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祸兮
王丽这个凑热闹的天性，看着马路边这么多人，又是下班时间，饥不择食的拉着玫明往里面钻，那样子真的像是绿头蝇见了那啥一样，搞得玫明特别不自在。
“让让，让让，有啥稀奇，让我瞧瞧！”这王丽真是绝了，玫明几次想和她划清界限。
没办法，还是被王丽拉进去了，映入眼前的，是满地的沥青渣滓，旁边不远一辆大货车撞在路边一个电线杆下，这电线杆质量可真好，得益于脚下那个大水泥墩，杆子屹立不倒。
没啥好看的，玫明心想，一辆沥青车翻了而已，这么多人喜欢看稀奇吗？
“哎哟，真的惨……”旁边有人碎碎叨叨。
“是啊，看着那小车被压在里面。”
什么？还有一辆车？这时，王丽顺着人们指点的方向，看到倒下的沥青堆里确实有一个像是小车的车顶似的铁皮。
原来，就在半小时前，这个路口发生了车祸，一辆装载沥青的大货车在拐弯时避让闯红灯的小车，因转弯太急，二者还是相撞了，大货车车翻时将满载的沥青全部倾倒出来，将小车活埋了，而大货车也随即撞向路边的电线杆墩子。
离这沥青堆还有个十来米，玫明就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热气，当然，还有浓郁的沥青味。
“不好，这小车里的人……”玫明想到了最为惨烈的场景。这，就是大伙围在现场的原因吧！这时有一部分人拿来了工具，开始铲除沥青，想要把小车从沥青堆里面挖出来。
“哎我去……”王丽吐了口舌头，“这温度，不说压瘪没有，怕不是都给沥青烤熟了啊！”众人也议论纷纷。
眼前的众人，置身事外，仿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除了前面一撮忙于施救的热心雷锋以外，其他的大多数，也只是旁观者，他们除了看一看热闹，点评一下事态，过不了几天，当热度下去之后，大家甚至不会想起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福也好，祸也罢，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旁人终究是旁人，无法感同身受！
“你，你赶紧的，拿点冷水来，降一下温，最好时裹着湿毛巾进去铲”王丽倒是挺上心，恨不得亲自去帮忙。
玫明拉了拉她：“算了，你刚刚也说，不压瘪也差不多烤——”
“哎，帮忙的人也不能二次受伤嘛！”王丽想得倒是不一样。
玫明拉了拉王丽的袖子，指了指小车被埋的地方：“没救了，有东西来了！”
所谓的东西，玫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非要说的话，和多年前她第一次听到哀乐声那晚后面看到的灵车有点像，侧翻的大车旁边似乎停着一辆模糊的影子，有点像灵车，这会，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走到翻倒的小车旁，有些远，看不太清楚，样子像是两个男性，其中一个带着帽子，是的，就和电视剧里的黑白无常一样。
玫明将她所见告知了王丽，王丽朝那边看去，啥也看不见，本想着拉玫明走近一点去看，玫明暗示她还是算了，她察觉到那边的身影朝玫明这边看了一眼，玫明不敢和他四目相对，躲了过去。
那两个身影随即比划着什么，用手里的棍子在沥青堆里画了几个圈圈，随后，玫明很清楚的看到，小车掩埋的位置，出现了4缕青烟，随后变换成人形，看样子有些像一男三女。
四个影子跟上之前的两个身影，开始朝大车旁那个车影走去，确切的说，是“飘”去，那四个影子的动作更为飘逸，之前的两个身影像是在跳，一会飘一小步，一会又走两步，看不出究竟是飘还是走。末了，四个影子嗖的一下，不见了，看样子，是被那个影子车给吸收了，随后，那两个身影顿了顿，也嗖的一下不见了，就在不见的一瞬间，其中一个戴帽子的影子，朝着玫明的方向转了个脸，露出了半个面像，这时，他与玫明完成了一次对视，那眼神，玫明将会记得一辈子，分明写着：“看到你了哟，不要多言！”随后，嘴角弯弯的挂出一丝微笑，最后消失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那辆影子灵车。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晚啦，晚啦，啥都没了！”玫明嘀咕了一声，拉上王丽赶紧消失在人群中。
第二天，厂子里都在议论昨天的车祸：路口一辆大货车与小车发生碰撞，侧翻后一车沥青将小车就地掩埋，车上一男三女全部遇难！
玫明把看到的影子和王丽说了，王丽呢，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也知道玫明的本事，她只是对这所谓的“黑白无常”有些兴趣。
“你说，这俩无常，和我们上次去找的那个疯婆子，对，就那无常使者，有啥区别？”王丽依旧口无遮拦。
“你呀你，你能不能吐两句好话！”玫明训斥道，“我不知道，反正跟电视剧里看的有点像，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我哪知道。也许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
玫明没有将和那个身影对视的事情告诉王丽，她不想谈及此事，可能心里有些心有余悸吧，这个车祸，她总觉得和自己有那么一丝丝关系，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反倒是小罗，今天有些个奇怪，按理说，平时那么喜欢八卦的他，应该满车间的和人侃大山，但是呢，这会小罗安静的坐在旁边，任凭王丽和玫明聊的火热，也没有插嘴。
玫明更加确认小罗天昨天听到她说“大案子”之后直到今天所表现出的失态和这个“大案子”有关了。她拍了拍小罗：“想啥呢，小伙子，昨天那个事听说了吧？”
“哎哎，哪能不知道啊，就王姐这个大嘴！”小罗不自在的说。
“哎，人哪，生死一线间，听说那个小车是新车，昨天刚提的车，车主，就那个男的，提车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叫上老婆和俩表妹一起去提的车，车开回来还没半小时，第一次创红灯就——”
“哦，真惨！”小罗没劲的接着话。
“祸兮，福兮，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一先来！”说着，玫明看着小罗。
就在小罗抬头的一瞬间，他俩四目相对，小罗吓得一哆嗦，从椅子上梭了下来。
王丽大笑：“你这小伙，不像小伙的样子啊，昨晚干啥了啊，又喝酒去了一宿没睡？”
“没有，没有，刚刚坐久了，尿憋得慌！”于是，小罗起身，拍拍身子，往厕所去了。
看着小罗远去的身影，玫明拍了拍王丽：“这小罗有事情。”
“嗯，我也发现了，我猜和昨天你说的那事有关？”王丽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她的眼神随着和玫明长期在一起，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启发。
“这几天，你自己老实点啊，既然是大案子，想必，张队早就布网了，只等收网了啊，小罗估计插翅难飞！”
“姐姐，你放心，我虽然平时说话不着调，但是啥事情能做，啥事情不能做，我还是拿捏的清的，这会小罗不在，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呢，早在去年的时候，他们那伙人就在地下唧唧歪歪了，那个时候小罗有意无意的还想打探我的口风呢，但是呢，你知道我的，我没别的爱好，除了喜欢小年轻，这档子事，我是不会参与的，就打了几个马虎眼，过去了。后来，我也确实留意到，每过一段时间，只要上夜班，小罗总会借上厕所走开一会，那时间有些长，肯定比上厕所要久。”
玫明点点头：“算了，过几天就办案了，我呢，明天就不来聊天了，也省得给你落下把柄，你呢，自己注意点，争取下周请几天假，躲开这茬吧。”
王丽觉得玫明说的有道理：“嗯嗯，你说的也对，正好，下周我母上过生日，我得去一趟乡里。”
一会，小罗回来了，神情依旧不自在，玫明和王丽打个个眼色，找了个理由，先撤了。
王丽和小罗也没再侃大山，一路无言的走完这个班次。
祸兮，既已定下，便再无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