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填词
进门后，郑书言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面色诡异地问道：“怎么几个月没见，你变得这么社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这一句话，让沈瑛云那些重见故人的感慨瞬间化作满腔无语。
郑书言伸手接过果篮，向上提了提：“那这是干什么？”
大意了。
沈瑛云下意识地抿了下嘴，有些尴尬地想着。
也是，哪有年轻人去朋友家还带礼物的……
要不是郑书言还在看着，沈瑛云简直想敲敲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
“瑛云来了呀！”郑母也从屋内迎了过来，“你好像瘦了点。”
“阿姨好，”沈瑛云礼貌地笑了笑，“我最近在锻炼，所以才瘦了一些。”
“能坚持锻炼好啊！”郑母笑得慈祥，转头看向郑书言，目光中带上了点嫌弃，“你也跟人家学一学，一天天总在桌子前坐着，连动都不动。”
郑书言歪了歪头，偷偷对着沈瑛云耸了下肩，伸手将果篮递向郑母：“他给你们带的，找个地方放一下吧。”
郑母的眼中满是讶异，随后便笑着说出了那全国通用的迎宾真言：“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
“就是，瞎客气什么。”郑书言瞥了一眼他附和道。
“你那是什么态度？”听到郑书言那调侃的语气，郑母反而不高兴了，“你看看人家瑛云，现在都那么懂事了，再看看你……”
“没有没有，我这也是有求于他，想找他帮我写点歌词，这才刻意带点东西来贿赂一下。”沈瑛云笑着打起来圆场。
“这样啊，那你们忙你们的吧。”郑母笑着接过来果篮，转身进了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儿子，我是捡来的呢，看这热情得……”进了房间，郑书言微笑着打趣道。
“上一辈人不都这样？你要来我家，我爸肯定比你妈更热情，”想到这里沈瑛云又有点想笑，“不过那二位现在困在国外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什么情况？又没买着机票？”当了多年邻居，郑书言也相当了解二位的那副德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瑛云熟门熟路地找了地方坐下：“这次是被暴风雪拦住了，我看除夕当天能回来就不错了。”
“她们都快奔六了吧，天天还这么拼，到底图什么？”郑书言有些无语。
“谁知道呢……”
给沈瑛云递过去一杯水，郑书言率先开启了话题：“说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想着要解约了，而且还马不停蹄地签了下家？”
“也没什么，就是是快要毕业了，看别人都定好了去向，突然觉得有些迷茫，”沈瑛云搬出早早打好的腹稿，“以前心气高，觉得就算沉寂几年也无所谓，但是现在突然就不想在那浪费时间了。”
拉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郑书言眉头一挑，有些意外：“不得了啊，像你这种成天傻乐呵的直肠子还懂得伤春悲秋了？”
“怎么就成天傻乐呵了。”沈瑛云有些嫌弃地反驳道。
“行，不是成天傻乐呵，”郑书言也不多与他争辩，“不过这样也很好，我本来就觉得你坚持不让家里帮忙这点挺没意义的，自身拥有的资源为何不加以利用，还白白在那受气……”
看着旁边沈瑛云的表情越发奇怪，郑书言渐渐收了声。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一阵沉默后，沈瑛云阴阳怪气地讽刺着。
上一世他顶着压力被雪藏时，那时的郑书言可是他的忠实支持者。
假期，尤其是春节回家时，他总会在亲朋好友的嘘寒问暖以及不解的疑问中难以招架，但郑书言如果在旁，他就有了帮手。
郑书言作为中文系的教授，不论是语言能力还是沟通技巧都要远胜于他，加上两人本就熟悉，每次他都能将他心中那些固执与坚持表达得格外清晰，这才让大家最终放弃插手他事业的想法。
所以上一世沈瑛云一直以为，郑书言是发自内心的支持他的决定的。
然而听他刚才的言论，沈瑛云怀疑，他是不是被演了一手？
虽说好朋友在与他思想相悖时依旧愿意支持他，他确实应该感动，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人在不同年龄段对于一件事情的看法当然可以是不同的，”遭到了质疑，郑书言淡定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就像你现在不也改了态度吗？”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胡扯时连脸色都不会变的……
沈瑛云终于明白了为何郑书言未来在学生中的风评会是“面慈心黑”。
“行了，说正事吧，不是来催稿的话，那你这是又想找我填别的歌？”微微一笑，郑书言转移了话题。
“没错，这次是一首写考试周的歌，”沈瑛云打开了手机，将初步写好的demo播放给他，“也没有什么韵脚上的要求或者必须写的句子，大体上就是主歌写放纵，导歌写恐惧，副歌写反思。”
这种要求对于填词人来说已经是相当宽松，所以当歌曲播放完，抬头对上郑书言一脸凝重的表情时，沈瑛云有些莫名其妙。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眼中的疑问，郑书言主动解释：“没问题，这个词我可以填。”
“那你干嘛摆出这种表情，”沈瑛云松了一口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笑道，“吓我一跳，我还想着不应该啊，按说这种小要求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的……”
“你不觉得你自己最近很奇怪吗？”郑书言却并没有跟着笑，反而满脸凝重，“不管是你最近的行为，还是你这首歌的风格，和你以前简直天差地别。”
沈瑛云摩擦着水杯的手指一顿。
“你以前那个公司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郑书言的眉头越皱越紧：“你现在写的这首歌，真的让我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为什么又被怀疑了？
明明他也没干什么奇怪的事，而且也有心模仿年轻时的行事作风了吧？
沈瑛云的心中满是无奈。
但不管心中如何吐槽，被朋友关心的感觉总归是不赖。
沈瑛云眉眼微舒，感受到了如同篝火般的明亮暖意。
不过再开口时，沈瑛云却摆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什么叫做担心我的精神状态，这种曲风听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给我向迷幻摇滚道歉！”
“而且谁说写氛围阴郁的歌内心状态就要也跟着抑郁了？”还未等对面回话，沈瑛云就再次抢先道：“那乐坛里那么多创作人写分手的苦情歌时，也要跟着分手？”
难道是他猜错了？看着沈瑛云生龙活虎的样子，郑书言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看着沈瑛云那边撸起袖子准备“武力镇压”，郑书言无奈地笑了笑，将此事搁置。
“怎么就算了？你小子在那诬陷我精神有问题，这我不应该‘教训’你一下？”和朋友插科打诨中，沈瑛云似乎找回了年轻时的那种闹腾劲，笑着“威胁”他。
“这首和先前你发给我的那个写离别的歌，你想先要哪个？”郑书言不为所动，淡定地转回正题。
毕竟是求人办事，再加上谈起他的变化，沈瑛云其实多少有些色厉内荏，因此即便察觉到对面是在刻意转移话题，沈瑛云终究还是顺着他的思路接了下去。
“还是先写这一首吧，我更好奇现在这首歌填完词之后的效果。”沈瑛云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先前那一首歌上一世他便见过成品，甚至一度成为他的商演必备歌曲，所以即便那首歌可能会更加流行，他也属实提不起太多的期待感了……
“好，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事，那就直接开始吧。”起身将笔记本抱了过来，郑书言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沈瑛云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人便立刻开始了填词的工作。
主歌的部分两人配合地还算默契，郑书言写得比较顺，沈瑛云也根据他的词对节奏进行了一些微调，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出了一版初稿。
不过到了导歌部分，刚听了个开头，郑书言便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问道：“要不这个旋律你再改改吧，你不觉得他听起来有点太阴沉诡异了吗？”
“阴沉点怎么了？”沈瑛云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去随便一个大学里抓点学生来问问，你看看有几个对考试周的印象能是正面积极的……”
“这……倒也有点道理。”手指点了点桌面，郑书言勉强认同了这点。
写到第三句时，郑书言忽然又转头问道：“要不你把这句的断句改一下吧，这样我也方便填一些。”
“你适可而止吧……”沈瑛云笑得有些扭曲，开始后悔一开始将要求放得太松，才让他蹬鼻子上脸，“没可能，那是整首歌里面我最喜欢的一句！”
“行吧行吧，我再想想。”看着沈瑛云面色不善，郑书言果断举手投降。
“瑛云啊，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就留在我们家吃一顿吧。”郑母在外面敲了敲门，询问道。
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快到饭点了，沈瑛云立刻停下来手头的工作，出门推拒道：“谢谢阿姨，不过还是下次吧，我回来之后，还没和我姐一起吃一顿呢，所以这次打算等等她。”
“这有什么，你让琼云也来我们家，”郑母热情地挽留着，“正好你爸妈不是还没回来吗，只有你们两个人多冷清，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吃，还能热闹点。”
沈瑛云一想，觉得也有道理。
打电话确认了王婶还没开始准备晚饭后，便给姜琼云发了条微信，告诉她晚饭来郑家吃。
【ok】
姜琼云也没什么异议。
“那就麻烦阿姨带上我们两个的饭了。”收到回复后，沈瑛云笑着感谢道。
“哪有，就多添两双筷子的事情。”郑母见他应下，笑得格外慈祥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