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对立

    “然后呢？”

    白季嘴中叼出已经吃完的棒棒糖柄，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

    杰扎尔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当赛罗重新拥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旁边是杰扎尔和希卡利在拥簇。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白季好奇地问道。

    “活下来？”杰扎尔轻轻笑笑，“不不不……”

    那是宇宙黑暗大皇帝的出手，怎会拿不下尚未成熟的赛罗呢？

    在被击中的瞬间，赛罗的生命、这颗星球、以及在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已经全部化为了乌有。

    “但我活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命运垂怜，或许是奇迹姗姗来迟，或许是宇宙开着恶劣的玩笑，杰扎尔在光线过后虽然气息奄奄，苟延残喘，但毕竟活了下来。

    拖着濒死的身体，杰扎尔用最后的力气触发了空间传送装置，随后也昏死过去。幸好，汹涌的时空乱流顺着来时的路，将他们送回了光之国。

    银十字军、科研局、警备队三方悉心照料，将杰扎尔已经竭尽的身体回转了过来，而赛罗则成为了“生命固化技术”的使用者之一。

    杰扎尔比赛罗先醒来。

    根据别人的说法，他在醒来之后，双眼一直死死凝视着某个方向。持续了几日光景，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赛罗苏醒后，一言不发，置希卡利的问询如无物般，他只与杰扎尔久久对视。

    “我当时不敢看他的眼睛……”杰扎尔停顿一下，“他的眼睛里有质问，有悲哀，有自责，有不甘……”

    “但更多的是仇恨。”白季帮他把话说完。

    “是的。”杰扎尔点点头，“铭心刻骨的仇恨。”

    赛罗一向一人做事一人当，杰扎尔也是如此，他们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光之国，面对问询时，他们一致说导致了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只是空间传送装置的运行故障，具体细节一概不谈，甚至直接用失忆搪塞过去。

    三番五次的询问调查都没有什么结果，光之国也只能作罢，不再追究。

    那是他们的事情，不需要牵扯他人。

    进行了对两人的教育和处分之后，杰扎尔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他不愿当战斗人员抑或科研人员，即使他曾经多么被老师喜爱，即使他之前显露的天赋有多么惊人，即使周围人百般劝阻，他仍然铁了心一样，转到c区处理杂务事项。

    “是逃避？是厌烦？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杰扎尔自嘲般笑笑，“那时起我的话语就变多了，也比以前更喜欢交朋友……”

    “赛罗不一样，他发了疯一般地渴求力量，他一直在自责，一直在懊悔，他觉得自己只需要再强，更强，就可以让那颗星球免于灾祸。那一刻的惨呼和兽吼一直萦绕在他的耳畔，他只要放松精神，眼前就会出现人们被杀死的场面……”

    “那一天，他找到了我，想要和我商议一件事情。”

    《宇宙编年史》是赛罗看过为数不多的书籍之一，里面提到了一位名字叫做“贝利亚”的奥特曼，他出于对力量的极致渴求，染指了等离子火花塔。

    而赛罗也想这么做，在取得更强大的力量之后，为那颗星球复仇。

    杰扎尔拒绝了他，在赛罗孤身一人离去之后，来到了警备队报案。

    “为什么？”在从警备队总局回来之后，赛罗注视着自己曾经视为兄长的杰扎尔，开口道。

    “你被仇恨侵蚀了心智，赛罗……”

    “好，我明白了。”

    赛罗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再次开口：

    “你想摆脱而不背负，你想逃避而不面对，你想麻痹而不清醒……”

    “不是的，我……”

    赛罗冷冷地看着他。

    “杰扎尔，你其实很懦弱。”

    赛罗转身离去，一如那时的决绝。

    ……

    “以上。”

    杰扎尔长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既然你不愿意将事情告诉光之国的高层，又为何讲述给我？”

    “有些事情在心里沉不下去的，白季。你是第三个知道这个故事的人，希望也是最后一个。”

    白季默不作声。

    故事已尽，孰对孰错，谁是谁非，他不想评判，也没有资格评判。

    错的，其实不是杰扎尔和赛罗，不是那个星球，而是横行作恶的安培拉星人。

    可笑又可悲的是，安培拉星人没有留下伤疤，没有留存梦魇，他没有付出丝毫代价，依然在宇宙的某一处兴风作浪。

    “前尘往事而已。”杰扎尔笑笑，起身道：

    “我要去工作了，再见。”

    沉默片刻，白季点头道：

    “再见。”

    白季起身离去。

    他明白，这个故事在他心中已经悄然埋下了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