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支配者
金家不穷,因为金凤凰的水能力出众，家里人口也不多，算是青叶县少有的小康户。
因此,家里的伙食开得不差。
别说吃饱,吃肉和各种油炸物也是常有。
但金澈从未尝试过油炸小平菇那样的口感，明明外表焦香酥脆,内部却鲜嫩多汁。
用的猪油，有不可避免的杂味,但却无法掩饰蘑菇的清香气息。
如果换了更好的油来处理，滋味绝对更上层楼。
而且，周黍调的面酱特别合适,不会太厚，但正好将蘑菇完全包裹,里面还有没尝试过的微麻滋味。
开胃又新鲜。
金澈吃了一个，忍不住再吃一个,没几分钟,一小盘全部光了。
周黍笑问“怎么只知道吃行不行说句话呀”
他这才道“黍姐，很好吃”
李美帮忙敲边鼓“这就是黍姐种出来的蘑菇,我觉得超级好吃，你觉得呢这样的品质，能不能用在张叔叔生日的时候”
金澈对上周黍期待的眼睛，里面的光芒太亮，令人不敢直视。
他转头避开,但口中却道“可以”
可以的结果,就是金澈捧了个干净的食盒往家里走。
他有些懊恼，本意是邀请她和自己一起去李家送礼，结果怎么变成回家向父母推销蘑菇呢
如果机灵些,是不是该趁机邀请她来自家走一趟
让她对金家有更好的认识呢
金澈胡思乱想着，到李家宅子外的时候，自家守着礼物的雇工问“阿澈少爷，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送礼了”
已经进进出出很多客人了，再等下去就稍显奇怪了。
而且，李家因为来客太多，原本预计的桌椅板凳不够用，李家的雇工已经开始往金家去借，有好几个相熟的叫他帮忙搬东西去了
但金澈却道“继续等着，我过会儿来找你”
甩开长腿，径直往自家后院跑。
这个时节，金凤凰和张弛应该在后院忙。
他们一要盯着雇工将各种粮食入库统计，二要把所有不用的农机收拾干净后检修入库。
可在过前院的时候，却发现张弛在张罗布置桌椅和茶水，而金凤凰跟几个陌生的男女站在草坪上说话。
客人们都穿着便服，无一例外地宽肩长腿，从站立的姿势便知，都接受过严格的武力训练。
其中最出众，也眼熟的，赫然是帮周黍毁灭了罪证的秦云榛。
金澈立刻站住，秦云榛在青叶县任职只有不到一年，跟金家从无交集，居然上门做客
如果是谈正事，那他就不能去打扰。
还是折返去找周黍，先一起去送了李家的寿礼，再做打算。
但金凤凰瞥见他，直接招手“阿澈，过来”
也有客人转头来看。
金澈再跑掉就是失礼了，只能走过去道“妈”
然后在金凤凰的介绍下，一路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地叫。
轮到秦云榛，金澈主动恭敬地喊“秦队长好”
金凤凰却抽他后脑勺，骂道“不懂事的小崽子，都是上门的客人了，叫什么队长应该是云榛哥”
说完冲秦云榛一笑“云榛，对吧”
金澈佩服妈妈拉关系的本事，但还是瞥了一眼不冷不热的秦云榛。
他对金凤凰的顺竿爬可有可无，并没有明确拒绝。
金澈心一横，叫道“云榛哥。”
秦云榛没有应，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金澈礼仪做到，就要离开。
但张弛将他拽回去“跑什么客人在，你坐旁边端茶倒水。还有，寿礼都送李家去了吧”
当然没有送到
金澈含糊过去，将装满油炸蘑菇的木盒摆在茶水台上，乖乖去接张弛手中的茶壶，小声求助“爸，我有紧急的事，只能呆几分钟。”
张弛不紧不慢道“你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无非就是跟李家那几个小子混着玩你崔阿姨马上就到，别跑了”
讲正事，旁听也是学习。
金澈叫苦，但金凤凰已经招呼所有人坐下，而门口果然走来浑身罩在黑色皮甲里的崔烬。
巡逻队已经是难招惹，何况多了从巡夜军退役的半个獠牙呢
金澈老老实实帮忙洗茶杯，烧开水，冲茶叶和摆点心。
当雇工们将厨房老几样的点心，烤甜面饼，土豆饼和红薯干送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心动，盯着木盒看了好一会儿。
张弛正在忙端茶，金凤凰和众人谈笑风生，秦云榛不理他这小屁孩，崔烬一如既往不吭声。
他们在谈冬季联防。
说突然接了区里的通知，隔壁的南安县全境戒严，靠近荒区的部分边区，可能会将所有农户驱离。
涉及到安置和补偿，非常麻烦
青叶县因为离南安县近，也被波及，虽然不至于戒严和驱离农户，但要求全县联防。
联防不是好事，不仅县上要派人下各个镇驻点，农家也要出钱出力。
可现在刚过了兽潮，哪里来多余的人和钱
就算凑够了人，住宿吃饭也是难事。
肉干和黑面馒头不能天天啃，总吃土豆红薯对身体也不好，大冬天没得绿叶蔬菜是大难题
金澈听得有一搭没一搭，借着摆茶食的机会打开木盒，露出里面还温热的油炸蘑菇，推去几人围坐中央的茶桌。
秦云榛看见，瞥了木盒一眼。
金澈顺势将木盒并一个叉子向他推去，推荐道“这是蔬菜做的，很好吃。”
秦云榛没接，转头和崔烬说话去，问她联防的时候有什么打算。
崔烬没有直接回答，只敷衍道“再说吧”
金澈明显被当小孩忽略了，也不在意，拿了叉子吃起来。
自得其乐。
还是金凤凰给儿子面子，见他遭冷落，另拿了个叉子来吃。
只一口，有些疑惑，这不是自家厨房雇工的手艺吧
面糊和油炸不是新鲜做法，但是面糊里隐约的麻痹味，搭配里面包裹的柔软多汁之物，有种奇特的清香。
她忍不住吃了第二口，问道“阿澈，这是什么”
张弛见她喜欢，借着她的手也尝了一口。
之后挑眉，还不错嘛
只是，那陌生的口感和奇异的芳香，怎么想不出来是什么食材呢
也问“口感有点奇怪。阿澈，你从哪儿得来的”
金家厨房没有这么奇怪的东西，金家的雇工，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上会让手沾油的点心。
也不可能是李家的回礼，那家人吃食的口味清淡到几乎看不见油
金澈迫不及待问“难吃吗”
张弛没回答，也不是难吃，而是陌生，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
金凤凰却有点上瘾了，不管他们怎么讨论，自己挪过来，继续用叉子往口中送。
一家三口凑一起，却有点打扰旁边的讨论了。
秦云榛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端正态度。
崔烬也瞥了金澈一眼，目光扫过木盒里奇形怪状的油炸物，这气味有些类似周黍送给她的油封肉。
金凤凰哈哈一笑，自在地放下叉子，丝毫没觉得丢脸。
张弛倒有些不好意思，拍拍金澈的肩膀“收起来吧，这个不合适现在”
金澈有点失望，但坚持道“怎么不合适了不是说冬天蔬菜难得吗这就是冬天也能生长的菜，虽然不是绿色，但营养丰富又新鲜。”
又向张弛道“爸，就是周黍姐家的那个”
人工培育的蘑菇。
张弛恍然，但有点惊悚，紧张道“你们没事吧”
野蘑菇有毒，就算人工培育成功，不经过一段时间的毒性测试，怎么敢轻易入口
轻率，实在轻率了。
也顾不得失礼，将他们带去旁边做催吐，还顺手将木盒拖走了。
但有两只手不约而同地伸出来，准准地按在木盒上。
修长柔韧却充满伤痕的，是崔烬；
骨节分明又有力的，是秦云榛。
两人似乎惊讶对方的行动，对看一眼，都没有要让的意思。
最后是金澈道“你们要不要去看周黍姐的蘑菇房”
周黍虽然让金澈帮忙推销蘑菇，但没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新鲜事物，需要接受的时间。
她收拾好厨房，用喷壶装了点提前存在水缸中的干净水“阿美，要不要看看我的蘑菇房”
李美惊喜“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推销物品的最好办法之一，实地考察，展现种植上的全部优势。
李美对蘑菇的想象，无法超越野生草丛。
她当然也参观过亲戚家做的蔬菜大棚，体量很小，只用来产冬天必须要吃一点的绿叶蔬菜。
在她的理解里，周黍的蘑菇房应该
门一推开，李美的思维停止了。
晨光从高处的气窗照进来，落在两长排铁架上，每排铁架有三层，每一层都摆了大小和形状一致的砖料。
透明地膜包裹着砖料，两头敞露在空气中。
一朵朵，一丛丛，密密麻麻的，如同繁星一般的蘑菇点缀其上。
室内整齐又干净，没有任何不好的味道。
李美难以置信，这就是蘑菇房
周黍苦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给基质高温消毒的时候，整个房子都被臭气笼罩，她差点被整吐了。
但已经跨过的河就不必细说其深，她将喷壶交给李美“来，你试试浇水”
李美接了水壶，小心翼翼，按照周黍的教导，如何将水均匀喷洒，如何才能不伤菌丝。
在她眼里，这些平凡的动作都有神圣的意义。
因为青叶县最偏远的几个镇，包括比较靠近城方向的那些农户，都没人能在冬天搞出蔬菜来。
一是耗费的能量太多，二是研究这技术得不偿失。
但周黍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就弄出来了
而且还是将几乎公认了不能吃的野蘑菇，培育为能吃也无毒的美味
这震惊让李美忽略了南边传来的鞭炮声，以及即将在寿宴上发生的不开心的事。
水浇到一半，门厅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周黍道“我去开门，可能是阿澈回来了”
就放下手里的活，走出去开门。
李美继续浇水，但直到将全部料砖都处理完，却没等到金澈和周黍回来。
她放下水壶，向门厅张望，却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
金凤凰和张弛被金澈推着进门厅，崔烬被周黍热情地引进来，最后面却跟着前段时间才认识的秦云榛。
他们几人，任谁单独出现在周黍家都不奇怪，但一起出现
更令李美震动的是周黍的态度。
她穿着并不合身的打底衣，皮甲也稍显臃肿，但粗鄙的衣衫更令她气质出众。
她似乎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自在道“秦队长，崔镇长，想不到你们也对蘑菇感兴趣。请进，请进。阿澈，快将你爸爸妈妈也请进来”
一转头，微笑着对李美“阿美，帮姐姐把蘑菇房的门帘掀起来。”
支配者和被支配者，不是相貌的差异，不是衣着配饰不同，而是能不能从根本上主宰自我命运。
李美觉得，周黍能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晋江的规定，明天本书上新书千字榜，所以明天的更新放在明天晚上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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