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万一
血癌。
在医生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时，叶繁星面无表情地跌坐在地上，用手捂住眼睛失声痛哭：“恒恒，恒恒还这么小，命运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公平？！”
白以棠不知现下该如何安慰她，或许，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到她。
听见楼道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白以棠一个眼风扫过去，正好被闪光灯晃了眼。
叶繁星不顾公共场合，抛下众人离开，势必会有媒体或狗仔尾随其后，如今再想瞒着恒恒的事儿，倒也难了。
恒恒被推回专属病房里，他脸色苍白地乖乖躺在床上，醒来后，睁着大眼睛看向候在床边的两人，用充满稚嫩的嗓音问道：“小姑姑，她是谁呀？”
白以棠喉头哽咽，强忍着眼眶的酸涩，温柔地告诉她：“这是妈妈，我没骗你吧？你妈妈比我还要漂亮呢！”
“妈妈？”恒恒眼神迷茫地看向这个和自己眉眼相像的女人，嘴里不停嘟囔着，“妈妈？”
叶繁星用洁白的床单不顾形象地擦了把眼泪，勉强露出笑脸，连连点头：“对，我是妈妈，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妈妈吗？”
恒恒伸出小手，想要摸摸妈妈的脸蛋，快要触碰到时却又瑟缩着收了回来，犹疑地看向白以棠，像在询问她的意见。
白以棠对着他点头，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没过多久，恒恒因为带着兴奋又睡了过去，白以棠和叶繁星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离开。走廊上，叶繁星给范茗茗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派车过来接她。
挂了电话，白以棠若有所思地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孩子的事情已经被泄露出去了，爆出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她要怎么向粉丝解释，清纯未婚女星突然成了单亲母亲，这对娱乐圈而言，不亚于一场海啸。
“走一步看一步吧，”叶繁星搂着她胳膊，慢吞吞地向楼下走去，“医生不是说恒恒这种情况可能需要移植造血干细胞吗，陪我下楼查一下，要是匹配的话，再好不过了。”
看着叶繁星抽血，坐在旁边的白以棠也撸起了袖子：“一会儿也检查一下我的吧。”
听见这句话，叶繁星惊讶地抬头看她，白以棠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意：“万一呢。”
抽血室安静不已，白以棠感觉她似乎能够听到血液从静脉流出来的声音，思虑片刻，她还是问了出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两个都不合适，你要联系恒恒的父亲吗？”
那个并不知道他存在的父亲。
叶繁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似乎没有听见她刚才的话。
结果需要等几个小时才能出来，范茗茗和司机已经到了医院附近，叶繁星尽管不舍得离开恒恒，却又不得不回去处理一烂摊子事，刚才已经有狗仔联系五星娱乐，张口要五百万压下这条消息。
注意到她依依不舍地看向病床上小小的人，白以棠似乎也被母爱感染，向她摆手：“回去吧，这里我帮你看着。反正最近我也没事做。”
说完，她还无奈地耸耸肩。
叶繁星走后不久，白以棠就收到了她传来的微信消息。
【温婉怀了蒋尚熠的孩子，她现在辞职去南都了。】
合上手机，白以棠注意到恒恒已经睡醒，小脸红扑扑的，他环视四周，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目光瞬间黯淡下来。
白以棠摸摸他脑门，倒是不烫，稍稍放下心来，开口问道：“饿不饿？想要吃点什么，小姑姑给你点。”
恒恒摇头，重又躺回被子里。
知晓他的小心思，白以棠安慰道：“妈妈只是暂时离开，她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
这句话果然奏效，恒恒眼睛里瞬间燃起光芒：“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和你妈妈是很好的朋友，我很了解她，她现在很忙很忙，所以不能守在你身旁。等过了这段时间，她就会一直陪着你，陪你起床、吃饭、输液，推着你去海边玩，给你介绍很多小朋友，睡前还会给你讲童话故事。”
她口中的一切对恒恒充满了无尽的吸引力，恒恒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妈妈充满了好奇，他仰起头问道：“小姑姑，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繁星是个什么样的人？白以棠在心中默默思考，她当然是个很矫情很讨人厌的白莲花，她们认识近十年，一直处在针锋相对的局面之下，倒是最近，因为一些事，彼此的关系变得微妙不已。
“你妈妈呀，她是个大明星，和小姑姑一样，经常出现在电视上。我和她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你妈妈做过好多蠢事，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给恒恒讲了半天关于叶繁星的糗事，又哄着他吃过晚饭，直到他闭上眼睛睡着了，白以棠这才重新走回白爸爸的病房，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床头柜上，视线没在两人身上停留，始终看向窗外：“你去附近租个房子吧，白天过来照顾我爸，晚上也好有个住的地方。”
白妈妈嘴唇蠕动着，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倒是先流了下来。
见状，白以棠快速眨眨眼，拎着包径直走出房间。
看到她推门进来，周琼心急如焚地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盯着她质问道：“你怎么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白以棠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这才发现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琼无可奈何地扶额：“叶繁星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基本都知道。”
周琼刚要开口，不小心咬到嘴角的泡，她先是疼得“嘶”了一声，而后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你怎么不早说！还和她一起被拍，我怎么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是去看我爸的，那个孩子住在我爸隔壁，”白以棠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不急不缓地补充，“孩子是蒋中正的。”
“什么？”
周琼七拐八拐地打听到叶繁星有个孩子，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蒋中正的崽儿。
“叶繁星偷偷生下来的，蒋中正不知道。孩子从小残疾，不能走路，一直在医院养着，今天又查出来有白血病，他也挺可怜的。”
听白以棠说完，周琼也冷静下来，附和一句：“那确实挺可怜的。”
手机叮咚一声，白以棠打开一看，是医院发来的消息，她无法给恒恒捐造血干细胞。
哪有什么万一，不过是为求心安罢了。
看到她这副从容淡然的模样，周琼觉得自己愈发琢磨不透她了：“你还知道什么，今晚上全都招了，咱们还能一起想个对策。”
“我还知道，果然如你所说，温婉带着孩子跑了，去了南都，”末了，看到周琼诧异的眼神，白以棠又补充道，“叶繁星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假。”
听完这么多糟心事，周琼在落地窗边拿着手机忙着联络各方，该澄清的澄清，该模糊的模糊，最要紧的是把自家艺人摘干净。白以棠在医院忙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扶着楼梯缓缓上楼，走到拐角时，突然说了句：“上午你发我的消息，就这么做吧。”
听到她的话，周琼一时间忘了电话还通着，呆愣愣地看着她。
这是周琼思考好几天才想出来的策略，白以棠先和蒋尚熠订婚，两人当众官宣感情良好，到时候再雇一些水军，这样她插足陆边渡恋情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第二天一大早，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个不停，白以棠刚想按掉，就发现竟然是叶繁星打过来的。
“以棠，恒恒不见了！应该是被蒋家人带走了！”
现在叶繁星根本联系不到蒋中正，就连蒋尚熠都不接她电话，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是蒋家人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儿，所以在夜里把孩子偷偷带走了。
来接白以棠去蒋园的路上，蒋尚熠是高兴的，因为她答应了自己的求婚，现在要去见爷爷，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这不是白以棠第一次到蒋园来，可她还是忐忑不已。
下了车，蒋尚熠牵着她的手，热情地告诉她：“爷爷不想在医院，所以就回家养着，家里的私人医生都守在旁边，倒也没什么问题。”
一路上他和自己说了很多，白以棠几乎都哼哼哈哈地马虎过去，直到见了蒋老爷子，她这才打起精神来。
相比前些日子，蒋老爷子气色好了不少，看到他们两个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平淡地说：“来了？”
蒋尚熠同他讲了两人准备结婚的事儿，蒋老爷子也没有反对，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白以棠身上。
“尚熠，上楼把你小叔叫下来，”听他讲完，蒋老爷子突然发话，“以棠陪我聊会儿天。”
蒋尚熠担忧地望了眼白以棠，不安地牵住她的手，刚要开口就被蒋老爷子瞪着眼睛怼了回去：“叫你去你就去，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蒋老爷子重又板起脸：“亲子鉴定出来了，孩子是中正的。我知道你和孩子他妈妈关系不错，回去帮忙劝劝她，想要什么条件随便提，孩子必须要留在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