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好人一生平安
她竟然奔了过来，跪在了李荣誉的面前。
“李医生，我妈她要死了吗？求您快救救她……”
几乎一夜没睡的李荣誉，整个情致的神经反馈都要慢半拍。
然而，这一刻，他却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女生完全没了昔时的凶神恶煞，而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整个梨花带雨的面庞，煞是惹人疼惜。
“她要死了？”李荣誉喃喃地叹道。
说完之后，下意识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始终穿着白大褂的李荣誉，瞬间便与脑外科医护一起投入了抢救中。
“维持血压！维持血压……”
“血氧饱和度一直在波动……”
“现在只有85了！属于偏低状态，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
“求求您们了……”
“有效治疗，特级护理！”
“……”
护士对着生命垂危病情多变的辛副主任，随时观察和记录体温、脉搏、呼吸、血压、意识、瞳孔、尿量的变化。两条静脉通路已经搭建，一起静脉输液和给药。
辛副主任心肺复苏无效。
护士拿来了电除颤仪。
随即，几个回合的除颤下去，辛副主任终于稳住了血压和呼吸。
所有惊魂未定的人，才算是逐渐恢复了平静。
早已疲惫不堪的医护工作者，见到一直拱手感谢的辛晓琪，还是不住地叮嘱着她。只要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护士站。
李荣誉这次没看到护工。
按照辛晓琪的说法，护工阿姨也嫌这份工作辛苦，前天就辞职离开了。甚至主动放弃了一周的工钱。但辛晓琪还是翻倍给她结了账，接过钱的瞬间，她的脸红到不行。碍于自己内心的不安，道出了实情，原来有人给她出了双倍的工钱。
辛晓琪并没有怪责她，毕竟她已经与对方签了合约。违约的话，自己多给她的这些，怕是连违约金都不够。人活着，实在太不容易，谁不是为了生活而向金钱折腰呢。
虽然那为护工阿姨临走时不停地对着辛晓琪感谢，一个劲儿地夸辛晓琪是她见过最好最善良的姑娘，即便那么多最挂在嘴边，还是投入了双倍工钱的怀抱。
“再请个护工吧？”
“并不那么容易。”
“我来帮忙看看。”
“你？一个大男人去找女护工？”
“并不妨碍。”
“那，谢谢你了，李医生，李哥……”
星小琪大约是太过感激，在一分钟之内连说话的声调和称谓都几番变化。
李荣誉离开的时候，已是早晨七点五十分。
按照往常惯例，核医学科会早交班。
他火速赶回来，没有耽误日常工作程序。
即便在很多人看来，这种模式流于形式，但在他看来纪律大于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松松垮垮的队伍，是很难有战斗力的。然而即便如此，依然与他内心倡导的人本主义人文精神并不矛盾，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而非孤立和割裂的存在。
“血氧饱和度85能活多久？”
“绝大多数人在处于血氧饱和度85时，存活时间大约是一两个月至数年左右。”
实习规培轮转医生无意间在讨论着一个问题。
听得李荣誉内心不由地轻颤了一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脑外科病房的时候，辛副主任的血氧饱和度也一度降低到了85的样子，按照这样的说法，她将命不久矣？！
见到李荣誉进来，几个实习规培轮转医生顷刻停止了聒噪。
不过，等李荣誉进入岗位之后，她们又开始了低声地念叨。
“昨天听护士讲几级护理，一开始以为iii级是最高的规格，没想到我想错了。”
“隔行如隔山哎，咱们又不是全才，不过了解一下就会熟悉的。”
“是啊，原来iii级护理，只针对于一般慢性病、轻症、术前检查准备阶段的病人，正常孕妇等。而最高级别却是特级护理，能进食者给予喂饭，原则少吃多餐。随时喂水……”
“这么高级别，省了护工了呀。”
“是啊！特级护理，还会给昏迷病人行鼻饲供给营养。特护人员按病员标准体重每日的总热量和液体量及每日所需要的营养成份，配制成流质，每日六次由胃管注入……”
“真是最顶级的护理了！她们好辛苦！”
“是啊，辛苦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荣誉待病床上的检查病患情况稳定，便拨通了脑外科病房的电话，直接便提起了辛副主任的护工问题。没想到对方让他等了十秒钟之后，便告诉李荣誉目前采用的是特级护理，暂且不需要护工参与。等病患的病情危机撤除，恢复一二级护理的时候，可以再请护工搭配。
闻言，李荣誉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便因此顷刻落地。
下意识地给辛晓琪发了条微信，告诉了她这件事。
关于微信。
还是李荣誉离开时，辛晓琪要求加上的。
她怕自己回不来的时候，母亲总是要劳驾李荣誉关照。至于父亲，他已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辛晓琪已经报警，在网上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父亲的照片，不过并非是业界的影响力，而是疑似精神病患者，需要被追寻回来的对象。
节外生枝，祸不单行，都集中在了一个家庭里。
这还能去说什么呢？
正如巴黎圣母院里说的那样，幸福的家庭个个相同，不幸的家庭个个不同。
透过铅玻，看到躺在检查床上豆蔻年华的19岁病患。
她的衣衫和年纪与辛晓琪完全相仿。
更加不幸的是，她患了骨肉瘤晚期，俗称骨癌的一种病症。
主要发生在青少年和年龄20岁以下的人群。
“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少女下了检查床，接过送诊护工递上来的拐杖，顺势夹在了腋下。
脸上却努力地挤出几丝尴尬的笑容。
“会活很久，很久，你要加油！”
李荣誉不知如何回答她才好，所以选择了这句安慰和鼓励的话。
“谢谢医生，我要活到穿上婚纱，我要，我要在河西奥林匹克中心开自己的民族唱法演唱会，我要戒烧烤，戒火锅，戒腌制食品和罐头食品……”
“好！可以的，多吃新鲜蔬菜水果，减少高脂肪高蛋白的摄入，总归是好的……”
“医生您真好，祝您好人一生平安。”
“你也是！我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