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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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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正颜最后还是迟到了。

    既是乘坐轿辇,那便不能抄近道了。本来绕远路就费时,岂料还在官道上遇见了夜锦。

    她本是自在惬意地抱着暖炉窝在轿辇中小憩的,外头却突然传来冬晴姑姑的声音:“姑娘,前方正碰上寻王殿下,您看……”

    夜锦?

    姚正颜这才轻轻拨开半边帷帘,远远瞥见前方背影身姿挺拔的夜锦,正与一位大臣并肩同行赶往芜兰殿,两人还时不时点点头,好似交谈甚欢。

    若她的轿辇就这么在他们旁边越过去,实在不妥。

    况且她已躲了他好些时日,而他非但利用不了她,还无缘无故损失了一枚精心培养的棋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必他近日心情一定不太好罢?

    于是姚正颜勾唇浅笑:“既是寻王殿下,那必然要上去打声招呼才是。”

    冬晴这才领命,命人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二姑娘?”

    夜锦和大臣皆是诧异地顿住脚步,不约而同地打量起这步奢华的轿辇。

    “殿下,好久不见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面对贵胄大臣,姚正颜自然不能像对待姚舒云那样语气轻佻、摆起架子高高在上了。

    她提着厚重的裙裾出来,精巧的藕粉色宫履小心翼翼地踩进雪地里,又先是挥退了宫人,待直身望向夜锦时,才抬眸一笑百媚生。

    小姑娘脸上盎然明媚的笑意,便是这满地白雪都能给融化了去。

    故而乍一看这般天真灿烂的笑容,夜锦难免恍惚了一瞬。

    几日不见,她便已出落得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洁倩丽,白皙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粉色,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格外明亮。

    或许是宫中风水养人,或许是她补足养分后慢慢长开了,总之如今是似毫不见刚进宫时枯瘦蜡黄的模样。而且她今日这套深色系的宫装,搭配上一头伶仃作响的珠钗发饰,更显优雅端庄。

    没想到一个粗俗的乡野丫头,却偏偏适合这样富丽华贵的打扮。

    “殿下,二姑娘,那老臣就先行一步。”一旁的大臣识趣地走开了。

    夜锦只是点头示意回应了大臣,待人走远了些后,他才不动声色地往姚正颜那挪近了一些,完美无缺的俊颜上笑意更浓,勾起的两道卧蚕也衬得他整个人更柔和亲切。

    他先出声问道:“天气酷寒,正颜可是起晚了?否则又怎会与本王在此相遇?”

    “或许这便是…缘分?”

    姚正颜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我这几日都未曾出远门,今日一出来便遇到了殿下,可不就是有缘么?”

    大抵是没料到她会这般上道,夜锦眼里闪过一抹欣喜,随即低眉轻笑:“正颜所言极是。”

    默了默,他又打趣了句:“原先还以为,正颜会不高兴见到本王呢,如今看来,许是本王多虑了。”

    此话甚是出人意料,姚正颜顿时敛起笑意,神情凝重了起来:“哦?殿下何出此言?”

    “听闻,正颜先前将本王特地送去的糖炒板栗给扔了?若此事当真,那可着实好生伤本王的心。”

    夜锦目光灼灼地俯视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威压和隐忍,可见是真的愠怒了。

    谁知姚正颜非但无半点愧色,还沉着一张小脸,气鼓鼓地昂首瞪他,声色俱厉地谴责他道:

    “殿下怎的还有脸同我提这事?你送来的板栗莫不是人家卖剩的边角料吧!我只尝了一个,便馊得我连连漱了好几口青盐水还驱不散那股味儿,晚间还闹起了肚子!殿下却倒好,一见面就劈头盖脸怪起我不懂事来!”

    说罢,姚正颜愤愤地别开脸,又重重哼了一声,即便如此胆大的发泄,她的火气仍是蹭蹭往上涨,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本打算兴师问罪的夜锦,自是对这番反转始料未及。

    他想过她可能会有千般借口狡辩,却没设想过责任竟出在自己身上,一时眉头重重跳了一下,随即紧紧拧起,似乎在思索她这番话的可信度。

    见他将信将疑,姚正颜又冷笑一声:“殿下该不会是派人买回后,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就送来给我吧?”

    “本王……”夜锦一时哑言。

    她这话真是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毕竟讨好她这般无知的小姑娘,对夜锦来说不过像从前一样,可以动动嘴皮子的事,自然不会亲力亲为、事事过问,是以的确不清楚那送出的板栗到底是好是坏。

    罢了,总归是他疏忽大意了。

    再说小姑娘这般咄咄逼人,不过是像有心于他,而他对她的不上心,自然害她像其他女子一般喜欢患得患失。

    既是他的过失,那她闹点小脾气也无妨,他哄哄便是,于是他立即换上了一副愧疚的神色:“抱歉,都怪本王当时忙于政务,一时失察害苦了正颜……”

    然而他的解释,却让她当场炸毛:

    “政务政务!又是政务!你和陛下都一个样,只会拿勤于政务一事来搪塞我!不上心便是不上心,说多了我听着也委实无趣,呵。”

    “并非如此,本王没有……”

    一听她的抱怨,尤其把他同皇兄归为一列,急得夜锦连带着语气都带了焦灼:“板栗真的只是个意外,本王是真心想照顾好你的,只是……罢了,如今本王同你保证,下次定不会再如此疏忽大意了。”

    “本王没有对你不上心,昨日楼尔还送来了一批冬枣,本王尝过觉着分外甜脆,故而特地留给了你,只待给母后接风洗尘后便送去养心殿。”

    看,一番话说得多么言辞恳切,话里话外都表明她皆是他的唯一,尤其对着这张人畜无害的俊脸,试问哪个女子能抵挡得住?

    姚正颜也如他所愿,缓了缓脸色后看向他,又气不过似的故作傲娇道:“什么冬枣真有殿下说的那般好吃?”

    “楼尔国盛产的冬枣最是又大又甜,历年来皆会畅销各国。”

    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夜锦突然开始惋惜了起来:

    “只不过,今年咱们大祁重兵步步紧逼楼尔国都城,楼尔想议和奈何陛下却有意屠城…若陛下一意孤行,恐怕以后我们就很难能吃上真正的楼尔国冬枣了。罢了,此番本王给正颜送些去,算作尝尝鲜好了。”

    前朝政事不是她这样的闺中女子所能了解的,况且一想到陛下素来残暴狠厉,姚正颜真真切切的面带惶恐震惊了句:“什么?陛下要屠城?!”

    夜锦一脸愁容地点点头:“是啊,楼尔求和求了半个多月,大臣们也日日联名上奏,奈何陛下却是心意已决。我等皆是不解,战事已是苦惨了百姓,如今楼尔愿降,陛下却还执意滥杀无辜,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已是无计可施了。”

    “竟有此事……”听罢,姚正颜陷入了沉思。

    前世的她也只是在后宫作天作地的野丫头,尤其这段时间,大祁正忙着举国欢庆戈阳公主出嫁一事,她也从未曾听闻陛下有什么屠城之举,若夜锦所言不虚,那要么是确有其事而她孤陋寡闻了,要么是陛下根本并无此意,亦或是后来改了圣意……

    总之,她如今还无法确切地判断这件事走向。

    “正颜不妨也劝劝陛下罢?屠城非小事,罪孽深重的很……”

    夜锦此时像极了为国为民不惜对陛下冒死劝谏的忠臣,却只能彷徨无措地一脸期翼求助于她。

    劝是该劝的,但在此之前她该好好打听清楚是怎么个回事,毕竟屠城实乃滔天罪过,而她又重生一世,自然不想看着陛下身上背负这么多罪孽。

    然而姚正颜心里想是这么想,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为难:“我虽有心想跟着劝一劝陛下,可女子不得干政,还是莫要自作聪明了,恐怕要辜负殿下的期望。”

    笑意柔和的夜锦,漫不经心地继续怂恿道:“正颜不试试,又怎知不行?”

    姚正颜对上了他暗藏迫切的眼神,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是了,只顾着担心陛下,险些忘了夜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人或许会被他这副温润无害的伪装给迷惑住,可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陛下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屠城,于夜锦而言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可他偏偏不惜跟她绕了这么一大圈,只为让她劝陛下回心转意,遵循天下人之所愿,少担罪孽……

    然而夜锦这个人,从不把精力浪费在于他无利的事上,所以——

    难不成,是楼尔跟陛下求和不成,便只能从这位寻王殿下入手,私下里许了他什么好处,或者跟他建立了什么合作,才让他不惜费尽心思四处打点,也都要保住楼尔?

    不过她能确定的是,他们之间的合作,必定非常重要。

    于是她突然释怀了,丧气颓废的小脸顿时神采飞扬:“那好,我一定会努力劝住陛下的,殿下放心吧!”

    说罢还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惹得夜锦讶异地挑了挑眉,哑然失笑。

    ——————

    姚正颜去到芜兰殿时,殿内已是丝竹管弦、莺歌燕舞了。

    一直抻着脖子焦急在殿门口等待的安海,一见她就像见着了自家祖宗,不带任何犹豫便挪着浑圆肥胖的身躯,殷切地冲了上去:

    “哎哟老奴的姑奶奶,您可算到了!陛下派去接您的人可有见着?”

    听着里头热闹的声音,姚正颜焦急地望向殿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见到了。”

    若非陛下派人去催促,她恐怕还得被夜锦耽搁得更久。

    没想到如此重大的场面,她却成了迟到的那人!虽说夜锦比她还迟,可人家有要务在身尚且说得过去,至于她……

    见她僵在原地犯了难,安海公公急忙宽慰道:“二姑娘莫怕,太后和公主去换衣裳了还没过来,不过陛下已经在里头等您了。”

    太后没到便好……

    安海走在前头引着她:“姑娘,咱们快些进去吧。”

    姚正颜稍稍松了一口气,随手整了整衣褶,才鼓足勇气昂首挺胸踏进殿内,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她可不能先失了气势。

    不出所料,余光瞥见殿内那几百双眼睛,在她出现的那一瞬,全部投射到了她身上,可谓是万众瞩目般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全部。

    到底还是没经历过这样重大的场合,即便努力克制,她也难免一时之间脸上滚烫不已。

    是以当安海哈着身子,对着高堂上的帝王毕恭毕敬地禀告“陛下,二姑娘到了”时,姚正颜也不怎么敢抬头乱瞟,故而没看到帝王不善的脸色。

    但其余人早在宴会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陛下心情不佳,因为自打他进殿坐下,既不喝闷酒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眼神晦暗地打量着众人,真真叫人心下毛骨悚然。

    直到姚正颜姗姗来迟,众人这才隐约明白,陛下一定是在生她的气!

    也对,区区一个小丫头,不过得了陛下几分殊荣,就已经得意忘形得敢在宫宴上摆架子,如此也就罢了,见了陛下竟连行礼都如此敷衍!

    也难怪除了太后、公主以及寻王的座位空着之外,根本没有位子是留给姚正颜的。

    于是有人开始正襟危坐地等着看好戏,有的人则选择明哲保身、袖手旁观。

    姚正颜不知道某些人已经在心里把她凌迟处死好几遍了,只觉得久久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陛下的回应,委实有些怪异。

    当她疑惑地抬眸时,才发现此时单手撑着脑袋、面色平静地看着她的陛下,一袭玄色朝服,冠冕上悬挂的珠帘在奋力攀附着他的中庭,幽黑深邃的眸子里,正翻滚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更像是在极力隐忍、禁锢住一头意欲破笼而出的凶猛野兽。

    “陛…陛下?”姚正颜心下一咯噔。

    站在大殿内被人直勾勾打量就已经够她局促的了,如今陛下还晾起她来,叫她急得茫然又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贸然去看旁人的眼神。

    而此时同样内心五味杂陈的夜听,依旧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虽是实在气不过,但到底没忍住还是克制隐忍地嗯了一声。

    他气,气她就这么在官道上,无所顾忌地与夜锦谈笑风生,全然不记得他了!可偏偏他又不知如何怪起,眼下见她窘迫,又甚是于心不忍。

    ——但他这片刻的迟疑,以及叫人摸不清态度的语气,让他还未来得及继续,便给人截了话。

    一路互送太后归京的镇北将军,这样三大五粗的糙汉,用着讥笑的口吻,在殿内响亮地吆喝了起来:

    “这是哪家姑娘,竟来得比皇上还迟。我还以为京中贵女多有礼节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竟比北境还自在咧!不过姑娘摆了这么大的架子,也不看看这里哪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闻言,姚正颜当即快速扫视了一圈,果真没见有合适她的位置留给她,脸色顿时沉了沉。

    而看戏的众人则不禁暗暗偷笑,并未注意到殿内的气氛僵住,连安海公公都变了脸色。

    其中的姚舒云,见她当众被陛下冷落,多日压抑的内心别提多爽快,连带着方才被她欺压了的戾气都一挥而散,甚至开始得意忘形了起来。

    她看着姚正颜孤零零一人,干杵在那儿被人取笑,惺惺作态地好心道:“颜儿,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到阿姐这儿来。”

    姚舒云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心道这么多人看着,她既身为长姐,若是偏袒一下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只会让人赞叹她的善良。

    谁知上首的陛下陡然低声轻笑了一下,饶有趣味地赞了句:“吴将军所言极是啊,是该罚一罚的……”

    他脸上分明在笑,可眼神却是凉薄阴翳,所到之处如怒号的狂风,将人悉数席卷吞噬,无一幸免。

    作为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吴将军顿时心虚没底。

    即便他早已久经沙场不惧生死鬼神,可如今面对如此阴晴不定的帝王,竟不自觉兀自别开脸,闷声连连灌了几杯酒水,才将心底那股翻滚的惊慌压了下去。

    岂料陛下突然轻描淡写来了句:“吴将军也已年事已高,不如就留在京城养老吧。”

    留在京城,养老。

    意味着他得交出兵权退出官场,甚至还得孤身留在京城,无法告老还乡。

    这对于一个大半生都待在北境杀伐的老将军而言,是多残忍的死亡审判呐!

    三大五粗的吴将军,当即悲恸又愤恨地猛然起身拍板:“陛下,老臣不服!”

    仅仅因为几句讥笑的话,就强行罢免他的官职收回他的兵权,如何说得过去!

    其他大臣纷纷坐不住了,虽然除废北境和太后的势力之事迫在眉睫,可陛下未免也太仓促了些!若是逼急了兔子咬人,若因此平白遭了反噬可就麻烦了。

    还是稳妥一些慢慢来的好。

    于是他们像模像样地轮番上演劝谏:

    “陛下不可啊,吴将军多年替我大祁镇守北境,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寒了一个为国奉献了一生的老将军的心啊……”

    帝王却是语气强硬,毫不退让:“吴将军不服,就去大理寺好好跟他们对峙一番,仔细回忆一下自己…光辉的平生罢。今日既是太后宫宴,自是不可喧宾夺主。”

    一提到那素来靠铁证如山的证据便杀人不眨眼的大理寺,以及自己过往的那些腌臜事,吴将军黝黑的脸霎时白了白。

    帝王疲倦地收回视线,眉眼锋芒威严骤现,厉声命令道:“押下去。”

    几个侍卫立马把挣扎无果的吴将军架了出去。

    陛下这招杀鸡儆猴的做法,实在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眼看当了出头鸟的吴将军轰然倒台,旁观全程的姚舒云心惊不已。

    她方才出言相助的一番美意,算是化作泡影了——姚正颜没有回应她,陛下不会给她办法眼神,其他人更不敢在此时贸然接过她的话。

    一时之间,她极了个自作多情出来跳脚的小丑。

    可偏偏她是唯一一个接了吴将军话的人,如今吴将军倒霉,那陛下下一个要处置的人……她不敢再想,整个人死死埋头哆嗦。

    而姚正颜也是脑子一片空白,仅仅这片刻的功夫,也让她尴尬得脸色涨红如滴了血一般,愣愣地定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因为没有安排她的位置,陛下的语气也不甚好,她一时无去无从。

    好在陛下又接着开了金口,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宠溺:“颜颜,到朕这儿来。”

    众人:??!

    姚正颜:“啊…?”

    她不确定地抬眸,却见男人嘴角噙着和煦的笑意,慵懒地换了个舒服的姿色继续凝视她。

    他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站着累,过来罢。”

    “是,谢陛下。”

    于是乎众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姚正颜一边抿唇浅笑,一边摇曳着裙摆不急不慢地迈上高阶,最后理直气壮地落座在陛下旁边,与其同坐一桌。

    姚正颜坐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安地悄悄拽紧夜听的一方衣角,然后略带无辜地侧首仰望他,问道:“陛下可是生我气了?”

    “不要多想,”帝王面容波澜不惊,又答非所问地岔开话题,道:“你今日这身打扮甚是好看,只是为何不戴朕送你的玉佩?”

    姚正颜急忙解释:“我有一直带在身上的。”

    说罢,她从袖口处摸出那块还带着些许温度的麒麟玉佩,邀功似的捧到他面前,微微昂首娇俏道:

    “陛下所赠太贵重了,我只怕戴着太招摇被人偷走,亦或是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才仔细藏着的,惟愿一直保存好它,并非不愿佩戴。”

    夜听被她逗得浅浅莞尔,一扫方才的郁闷,连眉眼都染上笑意,是以喜怒无常的帝王终于也活成了风光霁月的无双公子,平添了一抹人间的气息。

    修长的大手灵巧地将玉佩复而系到她的腰间,“弄丢也好,被偷也罢,皆与你无关,大不了朕替你讨回来。无需多虑,你只管戴着便是。”

    姚正颜终于笑得眉眼弯弯:“好,多谢陛下。”

    无视底下的百官贵胄,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互诉倾心,你来我往不见腻歪。

    待姚正颜惊觉不妥后,才赶忙停下乖乖端坐好。

    随后,她又淡淡地扫视了一遍方才看她笑话的人,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那些人亦是一时羞愧难当,纷纷眼神闪躲埋首敛声,毕竟连如今的后宫之首贤妃,都没资格坐在高阶上的位置,更别提能近身陛下了。

    可姚正颜不过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丫头,却偏偏得陛下如此破例的厚爱!亏他们还以为陛下是故意疏漏了她,殊不知从一开始,就已将人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

    尤其方才吴将军的冒犯,让众人万分清楚一件事——这姚正颜,惹不得。

    而瑟缩装死姚舒云,自然也少不了要被她审视,“姐姐为何总低着头?可是有何不适?”

    从容端坐于帝王旁边的姚正颜,笑意盈盈地望向底下暗自咬牙切齿的慌乱抬头的姚舒云,又投去了一个带着几分得意的宽慰眼神,仿佛是在证明给她看:看吧,陛下就是疼爱我。

    面对这无声的挑衅,姚舒云只能恨得皮笑肉不笑,僵硬地回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无事的,颜儿无需担心。”

    “那便好。”

    话音刚落,紧接着小黄门进来通禀:“陛下,太后和公主到了。”

    只见陛下眼皮子都未抬,漠然道:“迎。”

    随后,只见一袭湘红色曳地宫袍、金丝滚边的绣袍上绽放着朵朵的祥云的太后,踩着沉稳且有力的殷红宫履,一如踩在众人的心尖上,不怒自威。

    她携着身后亦是红妆的戈阳公主,昂首阔步踏入。

    太后虽已年近四十,但在北境的这些年,容颜依旧未被风沙酷寒摧残,倒是褪去了少女时的青涩,美艳端雅又不失妖娆妩媚,浑身散发着上位置的杀伐凛冽之势。

    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枭雄。

    正看得失神,姚正颜耳边突然传来帝王的轻语:“朕允许你无需跪拜任何人,包括朕,亦或者太后,明白么?”

    姚正颜点点头。如今的她,对陛下的纵容已经不会再感到难以置信了。

    于是乎,除了陛下和她,所有人纷纷跪拜:“恭迎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先是脚步顿住,泛发的余光瞥见高位上那对无动于衷的俊男美人后,也仅仅只是在姚正颜脸上停留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随即红唇微启,庄重威严:“免礼。”

    等了半晌也不见帝王有何反应,不恼反笑:“皇上如今真是了得,哀家甚是欣慰呢。”

    “太后高兴便好。”夜听慵懒地客套了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他可以端着架子不想跟太后寒暄,但戈阳就必不可少要行礼了。

    明媚英气的少女,连声音都带着自由的野性:“戈阳拜见陛下。”

    许是好奇这位自小没见过面的皇妹,夜听难得多看了她一眼,“赐座。”

    “多谢陛下。”

    初见这位传闻中喜怒无常的皇兄,戈阳多少是有些惧怕的,但见他旁边竟好好坐着一个娇憨稚嫩的小姑娘,不禁生出一种错觉:皇兄并非不好亲近。

    戈阳有些高兴,她喜欢亲人,自然愿意亲近他。

    至于他身边的那位姑娘,想必就是今日风头正盛的姚二姑娘了。早在回宫的路上,她就听闻皇兄对她格外的特别,没想到如今亲眼目睹,还是到了令人膛目结舌的地步——

    别的不说,小姑娘尚且还没有位份,就已经亲密无间得不顾礼制,荣幸与帝王共用一桌,见了母后也不跪拜,属实是有些“嚣张”了。

    不过戈阳倒是无所谓,小姑娘长的可可爱爱,十分惹人逗弄,况且年近三十、老树开花的皇兄稀罕她,她自然也跟着喜欢。

    但只怕母后不乐意。

    戈阳这般想着,还没收回思绪,便听到太后突然厉声怒喝了一句:“把她给哀家丢出去!”

    姚正颜也是实实在在被吓了一惊,连握在手里的那杯、夜听斟给她的茶都洒了大半。

    风平浪静时的骤然降怒,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咯噔了一下,纷纷梦中惊醒般地看向太后口中所指之人——

    正是姚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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