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123章
下雪了,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几乎快了整整一个半月。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整座城市都被白色笼罩着。
不过伸手片刻,便落了一掌晶莹剔透的雪花,飘零在指尖,转瞬化作水滴,流下,滴在衣衫之上,融化成水渍。
裴憾刚走近,就被姜欢伸出手轻轻抱住,她说:“我有点冷,你给我暖和一下。”
声音轻轻的,和她的动作一般无二。
裴憾什么都没问,只是将外套脱下,披在女孩身上,然后紧紧的拥抱住女孩,让她感受到自己体内炙热的温度。
他知道,姜欢和盛希闹矛盾了。
刚开始姜欢还一直去找盛希,可渐渐的,大约是被天气所影响,身体发凉,姜欢便也不再去找盛希。
盛希主动要求,换了座位。
是离姜欢和温舒林都很远的地方。
眼不见,心为净。
分明在一个班级,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她们却都不愿意靠近对方。
一个多月,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曾经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成了如今模样,两人之间就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裴憾更多的是心疼姜欢,他不在乎女孩愿不愿意交新的朋友,不在乎盛希还会不会回到他们这个小团队中来。
眼皮,只有姜欢。
女孩变化很大,不怎么爱笑了,整个人变得忧郁而孤单。
下了课时常发愣,却又拒绝新朋友的结识,像是在等着谁回来。
不管是笑还是哭或者是生气,脸上的神色都很淡,不怎么表达,就算是跟同学们开玩笑,脸上的笑容也很淡很淡。
不再有以前的活泼。
不过,裴憾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保护她,给她力量,支撑着她走下去。
如他所愿,姜欢越来越依赖他了,就像现在,都能轻易说出要抱抱的话了。
但如果在独占着不高兴和分享着快乐中间选一个的话,裴憾更喜欢她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的活着,永远充满朝气和希望。
姜欢窝在裴憾怀里,双手环绕在裴憾腰上,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贪婪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那样的话,能清楚点脑子里一些乱七八糟叫人难受的想法。
就这样,一直抱着。
不过,也许是真的累极了,没过一会儿,姜欢便在裴憾怀里睡着了。
站着都能睡着,可见晚上睡眠质量有多么的差劲。
怕不是夜夜难眠,辗转反侧,才会导致如此吧。
裴憾一下一下摸着姜欢后脑勺,抚平心头伤痛,任由风雪光临左肩,带来一阵寒凉的刺激。
今天下了雪,明天会融化吗?
好像,没办法那么快,只能慢慢来。
-
两头都不做人。
温舒林觉得自己只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为何会沦为现在的处境。
盛希看见他都刻意避开走,不听他后续想要抱歉那天说话太重的解释。
姜欢因为盛希的事情,整天怏怏不乐,不愿意搭理他,就连他说什么话,姜欢也只是哼一声,便当做没听到。
搞了半天,只因为没答应表白,谁都怪他,把错全部推在他头上。
温舒林觉得自己很委屈,可是却没人帮他,他的确是错了,他应该向盛希道歉,不应该说那种话,刺激的人自尊心。
可他知道错了,也想道歉。
可为什么一定要答应呢?他确实不喜欢盛希啊,为什么好像他没答应,就是犯了天大的过错,罪孽深重的恶人似的?
貌似谁都没错,一切只能怪时局不对。
姜欢和盛希闹别扭,温舒林作为夹在中间那个人,也不好受。
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憋在心里,憋得慌,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说,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煎熬。
偏偏这个时候,老天爷还要安排个事情来添堵,让人心烦意乱,郁闷不已。
就是那种,你越难受,越有坏事,越有那些不想参与的破事凑到面前来,搅得人心烦意乱,却无可奈何的那种感觉。
-
杜父在初雪落下的时候判了。
十一年零五个月,外加处罚金二十万。
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便会落得如此结局。
对于他一个天天抽烟喝酒熬夜,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健康的人来说,能不能熬到出狱且不病死在里面,还是个未知数。
虽然一天到晚出门打牌,可偶尔也能赢点小钱回家,算是有个男人在家。
所以对于杜家来讲,他入狱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杜思颜虽然不需要去酒吧打工还钱了,因为那些放高利贷的都被警察依法抓获了。
可每天回到家,都要遭受母亲一波哭哭啼啼,好像天塌下来没法活了似的。
烦透了!
最致命的还是那二十万罚金。
对于盛家来说那是九牛一毛,甚至可能一顿饭都值不到。
可是对于现在只有她一个学生和一个洗碗工的母亲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啊。
盛家还不同意他们分期或者延缓,父亲交不起,那就近亲属支付。
定时定期,强制执行。
母亲要死要活的哭,有一部分说不定也是因为还不起罚金。
父亲轻松入狱了,倒是省心,却留下一堆烂摊子,让自己和母亲收拾。
杜思颜从没觉得解决事情这么棘手过,真恨不得立马就拿着刀砍人了。
死。
都死。
都别活了!
憎恶世界,憎恶人类,憎恨所有人,恨不得所有人都死掉。
可惜诅咒只能是诅咒,她也没有胆子真的拿刀砍人,只能咬牙忍耐下来,想办法延缓问题,争取能安稳度过高中剩下的日子,再熬过一个大学。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杜思颜直接跑掉,谁都找不着,再也不回来。
她是这么打算的。
想法很丰满,现在很骨感。
跑去盛希面前,还没开口说几句话,就给扇了好几巴掌,一巴掌比一巴掌响。
打的杜思颜耳朵嗡嗡作响。
也是倒霉催的,不知道盛希现在跟姜欢闹别扭,心里正烦躁不安呢,上杆子撞枪口上去挨揍。
被打了刚想开骂,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的一方,只能咽下了那口气,忍耐下来。
“对不起,都是我父亲的错,我替他向你道歉了,请你原谅我们吧。”
低声下气,态度卑微,完全就是一副认错的模样。
盛希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来道歉了我就一定要原谅你们?”
杜思颜被讽刺了一通之后,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往上窜,脸色都黑了,却只能忍耐。
“对不起,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那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们,放过我父亲呢?”
盛希一听,心里更加厌恶了,不想和杜思颜多费唇舌,“不原谅,就是死,你们也没法从监牢里把他弄出来!”
“别啊,盛小姐,我是很有诚意跟你赔礼道歉的,你听我讲……”
杜思颜想着如何说服盛希改变主意,却被盛希给打断。
“你的诚意在哪?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叫诚意啦?那我也有诚意,诚心诚意想要你们家穷困潦倒,想要让你父亲坐牢,想要让他坐牢一辈子,你不能答应我吗?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盛希的声音不高,但足够让杜思颜听到。
而且,她每说一句,杜思颜就忍不住颤抖一下,脸色也变得苍白。
“那……你想怎么样?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家,才能不追究我父亲的刑责呢?”
杜思颜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眶红红的,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
“啧,你要这么说的话,很简单。”
露出恶劣的笑容,盛希故意拉长语调,吊足胃口,叫杜思颜心急如焚。
“你脱光了衣服,一件不剩,在早操的时候,跑到所有同学面前,又唱又跳,绕着操场来个十圈,再在学校领导老师前,跪下来磕三百个响头,仰天犬吠,我就考虑一下,放过你父亲,怎么样?”
完全,不合理的要求。
说出来轻松,可当事人却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真的疯了。
杜思颜要脸,自然不肯,脸颊涨成了猪肝色,呼吸急促一阵,停滞一阵。
“你欺负人,你这是侮辱人!我不干!”
不干?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而后杜思颜提议什么私下给盛希磕头,或者是私下里在除了她们俩再无旁人的情况下可以脱光了衣服跑的建议。
都被盛希驳回。
她本来就是要故意为难,就是不想答应,不想原谅,对方竟还想跟自己谈条件,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第一个方案失败。
杜思颜没能让盛希帮助父亲,反倒是受了一通羞辱,脸皮彻底踩在脚下。
只能试第二个方案。
去找前男友温舒林。
他也是当事人之一,或许……或许会大发慈悲一波,就跟从前一样。
哪怕温舒林劝不动盛希,至少也能提供金钱方面的帮助。
那二十万。
如果他能给钱来付,那父亲出不出来也不太重要了。
反正出来了也是花家里的钱,没多大用处,还不如呆在里面省了饭钱。
温舒林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杜思颜相信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安慰着自己,如此便能多增加一些信心,不至于慌乱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杜思颜自杜父被抓后,久违的扬起一抹笑容,带点自傲,带点得意,还夹杂着一丝丝快意,好像是在高兴自己脑子转的快,一下子就能找到好方法。
不过,去找温舒林之前,她还需要点时间准备准备,提升成功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