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撞破
到达锦西的当晚，白以棠就病倒了，在酒店房间里裹着厚被子，揩鼻涕的纸丢了一纸篓。
代童脑袋探进来，手里拎着外卖盒：以棠姐，我刚买了瘦肉粥，你要不要出来吃点？
“你自己吃去吧，”白以棠抬起酸软的胳膊，朝她摆摆手，“我没胃口，闻到饭味儿就难受。”
每次跟组都要几个月时间，周琼作为经纪人不能时时陪在她旁边，这个代童就是她给白以棠新招的助理，22岁的小姑娘，刚从本科学校毕业。
吃完药睡一觉，第二天白以棠感觉好多了，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剧组进度，所以一大早就和代童赶往拍摄场地。
锦西影视城坐落在小镇上，面积不大，来这儿拍戏的剧组不少，一路上她们遇到好几位认识的艺人，挺长时间没见，大家都客气地说着有时间聚一聚；还碰到两个找她要签名的群演粉丝，白以棠也停下来同他们一一拍了合照。
找到剧组所在位置，白以棠看到和她拍对手戏的男主角陆边渡正坐在摇椅上，便主动过去打了个招呼。
陆边渡正埋头看剧本，今天他的戏份比较重，见到面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导演刚还说你病了，不知道能不能来呢。”
“小毛病，刚来这边有点水土不服，”白以棠顺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接过代童递给她的本子，“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上次在江大附中，当时我真有点懵。”
夏乔跳楼的场面太让人震惊，以至于她抱着陆边渡迟迟没有松手。
陆边渡点点头，又重新低下头去，看得出他不太想回忆起当时的场面。
这次《向阳》选角定他们两个是有充分考量的，陆边渡作为选秀出道的年轻流量，网上任何谈论他的话题都能吵起来。白以棠担任过女一号，也在几部爆剧里演过女二的角色，她的演技在同龄人中还算上游。
男主用来吸引流量，女主用来稳住口碑，再有热门小说ip的加持，影视公司直接上亿元砸了进来。原本网上的营销号也看好他们这部剧，可就在许秋去世以后，白以棠路人缘直线下滑，甚至不少人扬言要因此抵制这部剧。
别人的想法白以棠改变不了，只能劝自己好好拍戏，最好演技能让人眼前一亮，尽量弥补她个人形象给《向阳》带来的负面影响。
经过一天时间，白以棠看得出来剧组其他艺人对她敬而远之，离开摄像机后立马同她拉开距离。而工作人员多是敢怒不敢言，大家都隐隐担心会不会因为她导致这部剧无法上映。
原本以为来到锦西，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倒是忘了这个圈子里捧高踩低最是常见，看来是她想简单了。
半夜白以棠醒来，感觉浑身难受，身体烧得慌，喝了两杯水嘴里仍旧发苦。看了眼时间，刚过十一点，她索性穿着睡衣披上外套坐电梯下楼，记得酒店旁边好像有家药店，不知道这么晚关门没有。
在药店一测，果然发烧了，38°5。
拿着两盒退烧药，她又去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瓶水，结账时看到关东煮里翻滚的肉丸还蛮有食欲，于是将保持体重的原则抛诸脑后，直接挑了七八串。
本来就是背着代童跑出来的，担心她会向周琼告密，白以棠打算在外面吃完东西再回去，于是就在酒店后面的小广场上找了个长椅坐下来。这长椅隐藏在草丛之中，连路灯也照不见。
吃了肉丸鱼饼海带丝，胃里重新暖和起来，她顺道把药吞下。刚想站起来，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坐着打算等人走远再离开。
“阿渡，你生气啦？我就是太想你，所以你一走我就追过来了。”
女生原本拖着行李箱追赶走在前面的男生，没想到男生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她没刹住车，一头栽进了男孩子的怀抱。
男生带着帽子口罩，五官中只剩下眼睛露在外面，说话的语气里满是不悦：“咱们前天刚分开，你可不可以懂点事儿？这是我第一部剧，公司好不容易才帮我争取来的机会，要是被人拍到就完蛋了。”
听到这个音色，躲在阴影中的白以棠挑了挑眉。
“我知道，”女生警惕地环视一圈，没察觉到异样，接着撒娇地扑到他怀里，“现在这里没有人，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板着脸。”
或许是觉得这块确实安全，犹豫片刻，男生也伸出手搂住女生。
这种情况白以棠早已经见怪不怪，素人女友和她的顶流男友，不想给自己找事儿，她也就没出声。可小情侣拥抱着迟迟没有松开，现场直播了近十分钟，她实在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呵欠。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松开彼此，他们又开始互诉衷肠。白以棠耐心即将耗尽，甚至有点纳闷狗仔们为什么还没有出现，这么大的恋情瓜都没人拍嘛。
“喵”
“喵喵”
关东煮散发出来的香味儿吸引到一只流浪橘猫，小家伙用脑袋使劲儿蹭着白以棠脚踝，嘴里喵喵叫个不停。
这下没办法接着藏下去，白以棠站起来，朝着慌了手脚的两人尴尬一笑：“有点巧。”
她蹲下身把剩下的关东煮都喂给了小猫咪，再站起身发现两人还站在面前，只是避嫌一样隔了些距离。
陆边渡初出茅庐，还没遇见过这种场面，又不确定白以棠是敌是友，只能挠着后脑勺和她打招呼：“以棠姐，这么晚还没睡。”
“这附近白天黑夜都有代拍，”白以棠拿话点他，“刚出道，有些事儿还是藏着点好。”
闻言，女生抬起头来看着她，手脚都不受控制地哆嗦：“那我们刚才会不会被拍到？”
白以棠冲着她耸耸肩，抱都抱了，现在又表现出一股怂样。
安静过后，陆边渡低头问身边的女生：“你订好酒店了吗？”
得到否定答案后，他不满地“啧”了一声，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白以棠。
“只有沙发能住，”白以棠领着女孩子回酒店，留下陆边渡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只能住一晚，不管你是回家还是自己订酒店，明天白天都必须离开。”
女生提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小姑娘也意识到自己做事冲动了，一直垂着头不看她，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留下女生自己在客厅整理行李，白以棠回房间将门反锁上，按照平常她才不愿意多管闲事，不过这次帮了陆边渡，也算是结交圈内新朋友。毕竟说不准日后，她就有要麻烦他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代童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女生，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朋友，路过锦西顺便来看看我，”白以棠随意赋予她一个身份，“一会儿就要走了。”
今天在剧组，陆边渡对她明显亲近许多，甚至拍完戏要顺路送她回酒店。
平时都是来回走着，今天能蹭到他的车，倒是省得自己走路，白以棠坐在后排问他：“你女朋友回去了？”
身旁的人重重点头：“嗯，坐上飞机了。”
两人还不算太熟，之前也没有交集。空气安静下来，车里的几个人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个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
这种尴尬持续一路，直到车子在酒店前停下，陆边渡先下车，跑到她这一侧用手扶着车框，防止她撞到脑袋：“以棠姐，我想——”
“感谢的话就别说了，”白以棠同他并肩往里走，“咱们是朋友，这种情况肯定能帮就帮，也都能理解。”
“以棠。”
听到有人叫自己，白以棠停下脚步，目光扫视一圈，最终停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
“周姐，蒋总，”在锦西遇到他们两个，白以棠自然是高兴的，“你们怎么来了。”
“蒋总来锦西参加个会议，我跟着过来看看你，”周琼自然而然地走过来搂住她胳膊，对着陆边渡眨了眨眼睛，“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陆边渡，这次和我搭档的男主角。”
几人互相介绍后，蒋尚熠看了眼手表，得赶去市里参加会议，临走时还嘱咐她们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
回到酒店房间，周琼借口要喝咖啡把代童支了出去。
“听说你生病，蒋总立马飞过来看你。你可倒好，身边有小鲜肉陪着，都快笑成一朵花了。你没看到刚才蒋总脸都气青了。”
白以棠坐下来卸妆，随口回她：“蒋尚熠来锦西不是为了参加会议的吗？”
“会议就是个幌子，公司随便派个人来都行，”周琼走过去拿起她的护肤品端详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蒋总不高兴了。”
“真有意思，我好像还没答应他吧？他单方面喜欢我，就不准我和其他男的来往？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儿生气，那我在剧组还和男的拥抱接吻呢，搞不好再来点床戏，他还不得气死。”
“是不是死脑筋，”周琼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戳了她脑门，“我现在都看不出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也想着和蒋总试试，就别一直拿乔，不然等到时候蒋总不乐意惯着，有你哭的。”
敷上面膜，白以棠动了动嘴巴：“不说这个了，百花巷的房子怎么样，卖出去了吗？”
她突然提到卖房的事儿，周琼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模棱两可地回她：“有人，倒是有人想买。”
“那就抓紧卖了。”
“价格呢，你不再问问？”
百花巷地方偏，离市中心又远，房子年岁久，又迟迟赶不上拆迁，根本卖不了多少钱，还没她拍一集电视剧赚的多。
“价格你看着来，卖多少我都能接受，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我自己也不打算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