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身后有动静，姜欢的直觉刺了她一下，令她条件反射性往旁边侧了点。
可依旧晚了。
窒息感袭击而至，呼吸困难。
脑子晕眩，浑浑噩噩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爆裂开，一团乱麻。
一手扶着桌沿，另外一手抓着椅背，试图推开头上的人，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双腿蹬着，挣扎着，可惜毫无作用。
窒息感带来的，只有无尽恐慌。
姜乐见状，笑的狰狞扭曲，“你不是喜欢吃吗？那就给我好好吃！”
灯光洒在脸上，将其分割成一半充满光亮一半深藏阴影，眉宇间尽显戾气与疯狂。
看见姜欢难受，心里升起一股变态的满足感，报复成功般的快感，令人沉沦，无法自拔。
这是她才是最渴望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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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温正好，姜母还特地抿了抿，确保不会烫到嘴皮子。
慢悠悠往餐厅走，想着要不要今晚去陪姜乐睡一天，毕竟过生日，说不定会有很多体己话会想跟自己倾诉。
从始至终，都没想起来过。
今天。
也是姜欢的生日。
刚过拐角，就听见一声尖叫。
心下一慌，快步跑向餐厅，发现姜乐坐在地上，手捂住肚子，疼的直冒汗。
“怎么了？！乐乐你怎么了？！”
姜母吓坏了，赶忙跑到她身边抱住她。
姜乐额际沁着薄汗，虚脱一般喘息，咬牙说：“是姐姐，姐姐锤了我一拳，呜呜……妈妈我好疼呀。”
恶人先告状。
会哭的小孩有奶吃。
父母总是忽略听话懂事的老实孩子。
这些句子，从来都是有道理的，否则也不会在人群中广为流传。
姜欢已经见识到不止一回，但回回，都有不同的感触。
唯一相同的，只有难过，非常难过。
姜母一过来，眼珠子都不会往别的地方挪动半下，满心满眼都是姜乐。
在听到姜乐的告状后，迅速抬头，眸中迸发出厌恶和愤怒的光。
见到自己模样后，微微一愣，皱起眉，有些嫌弃的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你打你妹妹了？”
不是你怎么了？
不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而是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关心不见，平添讽刺。
问这一嘴，还不如不问来得好。
呵！
真让人寒心呢。
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呢。
一脸奶油布满了整张脸，除了眼睛和一点点嘴巴，姜欢感觉鼻子都被奶油全部糊住了，一点缝隙都没有，连呼吸都费劲儿。
姜欢艰难扯了扯唇瓣，嗓音沙哑，透着一丝疲惫。
“是她先把我脸按在蛋糕里的，我再不推开她，我就要憋死了。”
一字一句，条理清晰的讲清楚。
听到姜欢这么说，姜乐哭泣的声响明显停滞了一小会儿，然后又恢复原状。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落在姜母衣服上。
“我……我就想跟姐姐开个玩笑，我又没有恶意……姐姐为什么这样对我……”
姜乐委屈极了，哭的更加凶猛。
姜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毕竟先动手的是姜乐。
但又不希望两姐妹闹僵，所以现在……
“欢欢，跟你妹妹道个歉。”
语气施舍般放缓些许，姜母的让步，就只有这稍微不那么厉声厉色的讲话。
可说出来的话语，却那般残忍，像刀刃划破胸膛，鲜血淋漓。
想把圆柱支撑架拿过来再辩驳一番如果戳到眼睛会发生怎样严重后果的姜欢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好像，没那个必要了。
“对不起。”
轻飘飘三个字，比千斤重，狠狠砸在她心上，砸的粉碎。
眼眶酸涩，眼泪顺着眼角流淌。
奶油糊在脸上的滋味，不是很好受，比刀割更难受百倍。
可偏偏，她连擦一下都做不到，因为每一次艰难用嘴呼吸，都伴随着痛苦。
姜母听到道歉，没再说什么，弯腰把姜乐扶了起来。
姜乐立刻收敛哭声，乖巧靠在姜母怀里。
一副受惊小猫咪的模样，让人怜悯不已。
姜母心疼的哄着她，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句：“生日快乐。”
声音虽轻，但她听见了。
脚步瞬间顿住，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姜欢，道：“现在才来送生日祝福已经晚了吧，明年记得早点跟你妹妹讲……”
絮絮叨叨的，还是为了姜乐。
“我是说！”
“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姜欢笑了，小脸染上淡淡笑容，看着叫人很舒服，却透着股凄凉。
那一霎那，姜母才恍然发觉，今天过生日的不止有姜乐一人。
他们似乎一直忘了姜欢，从始至终都围绕着姜乐在转，连礼物都忘了给姜欢准备。
姜欢笑了笑，“生日快乐。”
声音轻柔，却含着某种执拗的坚持。
随后与两人擦肩而过，先行离开，留下一抹纤细的背影。
有些愧疚。
姜母想跟大女儿道一声迟来的，无人为她欢庆的生日快乐。
可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眼睁睁看着姜欢远去，消失。
从头到尾，没抱怨过一个字眼，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越是这样，姜母就越觉得自己像等待审判的犯人，迟迟等不来判决，心提在空中，久久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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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渍不好洗，姜欢在磨蹭了几乎一个半小时才出来。
皮肤都泡皱了。
特别是手指头和脚趾头。
皱巴巴的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可她还总觉得有奶油的味道沾在身上，挥之不散。
不仅如此，脑海里，总闪烁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差一点点，就要戳到眼睛里面。
一遍遍的警告自己不要去想，可心脏还是控制不住抽搐。
她怕自己再想下去会崩溃掉，干脆熄了灯，闭上眼睛休息。
脑袋晕眩的感觉愈演愈烈，几乎要呕吐，根本就没办法入眠。
不知是因为奶油味太重，还是刚刚面对的态度过于叫人作呕。
外头月亮很皎洁，洒在地板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冷白光芒。
偶尔传来虫鸣鸟叫声，一切静谧安宁。
突然，窗户边有什么东西晃了晃，似乎是手电筒折射到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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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打开一瞬间，空调的冷气迅速从周围抽离，闷热马上席卷而来。
借着月光，姜欢看到了一道高瘦的人影站在路上，隔着院子长满藤蔓高高的墙，在不停尝试角度。
试图在不发出动静的同时，能让手电筒光照到房间，引起女孩注意。
裴憾。
这个傻子。
那样想着，姜欢却不免真挚扬起一抹笑，心底泛起暖意。
男生穿得跟小偷刺客似的，一身黑，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捂得严实。
别墅区安保严谨，他能偷溜进来，恐怕废了不少力气。
或者说，为了见姜欢，他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去干这种危险的事情。
毕竟被抓到，是会直接带去警察局的。
挥了挥手，裴憾也瞧见了，顿时停止使用手电筒做无用功。
脱下口罩和鸭舌帽。
月光倾泻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银辉，让姜欢觉得他整个人像沐浴在圣光中。
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神祇。
约定好。
就不能食言。
修剪完毕的发型不再给人沉闷呆板的书呆子感，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夜色中更添魅力，风一吹，发丝微拂，更增美感。
望着他，姜欢直接忘了呼吸，等到难受的时候，才猛地张开嘴大口吸气。
偷偷红了脸，同时又觉得自己眼光天下无人能敌，这样一个潜力股，居然被自己发现了，简直不能更棒。
裴憾看见姜欢，发现对方居然穿着睡裙出现，一点不避讳男女有别，愣怔片刻后，才勾唇露出笑颜。
这一笑更不得了，眉眼深邃如画，五官像是画笔描绘出来的，完美的恰到好处。
这样一个人，在双手举起红色横幅的时候，喜感直接飙升到最高值。
【阿欢，生日快乐】
红幅上只有这几个字，却是有些歪斜的，可能是来得途中卷在一起，有些变形。
不难看出，这东西裴憾很用心的制作了。
许多地方有修改过的痕迹，还偷偷摸摸的，在边缘角落画了些小花。
不太好看。
但依旧挡不住其中的真诚和爱意。
姜欢心尖微颤，先前那样都没想哭的她，这一刻，鼻头发酸。
“谢谢。”
男生必然是听不见的，可姜欢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句。
心底那些不平疙疙瘩瘩的地方，那一瞬间，全都被人温柔抚平。
巡逻队发现了裴憾，四五个人同时大喊：“谁？站住！不许跑，亮明身份！”
话语隐隐带着激动，可能是因为抓住一个可疑分子，这个月奖金可以多加五百吧。
裴憾只来得及带上鸭舌帽，口罩掉落在地上，快速朝姜欢挥挥手，抱着横幅大步流星的逃跑。
跑了半天，却是在跟巡逻队转圈圈，耍的他们团团转。
偏偏他们的战术无用，四个人包抄都能让裴憾找到机会跑掉。
已经被发现了。
那就……
“阿欢，生日快乐！”
寂静的夜里，大喊划破空气，清晰响彻。
“阿欢，生日快乐！”
“阿欢，生日快乐！”
“阿欢，生日快乐！”
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每一次喊，都像敲击在姜欢心上，震荡不止，每一次，他都会大喊着清清楚楚告诉她，生日要快乐。
要相信，来到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欢迎，为她的降生感到无比庆幸欢喜。
每一个祝福，都像是一颗小石子丢进湖泊里，泛起涟漪，渐渐扩散，最后成了波澜壮阔的海洋，把她淹没在其中。
喊了大概有五分钟，裴憾才渐渐远去，身后跟着已经不行了，呼吸困难，还尽职尽责非要追上去的巡逻队员们。
世界恢复了安静。
可它似乎不能再次安静下来了。
任由泪水肆虐，模糊视线，姜欢抬起胳膊，捂着嘴呜咽哭泣。
她不难过。
只是想哭。
情绪堆在一起，怎么都压抑不住。
今天过生日。
要开心，要高兴。
阿欢，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