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开个玩笑,别当真。”纪岷疆却话锋一转,玩味地说:“喻南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上来。”
“为什么?”喻南桥拍掉纪岷疆在他脸上胡作非为的手,学着纪岷疆的语调神态,又慵懒又缓慢,气音撩拨。
月亮在今夜彻底失控,自虚拟天棚急转而下砸进了贫民窟,爆炸音传到酒楼。
天穹一瞬漆黑,只有稀疏几颗星星亮了亮。
妈的。
“乌元是你杀的?”纪岷疆这才把笑意敛去,他的多情烟消云散,成了压迫性极强的狠厉,“喻南桥,城主的走狗一般都活不久。”
“关你什么事?”喻南桥问。
纪岷疆死盯着喻南桥,“为观音城卖命,不值得。”
“你的朋友因为我死了,你不恨我还这样关心我……”喻南桥抬眼,语调温柔又饱含夸赞:“纪岷疆,你好善良啊。”
喻南桥在说谎。
就算他与纪岷疆一点也不认识,也可以凭借一点小细节来推测纪岷疆。
今夜的葬礼并不是为乌元而办,纪岷疆只是拿这个幌子来有理由地聚集起观音城的诸多权贵,他初来乍到,总要有人追随。
纪岷疆是虚伪冷血的。
“我当然关心你,因为乌元的死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好奇的是……你知道乌元喜欢你吗?”纪岷疆好奇地凑近他,尖牙锋利地露出唇,“他要是知道是死在你手上,一定很开心,但很遗憾,杀死他的不是你。”
“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喻南桥别过视线,侧着脸对天台角落说:“你看见了一切却不救他,如今却好心为他办葬礼,真令我感动。”
纪岷疆把一直别在领口的玫瑰取出来,捻在指间转了转,玫瑰刺还没剪断,在他手上戳了几个小印子。
“不是我看见的。”纪岷疆把干枯发黄的玫瑰花瓣抬起,遮住了下半张立体英俊的脸,最上层的花瓣搔刮他的白皙鼻尖,银色又泛了亮蓝光线的柔软发丝随风而晃,鼻尖的黑痣衬着暗红,有股蛊惑人心的神秘。
“是它看见的。”
【当浪漫主义臆想症病患走进犯罪现场,玫瑰是唯一目击者。】
这是游戏《玫瑰犯罪日》的宣传语。
在此刻竟格外契合。
喻南桥的挂耳式通讯器这时沙拉拉响起了春璟的烦恼声,“南桥,我进了房间,监控器已经不见了,我记得我是丢在花瓶里的,怎么不见了?”
纪岷疆耳力极好,可以捕捉细微声音,不管是那个通缉榜年轻黑客的,还是喻南桥无法控制的超乎正常水平的心跳。
喻南桥关了通讯器,视线开始打量纪岷疆随意放在鼻尖前的玫瑰。
上边还有乌元头颅的血,已经凝固变色了,纪岷疆也不嫌弃。
纪岷疆歪了歪头。
“你到底在监控里泄露了什么?”纪岷疆好奇眨眼,“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比无头尸体……更能吓到我的旧情……你呢?”
警方搜查的酒楼视频早已被春璟重改过,也就是说,警方得到的是虚假信息,那晚的真实监控只有春璟放在乌元房间的纳米监控器记录了。
而那个监控器,此刻在纪岷疆手上。
喻南桥眼里闪过警惕,他沉默着等待纪岷疆松懈防备的一瞬间,纪岷疆看似慵懒无力实则一直在防备观察他。
纪岷疆等了等,看喻南桥一直不回答就撇撇嘴,自讨没趣一样转身要下楼。
喻南桥在他拉开门把手的时候抱住他的后腰。
纪岷疆宽肩窄腰黄金比例,身材十分健硕,他的腰部自然有力坚硬,喻南桥拿脸颊贴着西装下年轻蓬勃的后背中间的凹陷弧度,手摸向他的脖子,“你想知道?”
喻南桥模仿着之前在副本里经常见到的一个漂亮男孩子攻略npc的方法,就是身体接触,接吻,哭泣还有撒娇。
那个男孩子凭借这个在不少副本里顺利通关,他是目前在《玫瑰犯罪日》里与npc互动值最高的玩家了。
喻南桥想,攻略npc,如果一是要靠打架厮杀,二大概就是和npc接触吧?
但两个也可以一起做的。
于是喻南桥藏在袖间的刀隐隐露了寒光。
“我当然想,但是我更想多活几年。”纪岷疆把喻南桥逐渐用力的手握住,喻南桥个子比纪岷疆矮了太多,强烈的体型差对比下,喻南桥的锁喉技术并不高明,比起亲身赤手战斗,他更擅长冷兵器刺杀。
纪岷疆轻而易举掌控了喻南桥的双手,并大步向前攻占喻南桥的领域,将人强制性抵回到天台栏杆处。
长发已经散出了酒楼,在春夜里肆意漂浮。
“疼。”
栏杆修建的中间缝隙很窄,这导致栏杆数量格外多,凹凸不平刺激着柔软细腻的后腰皮肤连同后腰往下的性感弧度。
“请松开我。”喻南桥轻轻地说,“我要掉下去了。”
纪岷疆居高临下,漠然审视他。
夜色中突然传来一阵鸟鸣。
机械凤凰的阴影笼盖住天台,长长的赤色尾羽因低空缓冲而在地上剐蹭,尾羽是类金刚石复合材质的,剐蹭过的地面都有深刻的凹陷,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与纪岷疆擦肩而过时它把长翅展开。
力道之大迫使纪岷疆往一边站了站。
它把纪岷疆手里的玫瑰猛地夺去抛向天台外。
短暂的,几百米以下的地面上闪烁了产品报废时的蓝光。
纪岷疆“啧”了一声,他正要杀了这凤凰,可凤凰一直绕着此处盘旋,清脆鸣叫着,十分急促。
“好孩子。”喻南桥揉了揉它的背部,它乖顺地依附过来,拿额头蹭喻南桥的手背。
今晚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凤凰愉悦地展开长翅把喻南桥庇护住。
这似乎是喻南桥养的小玩意。
纪岷疆冷着脸,机械臂微微闪烁,在高奢西装下有威胁感。
——吱呀。
这时天台的门被推开。
“哥,我……”
清亮的少年音突兀响起,喻南桥下意识看去。
虞泠看见喻南桥的一瞬间,脸啪嗒红了,他还穿着高中校服,白衣黑裤,长裤是束腿版型的,白衣埋进系绳子的裤腰里,腰的形状就这样清晰展露,有宽度不夸张带着蓬勃的年轻感。
他走到纪岷疆身边,小声说了什么。
虞泠又白又高,眉眼还有不谙世事的稚嫩,可这份稚嫩又被有攻击性的混血五官压制住了,精致的鹿眼的瞳色是琥珀色的,睫毛长长低垂,鼻尖细窄圆润。
看起来像个学习很好家境很好不知愁的小少爷。
他喊纪岷疆哥哥,可系统刚发送给喻南桥的游戏数据资料库显示纪家只有纪岷疆一个儿子,什么时候又来一个。
纪岷疆发现喻南桥一直在看他弟弟,他指腹扣住虎口,不耐烦地说:“他就一私生子。”
虞泠闻言低头,很可怜的样子。
“哥。”
虞泠弱弱地说:“乌雀小姐快来了,您要去见见她吗?”
于是喻南桥格外懂事地告别,“再见。”
纪岷疆短暂注视喻南桥,而后收回,跟虞泠一起离开了。
纪岷疆的背影很高,宽肩狼腰被严谨禁欲的黑西装裹住,透出来的就不是凶狠而是贵气,优越感与生俱来。
天之骄子。
纪岷疆离开后喻南桥还站在原地。
腕骨处的佛珠微微闪烁。
凤凰拿喙抵了抵那颗佛珠,喻南桥这才迟钝感受到,他垂眼,虹膜一瞬识别后耳边响起父亲的儒雅声线。
父亲让他回家一趟。
游戏里的这个父亲对喻南桥而言,是个很不可理喻的存在。
真想杀了他。
喻南桥摸着佛珠,温柔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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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楼前的机械石狮子威严立着,它们瞳孔密切关注周围的一切。
乌雀下机械马车时高跟鞋尖刚踏到地上,唐装仿生门卫就向前一步对她行了绅士礼,领带一丝不苟随鞠躬的动作而垂下。
乌雀手里捏着小小的粉白口金包,她一手抬起放在马车夫的支付器上,支付完成后她收回,马车喑哑离开,古老黄包车质感看着与此地格格不入,但乌雀站那车前贵气丝毫不减,相反增色不少。
车走后,乌雀把涂了雾霾蓝的细长指尖搭在仿生门卫的指尖,由门卫带她进了金玉楼。
今夜,权贵们在此为她哥哥举办葬礼。
乌雀脚踏高跟将路走得摇曳生姿,她身穿高奢定制的赤红旗袍,珍珠链子一环一环把漂亮的雪白后背盖住,后腰往下是引人无限遐想的圆润弧度,她的身材非常性感,不看脸完全是风情万种的成熟美人。
但她个子娇小才一米六,脸又长得非常精致,像是国风瓷釉娃娃,脸颊弧度细窄又圆润,还带了点可爱的婴儿肥,一双与兄长截然相反的圆眼里满是自信与优雅,山根很挺可鼻梁弧度却非常柔软,鼻翼天生泛点粉,往下是张饱满的浓红色樱桃小口。
她脖颈适度抬起,乌黑自来卷的浓密长发被红玉簪子在脑后细致挽起,耳边卷曲柔亮的发丝到明晰的下颌线收住。
乌雀从哪处看都是标准贵族世家受过良好仪态教养的淑女。
淑女。
她进场时众人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听说乌家小小姐最是讨厌自己那位不争气的大哥,所有人都觉得她不会来参加这个“葬礼”,没想到她居然来了。
乌发间的白玫瑰花让她更添脆弱,她眼眶红红地对纪岷疆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