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有一封信
七月底，葵乡的向日葵还开着。
这天下午郑槐序和贺颀提前关了花店去看花。
夏日晴天的午后还有些燥热，好在有风，虽然是温热的风，但好歹也让空气不那么闷热了。
白衣短裤，贺颀走在郑槐序前面，他们走得很慢很慢，非得让这黄昏和晚霞无限延长。
贺颀走一步，郑槐序就跟着走一步。
“你不觉得咱们两这样好像摔伤了腿吗？”贺颀盯着天边的云，问身后的人。
郑槐序跨两步，走到贺颀身边，“不觉得啊，就是要慢慢逛嘛。你看着满园的花，匆匆看一眼就可惜了。那么努力才开出来的花，当然要好好欣赏。”
一缕风吹动郑槐序额前的头发，稍微吹得有些乱，贺颀伸手给他理顺。
“槐序啊，你的眼睛真好看。”
“那是因为装着你呢。”郑槐序伸手去敲贺颀的额头，贺颀躲开了。
“嘿，你躲什么呢？”
“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得手。”
贺颀说着往前跑。
第一次和他一起来看花的那天，贺颀也是穿着简单的白t恤短裤，那时候的他，十六七岁，满眼都是花，满眼都是他，满眼都是美好。
那时候的郑槐序，偷偷拍他的身影，悄悄向他靠拢，为着两颗初次悸动的心。
而今贺颀还是那样笑着，眼里也仍然全是美好。
郑槐序跟上他的脚步，追着他跑，浅橙色的光芒洒落在四处，和着花香，周遭的空气也变得清甜。
风吹过花，拂过发梢，微微热风掀起了另一个盛夏，以后还有好多个盛夏。
带着槐花的香味和淡淡的汗味，这就是贺颀心中郑槐序的味道。
现在的郑槐序，每天沾染花香。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无论是早春的嫩芽还是晚秋的枯枝败叶都能写出新的诗篇。
那年一束向日葵，眼底的光芒洒到心间，一束茉莉，说不尽心意。
今年，郑槐序奉上红艳的玫瑰，贺颀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就放在餐桌上。
“第九年，成为贺颀男朋友的第九年。明天开始就是第十年了。熊熊先生，做好同我一起，相伴彼此更多个十年的准备了吗？”
“一直准备着呢。”贺颀抱着花笑得合不拢嘴。
“真好看啊郑槐序。”
“说花还是说我呢？”郑槐序按着贺颀的肩膀，把人围在墙边，怀里的玫瑰花轻轻颤了颤。
“说你呢。因为是你，所以什么都好看。”
贺颀说完亲了一下郑槐序，然后抱着花跑了。
跑去找花瓶，翻箱倒柜半天，然后吩咐郑槐序给他插花。
郑槐序站在他身后，像教小朋友写字一样握着他的手一朵一朵地修剪，再放进花瓶里。
“郑老板，你怎么不直接插好啊？本来就在楼上，插好了拿上来就是了，你还给包起来，不是浪费包装纸了嘛，反正也要拆出来插的。”
靠得这样近，贺颀的睫毛根根分明，忽闪忽闪，怀里的人专心看着花，根本就没心思管郑槐序的目光。
郑槐序在贺颀的耳边说话。
“因为包起来好看嘛。而且两个人一起插花不是挺好的。”
贺颀轻声笑，点头说：“好好好。”
郑槐序看着贺颀睫毛问他：“怎么今天纪念日，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吗？”
贺颀转头，鼻梁撞上郑槐序的鼻尖。
他稍微转动一下身体侧身看着郑槐序。
“想要什么表示？再亲你一下？还是说想要礼物？礼物自然有准备，等会儿再给你吧。”
“那先亲我一下。”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贺颀说完便去亲郑槐序，却被躲开了。郑槐序往后挪，贺颀皱了下眉跟着他挪，还是没亲到。
“再躲我生气了。”
郑槐序笑出声来。他挪到贺颀身后抱住他，对他说：“比起亲吻，这样的拥抱更让我觉得踏实。”
贺颀握住围在腰间的手，嘴角弯起，笑得很开心。
郑槐序收到的礼物是贺颀亲手做的围裙。
贺颀趁着郑槐序去洗澡最后缝了几针，完全满意了才放进礼物盒里，抱着等着郑槐序从浴室出来。
郑槐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一开门就对上贺颀的视线。
“终于洗好了！”贺颀抱着贺颀从沙发上跳到地上，几步跑到郑槐序面前。
“快快快，看看看看。你绝对会喜欢。”
郑槐序接过盒子，慢慢打开。
一看到围裙就笑了。
“其实我猜到了。前段时间看到过你打开针线包。咱们熊熊真是心灵手巧，好多女孩子可都比不上你了。”
郑槐序说着把围裙展开。
“那是！”贺颀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棕色的围裙，样式简单，胸前的区域缝着一个熊熊的图案。
“我其实想做两个我们一人一个的，但是时间不太够，先把你的做好，什么时候时间充裕了再做一个。”
贺颀说完移到郑槐序身后把带子给他系上。
带子长度也合适。很完美。
郑槐序得了个宝贝，爱不释手，系着不解。
欣赏了半天，一个电话打来郑槐序去阳台接电话，贺颀进卧室收拾刚刚拿出来针和线。
本来针和线一直放在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贺颀收拾好之后看了看书架，发现最左边有个格子里放着一个盒子，像是用过的礼物盒。感觉用来放针线刚好，于是他走过去，稍微踮着脚把盒子拿下来。
打开一看，盒子里有很多照片和信封。
照片有他们之前一起拍的，也有郑槐序自己一个人的照片，还有好多风景照，好多槐花的照片。
信封的寄信地址全部填的是镇上的地址，收信地址好像都没写，仔细一看最下面两个写着“昼阳市”，收信人都是“熊熊”。
贺颀抱着盒子跑到阳台，郑槐序还在打电话，他站在一旁等到郑槐序挂掉电话，然后赶紧抱住他。
郑槐序把贺颀后脑勺的头发理顺，开口道：“自己找到了啊，本来打算找个时间再给你看的。里面的信都是写给你的。联系不上你，就想着写信，结果写完才意识到原来我不知道你的地址。但是一直在写着，想着总有一天会给你看的。”
“照片也是。其实每个信封里都附着照片，不过信封里的照片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只可惜没有寄出去。”
郑槐序扶着贺颀的肩膀让他站稳，又说：“有时间慢慢看吧。其实也没写什么，就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总想全部讲给你听。”
郑槐序看着贺颀低头看盒子不说话的样子，低头看他的眼睛，说：“可别又哭了啊。”
贺颀抬起头，对上郑槐序的视线，而后笑意在脸上漾开。
“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现在想想当初我也太傻了，居然没有给你留地址，居然会自己一个人跑掉，居然舍得跑掉。”
郑槐序低声笑，拉着贺颀回卧室。
“那就好好收着吧。这是个好习惯，以后还写，收信地址就写寄往贺颀心底。”
贺颀笑着拍他的头，说：“如果是你的话，那也太容易抵达了。应该说，你一直在心底的，从那年抬头看你开始，就一直在心底了。”
郑槐序恍然道：“哦，看来是一见钟情了啊？”
“是是是，就是。”
盒子放在书桌上，最上面那张照片在灯光下映照下泛着光芒。
照片里，郑槐序微微屈膝站在贺颀身后，凑在耳边，贺颀红着的耳朵如身后旖旎的云彩，牵动着少年的心，无论过去多少年，那红着的耳朵还有当初那人害羞的样子，早已深深印在心里，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