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很巧。
姜欢跟裴憾是同一个月出生的。
他在上半个月，她在下半个月。
一个月之内能感受两次快乐，普通人都会特别庆幸。
可姜欢不会。
因为只这一天，她一份快乐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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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夏日过年，满室生辉。
佣人们忙得团团转，具体忙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情。
摆花，摆礼物，放各种姜乐喜欢的布娃娃洋玩偶，确保每个角落都赏心悦目。
悦谁的目？
姜乐的目。
只差一年，却倒霉的同日而生。
身为早产儿的姜乐身子骨不好，天生带有心脏病，相对应的，她获得更多关注。
就像今天，明明姜欢也过生日，可似乎没有一个人记得。
她站在二楼能望到客厅的栏杆处，俯视下面一切布置和喧哗。
内心说一点波澜不起，那是假的。
有些失望吧。
但因为失望的次数多了，到现在，不剩下点什么，只是麻木。
有女佣抱着一束鲜花从旁边过，瞧见姜欢神情落寞的站在那里观望，手指抓着栏杆，指尖已经泛白，脸色憔悴。
只要在这里工作超过一个月，都能明白这简单又复杂的关系链。
先生夫人偏心二小姐，那样温柔善良的大小姐却被冷落在一旁。
打工人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可这并不妨碍她们隐晦的同情后者。
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哪能一点不动容呢？
看到这一幕，顿时心软了下来，把手中捧着的大束小雏菊往上送。
“祝你生日快乐，大小姐。”女佣说：“这是夫人特地叫我们准备给你的，大小姐独一份，别人没有的。”
还语气加重强调了一下后面的句子，想要姜欢放宽心，不要难过。
但女佣不知道。
姜欢根本不喜欢小雏菊。
或者说，只要是姜乐喜欢的，她都条件反射着厌恶。
一戳即破的谎言。
善意，却更叫人心酸。
双手接过花束，姜欢垂眼，遮住自己眼底浓郁的阴霾，声音轻缓：“谢谢。”
调整一下情绪，朝着女佣露出灿烂又美丽的笑容，“辛苦你了。”
治愈人心只在一瞬间。
女佣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眼眶红红的，“不辛苦不辛苦，大小姐快去休息吧，我们很快就能布置好……”
说完后，匆匆跑掉。
内心对于姜欢的评价更上一层楼。
殊不知她远去不到三十秒，笑容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阴沉冰冷。
将花束扔在脚下，狠狠踩踏，直至变成一团烂糟才罢休。
不是对女佣的，是对姜乐的。
从一楼走上来另一位女佣，短发，堪堪到耳朵，鼻头那颗小痣特别突出，叫人绝不会将她轻易认错。
如果记忆力好，会发现她是那天姜欢发疯给自己额头来了一下之后，晚上回去除管家外见到的第一人。
且帮忙解围，没有计较摔破杯子的举动。
这叫张倩非常感激姜欢。
于是自动倒戈，事事都以姜欢为先，毕竟二小姐确实不讨喜。
此刻她走到姜欢旁边，没有半分惊讶，缓缓蹲下收拾那稀巴烂的花束，起身，微笑道：“花店老板真不上心，居然送了一束这么差劲的，以次充好，我们要不要去投诉他们？”
姜欢看着她，嘴角弧度缓缓勾勒，淡声道：“不用，我喜欢。”
张倩愣住，随即笑眯眯的附和：“嗯，大小姐喜欢最重要。”
“所以会有更多吗？”姜欢歪头问。
“当然！”张倩信誓旦旦道，“毕竟以次充好这种事情，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两人跟打哑迷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旁人过来绝对听不懂。
可她们的接受信息频率却处于一个频道，互相交流毫无障碍。
一个小时后，姜乐提前下来查看，发现了一堆烂糟的小雏菊，摆成一种模样，不仅不美观反倒会引起生理上的恶心。
瞬间感觉心情爆炸差劲，怒气冲冲的对佣人们发火，仗着父母在外参与宴会，要等到再晚一点才会回来。
暴露本性，大肆撒泼，闹腾得不可开交。
佣人们心里有多不满另说，反正姜欢看她边骂边喘不过气来得样子，由衷感到——
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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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过生日，所以今天让厨子做了更多菜品，满满当当摆放了一整个桌子，甚至都要放不下，不挤一挤的话。
到处都是姜乐喜欢的彩色气球，有些没扎稳，掉在地面，惹得她又是一阵谩骂。
姜欢“不小心”踩爆一个，正巧位置是在姜乐旁边，给她吓得尖叫连连，连滚带爬的躲开。
甚至推倒一个路过的佣人来阻挡危险。
姿态相当狼狈，给姜父姜母都看呆了，没想到小女儿还有这么一面。
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看向姜欢，“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啊！”
“妹妹，对不起，你没事吧？可能是气球太多了，我没注意到，对不起……”姜欢低声道歉，眼里满是担忧。
她的道歉没起任何效果，姜乐反倒更加愤怒：“都怪你，害我出丑，你赔我！”
“好，要我怎么赔你？妹妹尽管说，我肯定做到。”姜欢抬眸看向她。
姜乐盯着她看几秒钟，忽然笑了一下，慢悠悠的吐字：“跪下来给我舔鞋，然后喊我三声姑奶奶，我就原谅你。”
蠢货。
姜欢根本没在想接下来的应对，因为她知道父母不可能坐视不理。
“乐乐，来吃饭吧，跟你姐姐计较什么，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乖……”
“妈妈。”
姜乐不满，“她刚刚故意踩爆气球，害我出糗丢人，你居然说算了，她凭什么算了！我就要她给我道歉，跪下来求我。”
“你怎么越来越任性了。”姜母皱眉，语气严厉：“你姐姐只是一时没留意……”
严厉不到三秒钟，在看见姜乐红红眼眶的刹那，立马转变了态度，哄着小女儿，连考虑都没有的选择牺牲大女儿。
“你跟乐乐道个歉，就……不用跪了，弯腰诚恳一点就行。”
闻言，姜欢笑了一下，眼眸微敛，掩饰住其中的讽刺。
“爸爸，妈妈！”
“我不管，我就要她跪下，像以前一样，你们怎么变了！”
姜乐不依不饶的大声抗议。
“乐乐。”姜母拉着姜乐，“好了，你就别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不可以生气，否则接下来一年都会倒霉。”
积累起来的“改变”不是没有作用。
至少现在，父母不会无端就怒斥下跪。
视线来到姜欢身上，只见她脸色平静，目光坦荡，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顶撞。
“对不起，妹妹，是我不应该，下次绝对注意，姐姐给你道歉了。”
出乎意料的，她直接跪下，膝盖碰触地板发出闷响。
疼痛随之而来，却面不改色，甚至带了点笑意，刺得姜乐很想上手去打。
如果不是父母在场，早就动手了。
姜父眉头拧紧，显得极为难堪。
“够了，乐乐！”他低喝一声，威严毕现。
是自己的孩子，哪怕再不喜欢，可终归是自己的骨肉。
姜乐被吼得怔愣住，下一秒哭嚎着扑进姜母怀里，委屈又控诉：“呜呜呜……你们都偏心，就知道凶我！”
“好了好了，我们不凶你，乐乐，乖哈，别哭了……”
姜母温柔的安抚着，眼神示意姜欢站起来，“欢欢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在过生日呢别捣乱。”
姜欢慢慢起身，抬眸望着她们。
这副画面，已经不止是第一次上演。
几乎是每年生日的时候，姜乐都会搞这么一出，哪怕没事，她也会故意找事。
借此让父亲母亲觉得亏欠她，同时也在告诫众人，姜家永远只能是她说了算。
哪怕是姜欢，在这一天都会受欺负。
不管是真伤心假伤心，总之，这招屡试不爽，每一次都会妥协，不论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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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品很好吃，王厨子手艺又精进不少。
姜欢完全不去看那边父慈子孝画面，专心致志的享用美食
偶尔还会夹一筷子给父母。
注意看，会发现那些都是父母最讨厌吃的菜，平日根本不会碰。
有心，还是故意。
无人知晓。
反正举动上没人能说她一句不是，反倒认为她这个人很孝顺。
姜父姜母不明所以，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注意力被分散走，那姜乐肯定不乐意，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攻击。
“姐姐，这碗饺子，你帮我吃完吧，我不想浪费食物。”
看似大鱼大肉，实则很多东西都只能看看，姜乐根本吃不上。
跟姜母撒娇，才得了这么一碗稍微加了点好味道的水饺。
其实她很爱吃，可如果能借此来羞辱姜欢一番，她不介意吃清汤寡水。
这一场景，是多么的熟悉。
快一年之前，也曾遇到这样的难题，姜欢也是这般被她刁难。
只不过现在……
“姐姐，你是不愿意吗？”
姜乐歪着脑袋，装出天真烂漫的模样，“我们不是亲姐妹吗？妈妈说，亲姐妹不应该嫌弃对方给的食物的，姐姐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因为爸爸妈妈都更关注我，所以……”
说着说着，自顾自的哽咽起来，泪珠滑落，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强逼着，姜欢做出选择。
吃，羞辱到位，会很恶心。
不吃，在父母面前会落下不好印象。
比上次更倒人胃口的水饺摆在面前。
漂浮在上面的六七个饺子均被姜乐咬过一口，很显然是早就想好，要故意恶心人。
如何选择，姜欢只能在几秒钟内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