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家人
“棠棠？你怎么回来了？”
许久没见到女儿，白妈妈看见她站在门口着实吃了一惊。
好不容易才从公司后门溜出来，白以棠提不起精神，放下手中的包，抬腿便向楼梯走去：“妈，我累了，先上去睡一觉。”
“哦，你去睡吧，一会儿醒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随便。”
等她消失在楼梯拐角，白妈妈瞪了一眼还在看抗日剧的白爸爸，埋怨道：“天天就知道看电视，早晚把眼睛看瞎了。”
知道妻子更年期到了，白爸爸也不敢反驳，只能拿出遥控器默默调低了节目音量。
从冰箱拿出放了挺长时间舍不得吃的螃蟹，白妈妈正准备熬一锅海鲜粥，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手忙脚乱地想要把火关掉，结果慌乱中手上烫了个泡。
顾不上疼，她指挥着白爸爸帮她把手机拿过来。
“谁打来的？”
白爸爸看了眼手机屏幕，嘴角抿成一条线：“你的好侄子。”
一听是侄子打来的，白妈妈原本的嚣张气焰消失无踪，悻悻地说：“准又是来借钱的，前天打电话我没借，这次可不能再给了。”
“姑妈，”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对面喜气洋洋的招呼声，“以棠现在搁哪呢？”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这两人虽是表兄妹，可关系一直算不上友好，他主动问起白以棠还是头一遭。
“在楼上呢，刚回来。”
“行，那这样姑妈你们在家哪也别去，一会儿我去看看。”
白以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拿小号看着网友们一溜烟在骂她，还有不少脱粉回踩的，超话里的粉丝们还都在等她出来发声。有点后悔把账号交给公司，现在她和粉丝们一样，猜不出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网络瞬息万变，几分钟后就会是另一番天地。
下楼喝粥，白以棠坐在餐桌前，仔细地把碗里的蟹壳挑出来，看着父母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想和我说什么？”
白妈妈心虚地望了她一眼：“棠棠，一会儿你表哥过来。”
白以棠挑菜的筷子一顿：“孟泰华？他过来干嘛，又缺钱了？”
她对这个表哥的印象非常不好，外婆从小就重男轻女，做什么都要她这个妹妹让着哥哥。再加上孟泰华本人不争气，要学历没学历要长相没长相，啃自家老人还不够，从他们家前前后后也借去了近百万。
“哟，吃着呢。”
说曹操曹操到，孟泰华腋下夹了个公文包，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白以棠放下筷子，拧着眉问：“你们把门口的密码告诉他了？”
白爸爸一脸无辜，父女两个一齐看向“罪魁祸首”，白妈妈低下头，喃喃道：“他一直缠着我问，我觉得他也不是外人，就告诉了。”
孟泰华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双腿打开，一副大爷样：“怎么着，不欢迎我？”
父女两个早被这拎不清的妈妈气饱了，更别提去招待他，白妈妈只好打哈哈：“哪有，小华你坐着，姑妈给你倒点水喝。”
稳坐在沙发上的“大爷”摆摆手：“姑妈，就不喝水了，家里有酒没，红酒。”
看着老妈还真要去负一层给他取瓶装酒，白以棠拦着她，没好气地回：“没有，只有水，爱喝不喝。”
孟泰华向来看不上她，没少在背后编排她。往日被怼回去他早就生气了，今天一反常态，仍旧笑呵呵的：“咱们家大明星今天怎么有时间在家？不忙着挣钱吗？”
白以棠懒得回他，想要上楼自己待着，又怕老妈耳根子软再借钱给他，只能被迫留下来。
“啧，你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杀人了吗，不给你抓走就不错，还有谁敢找你拍戏呀！”
此话一出，白爸爸和白妈妈脸色煞白，看向白以棠，哆哆嗦嗦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泰华继续火上浇油：“姑父姑妈你们到网上看看，手机上都吵得闹翻天了，都等着以棠出面解释呢。”
“你他妈放屁。”
白以棠把手边的碗朝他扔了过去，正好砸在他肩膀上，没喝完的海鲜粥顺着他衣服流到沙发上，场面一片狼藉。
反应过来的孟泰华恼羞成怒，他把手上黏糊糊的粥抹在沙发靠枕上，鼓足气势喊道：“白以棠！”
“孟泰华我告诉你，你刚才说的话我都给录下来了，你要是再敢造谣一句，明天就等着收我的律师信，咱们直接法院见！还有你欠的钱，每笔都有转账记录，到时候别忘了一并还回来。”
一提到钱，孟泰华瞬间怂了，求助似的看着白妈妈。
白妈妈于心不忍，扯了扯白以棠袖子：“你别吓唬你哥了。”
“他可不是我哥，”白以棠咬紧下嘴唇，将脸撇向一边，“还有妈，就是因为你和我舅舅舅妈惯着他，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就算哪天他进了监狱，也是你们害的。”
孟泰华自然听不得这些咒他的话，站起来想要再理论两句，就看到姑妈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现在先回去。
他们家钱都是白以棠挣的，知道自己这一趟是白来了，但为了以后还能从他们这儿捞到点好处，孟泰华甩了袖子径直离开，走到门口时发现忘记带自己的腋下包了，又悻悻地回来取了一趟。
等他彻底离开，白以棠被抽干了全身力气，捂着脑袋瘫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指着外面：“赶紧把门口的密码给换了去。”
“一会儿就改。”
白妈妈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收拾起了沙发，一看就没把她刚说的话放在心上。
现下真的是有点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因为老妈，他们家怎么可能会被舅舅一家拿捏，送钱送吃的，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也不知道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伏地魔”妈妈！
“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密码锁刚改好，就有一大批记者赶到门外，吵闹着要白以棠出门接受采访。
白以棠指挥爸妈把家里的窗帘都拉好，告诉他们不管谁来都不要理，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自己则躲去负一层给周琼打电话，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
周琼正忙着带新人，抽空来接她的电话：“怎么还找到你家里去了？”
想到刚离开没多久的孟泰华，白以棠模棱两可地解释道：“应该是回来的时候被人跟踪了，姐，现在该怎么办？”
周琼早见过这种场面，应对的策略张口就来：“先打电话找社区物业，就说干扰到业主的正常生活了，让他们把人都赶走。再重新找个地方住，暂时就先别在家待着了。”
按照她说的，果然半个小时后，门口重新安静下来。
父母都还在客厅坐着，他们刚从网上看到了最新发生的事儿，也明白了为啥白以棠一回家就愁眉苦脸的。
“我的事儿我自己能处理好，”白以棠坐下来宽慰他们，“只不过暂时得避避风头，狗仔已经知道咱们家位置了，我打算去别的地方住一段时间。”
闻言，白爸爸抬起头来：“是回你租的房子吗？”
白以棠摇摇头，之前好心收留许秋和她住一起，现在估计租房的地方也早就暴露了：“我回百花巷，那块知道这事儿的人少，也不容易被找到。”
听她说要回百花巷，白妈妈迫不及待地要回房间收拾行李，打算陪她一起。
“别忙活了，我自己去住。”白以棠拦住她，板着脸，“妈，再见到孟泰华你告诉他，既然他敢把咱们家地址卖出去，就别怪我记仇，让他抓紧凑钱吧，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父母皆是一愣，后知后觉想到孟泰华前脚刚走，记者后脚就来了，未免也太过巧合。
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以往是看在长辈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孟泰华不讲仁义在前，她还真能一点情面不留。想到这儿，白妈妈赶紧劝她：“棠棠，可不能告他，不管怎么说咱们也都是一家人。”
“他可没把我当成一家人，刚才来的那些人你也都看见了，妈，我也不劝你，你要是和外婆家的人一条心，就和我爸把婚离了吧，每个月我按时给你赡养费，到时候你把钱给谁我都不干涉。”
天底下哪有女儿劝父母离婚的，白妈妈看向丈夫，可丈夫也早就对她贴补娘家的行为不满了，直接扭过脸去不看她。
白以棠趁着半夜搬过去，只带着一个26寸行李箱，里面放了些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白妈妈还在生她的气，躲在房间不肯出来，只有白爸爸一个人送她出门。
“爸，你没事儿就多劝劝我妈，”虽然知道白天说的话有些重，可白以棠并不后悔，她只是不太放心，“还有，千万别让她把我回百花巷住的事儿往外说。”
“棠棠，和爸说实话，这次的事儿是不是比较严重，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继续工作，现在怎么还停工了。”
“不算严重，就是比较棘手，您放心，我自己能处理好。你就负责照顾好自己还有我妈就行。”
原本开车回去百花巷，担心太过招摇，白以棠特意把车子停在两个街道远的地方，一个人拎着行李箱慢悠悠地走过去，快到巷子口时低下头翻钥匙，再一抬头，发现自家门口正站了一人往这边望。
那人看到他，大步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将她手里的行李箱接了过去。
拎了一路手腕有些酸，白以棠乐得清闲：“你在我家门口干嘛呢？”
“等你。”
陈扬走在她前面，行李箱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娇小。
“等我？”白以棠觉得好笑，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该不会是等哪个妹子来赴约，恰好被我撞见了吧？”
“我看到网上的消息了，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说到这儿，陈扬转过身来看着她，“而且就在今晚。”
白以棠笑不出来了，她这次回来是为了躲事儿，灰溜溜地趁着夜色回来着实有够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