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哪怕是暑假，陆越明都还在给姜乐辅导功课，不过没有全周午休，周末还是能稍微歇一歇的，就这，都可以称之为努力了。
姜欢从外面回来，正巧碰见他，见他面色红润，在空调全天不下班的凉爽室内似乎有些热。
敛了敛眼眸，有些事情了然于心。
陆越明见到姜欢的第一反应是打招呼，发现对方一直盯着他看，他竟然条件反射性去抹了抹嘴巴。
随后反应过来这个行为不太合适，立即收回手，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问：“欢欢小姐刚回来啊？热不热？”
说着，居然想上手去帮姜欢擦汗，立即被躲过去。
这样对待。
他都不觉得尴尬，继续笑眯眯问：“吃饭了吗？我来的时候买了蛋糕，要不要试一下？草莓口味的，很适合甜甜的你，小猫咪～喵喵喵～”
我……
我想给你个大比兜！
姜欢那一瞬间表情差点就裂开了，嫌弃恶寒之意简直无法言喻。
相当后悔今天穿了件带小猫图案的裙子，遭受这样的精神创伤。
出门被车撞了都不会比这个伤害更大。
以前，陆越明虽然偶尔也会和自己开玩笑，但都有分寸，知道轻重。
如今，他这般亲密无间的调侃，还说什么“小猫咪”、“喵喵喵”这类词汇。
姜欢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是连毛孔都张开了。
真难受！
不会觉得自己跟姜乐一样是个没品味的，见到谁都能春心萌动的傻子吧？
姜欢忍住胃部翻滚的冲动，冷冰冰道：“谢谢关心，蛋糕我就不吃了。”
她话音刚落，陆越明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像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姜欢有些疑惑，却听陆越明突然低喃：“这样啊，原来不喜欢草莓口味的，是我考虑不周了，应该把每个口味都买一份的，让欢欢小姐慢慢挑选。”
他语气里满满的委屈和哀怨。
姜欢：“？？？”
第一，一字一句意思十分清晰，直言说不吃，从来没说过不喜欢草莓味的。
第二，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他来讨好自己？还每个口味都买一份，想干嘛？想拿着高额□□来报销从中捞油水吗？
无了个大语。
姜欢觉得再呆下去，肯定要被陆越明活生生恶心死，于是冷着脸转身离开。
没有给过多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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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还不明白，陆越明哄姜乐哄的好好的，两人每次上完课都黏黏糊糊出去，今天为什么忽然转变态度，心思不定，把算盘打到自己身上。
闹了半天。
原来是因为这个。
厨房内，姜母又在亲自做小点心，以便等下送去犒劳用功读书的小女儿。
天天出去逛街喝下午茶也无聊，不用上班的贵妇太就是这样，总要找点事情来做。
怕花粉影响到姜乐，姜母也不敢搞一堆花到家里修剪玩乐。
那么就只剩下做各种菜品点心这么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兴趣爱好。
姜欢不过是来找瓶柠檬水喝几口的，就被拉过去帮忙干活。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要不是姜乐在上课，没有时间，这种互动打死都轮不到姜欢身上。
现在轮到她，她也不是很高兴。
好好躺着跟沙雕网友聊天呢，为了喝口水，莫名其妙跑来帮忙，这叫什么事。
真是哔了狗了。
心里再怎么不满，面上却没露出丝毫异样，安安静静搓面团。
把面团当成姜乐，死命□□，恨不得把它搓烂了才甘心。
姜母一边弄着点心胚子，一边笑眯眯道：“欢欢呀，最近都跟谁出去玩啦？是跟舒林吗？还是盛希？”
被人关心姜欢不是没感受过。
被人询问姜欢也不是没经历过。
可姜母以前从来没有，现在突如其来的一下关心，还是令姜欢有些措手不及。
很可悲。
她发自肺腑的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主动问出口，她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于是缓缓道：“嗯，跟他们出去玩了。”
才怪。
其实是去裴憾家里嗨皮躺平去了。
真话是要说给真正爱护自己的人听的，而不是用来讲给突发兴致的人知道的。
“这样啊，那你们玩的开心吗？”
姜妈妈继续问。
姜欢迅速回答：“挺好的。”
相似的轱辘话来回几圈，就没话题了，场面一下子陷入尴尬中。
换作是以前，姜欢就是把大脑干报废了，也会拼命接上话题，不让气氛这么静静冷下去。
但此刻，她却沉默地搓着面团，搓好放在盘子里，重复机械性的动作。
姜欢，不愿意再多费精力。
让人疲倦的是爱，让人开心的也是爱，可惜前者太多，后者太少，她不想要了。
“欢欢。”姜妈妈看向她，欲言又止。
“嗯？”
这个午后，阳光倾泻在窗台一角，滋养着装饰用的多肉植物，母女俩对视上，才发现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认真对视过了。
也可以说，姜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观察过姜欢了。
她出落的很漂亮，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甚至更甚。
从前一直闹腾，不乐意他们把关注都给到妹妹，原来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只是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一双眸子里在看着自己时，少了鲜活灵动的色彩，只剩下淡漠疏远。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女儿不再闹，不再任性。
每次看见，她都跟小女儿相处的很好，很有一个做姐姐的样子。
可又总觉得那副模样不真实，虚虚幻幻的，伸手只会抓住一片虚空。
像个姐姐。
像个乖女儿。
像个识礼数的大小姐。
唯独，不像她自己了。
姜母想到这里，眼睛微酸，她伸出手摸向姜欢的头顶，轻叹一口气。
“欢欢，我知道你心里在怪爸妈，这么多年，我们亏欠你良多。”
“但是，不管你信与不信，爸妈永远不会真的伤害你，毕竟你也是我们的孩子。”
“欢欢啊，你是妈妈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妈妈一直都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
姜欢抬眸看向姜母，没有说话。
有一点点动容，但只有那一点点。
“欢欢。”姜母顿了顿，继续说，“你也长大了，也该知道，爸爸妈妈会老会死，不能陪你走完一辈子……”
“所以，唯一有可能跟你在往后余生共渡难关的，就只有你血脉相连的妹妹了，她身体又不好，随时可能倒下，人哪有那么多精力呀，所以只能委屈委屈你，让我们多关注她，你能理解妈妈吗？”
姜欢垂下眉眼，轻声道：“能。”
一个字，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你能懂就好。”姜母欣慰的点点头，目光柔和，“你们是亲姐妹，要互相扶持，别因为一点小事情就闹别扭，吵架打架，有什么误会记得好好商量。”
“还有，你是做姐姐的，多照顾照顾妹妹，有什么好东西记得留给她一份，身体弱，吃不得苦，你也多迁就迁就她……”
“虽然她嘴巴坏了点，但是她的本质还是善良可爱的。”
“心脏病这个东西，没办法根治，乐乐只要能平安喜乐的，我们大家都会高兴不是吗？所以就算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也要多包容她，多爱护她，知道吗？”
如果说前面姜欢内心还有那么点触动的花，到了后面，那份触动彻底消散，连同那点感动也化成了嘲讽。
原来，还是在帮姜乐说话呀。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好脸色呢，叫人充满希冀，到最后却失望透顶。
只是泡沫，一戳就破。
也是，多年累计下来的习惯，如何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呢。
痴人说梦，白日徒想。
“嗯。”
姜欢低低应了声。
指甲缝里卡了面粉，不太舒服的去扣，却怎么也扣不出来，反而更难受。
就像有些事情，卡在那里，拼了命想去改变，只会更难受。
两盘先出锅的奶黄包和豆沙包，让端去姜乐房间让他们先吃一点。
并未说有自己的份。
姜欢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姜母又喊她：“欢欢。”
扭头，阳光将她半张脸染上黄晕，衬得温柔而宁静，仿佛一幅画，美丽却遥远。
姜母愣怔看了一会儿，咽下要讲出的话语，勉强扯起一抹笑：“没事，去吧。”
其实她想说，欢欢，妈妈爱你。
可话到嘴边，总觉得心虚，难以表达出来，便含糊其辞的说了句没事。
姜欢留给她的，只是背影。
脚步慢慢，却坚定不回头的背影。
姜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难言的情愫。
或许是错觉。
又或者，是她老了？
不知怎么的，陡然感到失去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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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撞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瞎了眼睛，姜欢没有选择立即推门进去，也没有选择敲门遭人气急败坏大骂。
她没有那个喜欢挨骂的奇怪癖好。
于是略微调整了一下拿盘子的姿势，把耳朵贴近门板，试图听到一些有效信息。
还别说。
她真听到了一个非常有效的信息。
且是与自身有关，不算小问题的事情。
不由屏息凝神，一点都不敢分心，开启了听墙角默默八卦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