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分手
“你……真的……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宋漫得声音比之前更抖了,颤抖着,就说完这句话都变得难上加难,断断续续了许久。
“就连一个字也肯说吗?”宋漫难以置信的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失落失望,从未有过如此之深。
但她却还在期盼。
就连宋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红了。
她只是倔强的要命,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努力的睁大着双眼,努力的不让自己眨眼,不让眼前的人看出自己的脆弱。
直到是山里的风卷起轻薄的雪花,冷夜的风吹得眼睛涩涩发疼,瞳孔因着这刺骨的风微微抖动着,有些刺痛。
她无奈的垂下了头来,如同一朵落败的花儿,无声的伸手轻轻的揉了揉由于剧烈睁大着的双眼。
之前所作的努力,全在这一刻白费了。
眼眶里的泪珠一个劲儿的从眼角淌出。
她却也只是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呜咽声。
“我……漫……”男人伸出手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也在微微发颤。
那两个字,还未被他完整的说出。
就被宋漫立刻打断在嘴边。
“别……”宋漫猛然的抬起头,看着男人,无声的摇了摇头,“不值得。”
她的脸上全然是神伤,但是还是看着眼前的男人,倔强的咬着下唇,无声的笑了笑。
充满了苦涩。
就算是如此,就算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就算她被骗得团团转,她还是不忍心让他以身犯险。
“为了我,不值得让你开口,不值得让你以身犯险”这句话宋漫很想说出口,可是还是咽在喉咙里。
男人看着宋漫轻轻的摇了摇头,但是他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宋漫在想,他是不是想要解释。
他肯定再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骗你。
但是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宋漫伸手,双手覆在面上,五指合拢,两只手轻轻的抚过脸上残留的泪水。
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比上一次更快。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任何要停的样子。
“这里确实是我不该来的地方”宋漫说着,失魂落魄的,低声喃喃自语。
神情之中,竟然有了些后知后觉,又有嘲讽又有无奈。
“我是该走了”宋漫理了理情绪,看着眼前的男人,笑了笑,似乎比艳阳天的太阳都要更加明媚。
在这冷夜的雪地里,都刺眼得紧。
她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将手里那根红色绳结的两头重新又拉紧了一些,又在手心里揉了揉。
她的脸上挂着笑,似乎很是满意手心里的小物品。
当初,是她特意从归元寺求来的附身符,模样款式只有归元寺才有的,也是她在帝城的夜里偷偷的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所以即使是在夜里,她不过是匆匆一瞥,瞧见了一头,就已经确定无误了。
虽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跟他提及一次。
但是她是真心的去求来的,是真心希望这附身符能够保他平平安安的。
还好,他带上了,贴身的带上了。
她所做得一切,也都有了意义。
至少对于她来说,就是如此。
她静静的朝着他走去,他站在原定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她的面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微微抿着唇,瞳孔轻微的抖动着。
宋漫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身后是一串接着一串的脚印,在雪地里一深一浅。
她终于走到了他的跟前,她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绳结重新放回了他的口袋里。
又觉得不放心,她忍不住伸手隔着口袋轻轻的抚摸着。
五指修长而又纤细,在寒风的冷夜里,被冻得通红,可是她的掌心却是暖和的,轻轻的覆盖着那不足掌心大小的一寸口袋之处。
那里靠近他的心脏,她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心正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即使不用拥抱,不用亲吻,他们都可以轻易的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即使她现在多么想拥抱他。
不知何时,宋漫的手背上已经落下了几片雪花。
透过月光,她只觉得似乎都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几片雪花竟然呈规则的六边形状。
可是很快,它们还是融化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无声的落在宋漫的手背上,就像是落在了宋漫的心里。
她怔怔的抬起头,看着他。
依旧是无言,她踮起脚尖,手心正好够到了他的脸庞。
“别动”宋漫轻声的说道。
他就真没有动了,静静的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宋漫,眼底比墨还要深。
宋漫轻轻的将他脸上的灰抹匀。
可是很快,她就收回了手,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
“我走了”她难得用了法语,声音很轻很淡,就像是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里。
她伸手用力的推开了眼前的男人,抓紧背包的肩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小院。
宋漫还记得,以前读书时,教授偶然给她们提起过,这世界上公认的最为浪漫的语言是法语。
当时她信以为真,倒也真的凭着一时冲动,去学了一年的法语。
从小到大,她的语言都学得很好,就算是法语也不在话下。
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了,也不知道这次说得地不地道。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他听得懂。
这就够了。
宋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她只知道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她只知道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解释。
四下无人,耳旁只有风和雪。
还好越野车就在眼前,她疯了一般,跑向越野车,把自己锁在了车里。
她总算可以哭了。
她在他面前,强忍着泪水,她倔强她好强,她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的脆弱和柔软。
就算是当年她和余宁分手时,沈妍说但凡她在余宁面前哭一哭,余宁都不会忍心说分手的。
可是就算是宋漫再怎么不舍余宁,她还是倔强的,从头到尾一滴泪都没流。
她从来都不屑于此,怜悯求来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今天,明明是她要跟他分手,为什么她自己却这么这么心痛。
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眼睛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努力的不让自己流泪,可是眼泪却一个劲的从眼眶里淌出,擦都擦不完。
他转身看着雪地里一串急促匆忙的脚印,怔怔的发着呆。
他只是睁大着眼睛盯着脚印看,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
“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平措已经翻到院墙里,走到德勒的身旁。
他的声音很轻,看着德勒,看着雪地里的脚印,小小年纪的他虽然还没怎么谈过恋爱,但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德勒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抬起头,静静的目视着远方。
“央拉的下落查到了?”德勒的声音一如往常。
“没,没有……”平措也是无奈。
“那你从山洞里出来?”德勒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面色平静。
这句话,明明是个问句,可是从德勒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充满了警告。
“哥”平措还想说些什么。
却被德勒投来的目光,震慑住了,只得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德勒带着平措离开了央拉家的院子,临走时,重新又锁上了院子的大门。
今夜的雪下得大极了,过了今晚,院子里两个人的痕迹会重新被白雪覆盖。
德勒多希望一切如果都能够像院子里的脚印一样,一如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该有多好。
那夜,明明不是德勒值夜,他却也一夜没睡,陪着平措值了整整一晚上的夜。
直到是洞里的兄弟们都睡着了,平措才忍不住开口。
“澄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只是沉默着抽着烟,没有说话,就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过半分。
直到是手里的烟抽完了,他才动了动,翻动着烟盒。
一根不剩。
他隐约记得这盒烟,还是傍晚加措分给大伙儿的。
平日里他确实爱抽烟,可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夜一般抽得如此猛。
值夜对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年纪还小时,他刚来藏区的前几年就是被派到了边境线上站岗,常常一站就是一整夜,从天黑再到天亮。
他从来都不曾发觉长夜,竟会如此漫长,竟然会如此难熬。
他依旧沉默,没有说话。
只是开始翻动着衣服的口袋,看看身上还有没有烟。
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烟没有摸到,倒是让他摸到了红绳。
红绳的材质特殊,与藏服的面料不同,他理应早早的就摸到了。
可是他一直都在逃避,只是逃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事实。
他从口袋取出红绳,两根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捏着红绳的绳结,眉头紧锁着,似是沉思着些什么。
平措从头到尾,都在静静的观察看着他。
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来冷,眉头也越缩越紧,捏着绳结两头的手指也越发的用力了。
“澄哥,这几天兄弟们都在这守着,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去找嫂子吧,跟她说清楚,我们也是任务在身,没办法”平措开口了,好心好意的劝说道,希望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他依旧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是在沉默了许久,才说了那么一句话。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话说出口时,他都觉得心痛难忍,更何况她呢。
他嘲讽而无奈的笑着。
平措不懂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是静静的看着张澄,看着他的眼眶红了又红。
平措素来不太会说话,也不太懂感情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他的澄哥,这次是真的很难过。
平措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还没有拆过包的烟,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那盒烟,他原本打算寄回家里用来贴补家用,换米换油的。
但是现在平措觉得他的澄哥更需要它,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给了他的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