个内宅妇人不懂不要乱说，那封绝笔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李夫人厉声说道。
“你夫人，你说你想找出真凶不会就是说说的吧，否则为何我验尸你要阻止我，现在我帮你找真凶你又要打断我，你不会是心虚吧。莫非……”莫晴生挑挑眉看着李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夫人，李老爷，晴生说的没错，既然是为死者伸冤，那肯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你们说呢？”明太妃不容置疑的说道，她不知道莫晴生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故弄玄虚，但为今之计也只能让莫晴生掌握主动才行。
迫于明太妃的威压，两人只好小声的回了一句，“那是自然，就按明太妃说的。”
“晴生，你为什么认为凶手不是意风？”明太妃问道。
“因为死者的死因并不是绝笔信里说的投湖自尽。”
莫晴生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立刻让在场所有人均是一惊。
“她不是溺死？但是……”
“她是溺死，溺死的表征都很明显，官府的仵作也并未验错。我只是说她不是死在湖里面而已。”
“你胡说，她怎么就不是死在湖里面的，她告诉你的么？”李老爷目露凶光。
“对，就是她告诉我的。”莫晴生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李老爷凶狠的目光，“她把她的冤屈，用她最后的语言的告诉了我。现在，我就把她真正的绝笔信告诉你们。”
莫晴生走到尸体旁边，蹲了下来，她凝视着地上的尸体，透过那已经高度腐败的躯体，仿佛看到了她笑颜如花的容貌，曼妙的身姿，天真浪漫的神情。
“她告诉我，她其实不想死。为了活下来她奋力的挣扎，她甚至抓伤了那个压住她置她于死地的人，但最后她还是死了，溺死在了还没有她高的水缸之中。”
莫晴生没有说她从尸体上发现的异常之处，而是直接还原了死者死亡的经过，想以此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
果真，她笃定的语气和凌厉的目光，让李夫人和李老爷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恐。
“你，你，你胡说，她既然不想死，为何写绝笔信？”
“李老爷，你说为何？”莫晴生站起来走近，“既然你们不让我看死者，那我看看你的手臂应该不算侮辱你吧。”
莫晴生说着便去抓李老爷的手臂，但有人比她更快。“意风”已经抢先一步强行抓住后退的李老爷，手腕一翻，另一手一挑，李老爷伤痕累累的小臂变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这是前几日我干活时不小心划伤的。”李老爷慌乱的解释道。
莫晴生直接忽视了李老爷蹩脚的解释，继续说道：“为何她要写绝笔信呢？因为让她写绝笔信的是她的至亲，她最信任的人，她以为她只需要消失一段时间，隐姓埋名的生活，毕竟谁能想到自己的至亲会亲手杀害自己，虎毒还尚且不食子。”
“我说了这是我不小心自己划伤的，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老爷心虚的嚷嚷道。
“既然李老爷伤了，老身就帮忙请大夫来看看，看是如何伤的，再着人去李老爷家里瞧瞧看有没有能帮衬的，如何？”明太妃没想到这个莫晴生真的抓住了那两人的把柄，还让两人自乱了阵脚，于是紧跟着莫晴生的话步步紧逼。
“不，不劳太妃费心了。”李老爷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面色也惨白一片。
“你知道么，这些伤就是你女儿的哭诉，是她的怒意，是她的绝望。”莫晴生向前踏出一步，发现李夫人已经泪流满面，于是直视她的眼睛说道，“李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她在水里挥舞着双手，向你求救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感觉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娘让你跑的，娘也不想的，但是，没有办法，我们不能得罪他。”李夫人听着莫晴生的质问，脑海中不断闪过自己的女儿在水缸外不断挥舞的双手，耳旁传来了自己女儿如厉鬼般的嘶吼，她再也坚持不住了，语无伦次的哭喊了起来。
李夫人原本就因杀死亲生女儿而紧绷的心弦，一瞬间就断裂了。
听到李夫人的话，李老爷知道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自己再狡辩也无用了，于是他也不再说什么，而是低垂着头闭眼站在了原地。
就在莫晴生认为今天这两人铁定跑不掉的时候，就听到明太妃的声音响起。
“不知你二人今日所来何事？”
莫晴生不知道明太妃为何要这样问，所以满脸疑惑的转头看着明太妃，只见此时的明太妃已经恢复了她和颜悦色的面容，甚至嘴角还擒着一抹浅笑。
下一刻，她就明白了明太妃想干嘛了。
“明太妃，听闻您老慈悲，我二人年事已高，家中贫困，前几日无故丧女，还请明太妃能慷慨解囊，能让我二人能厚葬女儿。”听了明太妃的话，李老爷马上匍匐在地上，语气谦卑的说道。
“掬月，这二人痛失爱女，你就找府里的人帮忙安排后事吧，送两人回去吧。”
莫晴生瞪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退了出去，随后就有小厮进来抬走了尸体。
“晴生，今日之事就在这屋内结束。这么久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洗漱休息吧，老身后续会通过其他由头嘉许你的，不会让你白白为王府付出。”
“太妃娘娘，我……”莫晴生还欲开口，就被“意风”挡在了身后。
“太妃娘娘，刚刚王爷命人让我带莫晴生去见他。”
明太妃意味深长的盯着“意风”，片刻之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离开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随我去见王爷吧。”意风不容置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晴生见太妃已经离开，没有办法只得跟着“意风”往培风殿去。
一进入培风殿，空气中就飘荡着浓浓的药味。但经历了刚刚那番事后，莫晴生也没有心情打量这王爷的正殿。
她现在只觉得荒唐和愤怒，可是她盯着自己的双手，发现在这个地方，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是一个想要逃离，一个想要自保的人而已。
“五夫人，王爷宣你进去。”将莫晴生带到正殿就消失了的“意风”重新出现以后已经是真正的意风了。
莫晴生抬头朝意风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她发现眼前这个意风并不是刚刚那个人了。
长年累月和尸体、骸骨打交道，莫晴生几乎本能的在面对一个人时能记住他的骨骼状态。所以，虽然两个意风在模样和身高上都基本无差别，但是在莫晴生看来两人的差距非常的大。
但是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的跟上了前者的步伐。
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一处类似寝殿的地方，厚重的纱幔几乎挡住了房间内大部分区域。
“王爷，五夫人已带到。”意风恭敬的说道。
“听闻你帮意风解决了杀身之祸。”李慕名的声音响起，不过此时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倒是和之前假扮意风时的声线完全不一样了。
“可惜凶手并未伏法。”莫晴生的语气中尽是嘲讽和不满。
她本以为对方听出来她话里的怒气会不满，但纱幔里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放他们离开不是代表就此放过他们了，而且他们残害自己的至亲，活着只会受良心的折磨。”
“有良心的人才会受良心的折磨。你认为连亲身骨肉都能残害的人会有良心？”
听闻此话，寝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李慕名才重新开口，他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说道。
“你帮了意风一个忙，本王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请王爷赐休书一份，遣我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