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拿起手机,迅速拨打了姜欢的号码,但是却始终没人接听。
慌张的冲出去,刚跑到院子门口,迎面撞上进来的姜欢。
裴憾猛地收住脚步,盯着她看。
姜欢莫名其妙:“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往身后藏了藏,撑伞的手往前一递,瞬间笼罩住两人身躯。
裴憾看着女孩,目光深邃又沉静,语调平缓:“阿欢,你去哪儿了?”
姜欢愣了下,才说:“刚出去转悠了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哈哈,哈哈哈……”
理由很扯。
姜欢自己也知道。
但是事出紧急,没想到会被男生发现,一时之间她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借口。
脸蛋泛着粉嫩,双眸湿漉漉的,睫毛长卷,唇瓣娇艳欲滴,衬得肌肤更加莹润细腻,白里透红,仿佛一碰就能掐出水来。
裴憾看着看着,忽然低头碰了碰脸颊肌肤,动作带着小心。
用了全身的力量将她拥紧,仿佛恨不得融入自己的骨髓。
姜欢懵逼。
竟然亲她!
而且还是在他家门口!
脑袋空白,甚至忘记推开他。
粉色拖鞋踩到积水,白嫩的双脚早就湿透,有一点沙烁裹杂在底部,轻微挪动都会摩擦脚面。
不疼,还有些痒痒的。
不过稍微还算爱干净的姜欢还是不太舒服,况且……
站在原地僵硬了半天,等她反应过来后立刻挣扎。
“唔……阿、阿憾,你松开……松开……”
男生瘦瘦高高的,没想到力气很足,被他禁锢在怀里,完全动弹不得。
挣脱不开,姜欢只能试图从他怀里像个老鼠一样钻出来。
一边捣鼓,一边还要防止后头东西散架,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阿欢,别动。”
嗓音低哑。
“松开……松开!”姜欢涨红了脸,拼命的拍打他肩膀。
裴憾任由她捶打,一点松懈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像是要把人嵌入自己身体里。
一阵风刮过来,连带着隔壁邻居家一根来不及回收,又臭又硬的咸鱼飞上天,誓要与月亮肩并肩。
旋转,跳跃,它没闭眼但已经嘎了。
精准度极高的向下撞击而来,姜欢眼睁睁看着它正中裴憾后脑勺,来了个暴击。
声响很大,可以确定硬度十足,邻居晒得很到位,留五年估计都不会坏掉,更可以肯定,砸在人身上绝对很疼。
裴憾身形晃了一下,却依旧稳稳地抱着女孩,不肯撒手。
“咚——”
咸鱼砸在地上,翻滚两圈,终于停下。
姜欢:“……”
“你没事吧?”
动了动身体,姜欢不忍直视那条死咸鱼,转眸看向裴憾。
“没事。”裴憾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淡漠道,“不痛。”
金刚葫芦娃不坏之身。
当然不会痛?
姜欢抿了抿唇。
她不信。
这种事换成谁都会痛,何况裴憾还是个凡胎肉身,又不是铁打的。
习惯性伸手拍拍对方肩膀,安慰:“没关系,痛就哭出来吧。”
忘记手上拿了东西。
同时望着,随后对视,尴尬。
-
下雨天最叫人安心的感觉大约就是在屋内呆着,聆听窗外雨声,放空大脑思绪,享受温暖和惬意。
安不安心不好说,姜欢现在大脑算是处于宕机状态,完全无法思考问题。
“这是,给我的吗?”
眸光划过暖色,期待地看着她,嘴角扬起弧度,笑容灿烂,像冬日的阳光。
“啊?”
姜欢回神,低头一看,顿时窘迫。
“这个,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台风让很多店铺都关门了,那么短的时间内,我能找到个面包房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嘛,费了好大劲才拿到手。”
“人家已经不做了,都在打烊收拾,这还是从店长手里抢过来的,他要送给他侄子的,台风天气去不了,剩了这么一个在冰箱,不然的话就这一个都没有呢。”
“你……你别看它长的丑……一般般,但那个味道绝对是好的,真的。”
越解释越没底气——
主要是因为这个蛋糕实在磕搀。
什么时候送过这种礼物给别人呀。
最上层原本就不好看的蓝色叮当猫图案,在回来途中和刚刚挣扎中碰撞盒子,已经彻底变形。
上头图案成了一团蓝色怪物般扭曲的形状,看起来格外恶寒。
在配上周围一圈本应是装饰的白色小珍珠奶油,现在也拉胯降级为沾染盒子周边的黏黏糊糊物体。
档次拉低到一个新境界,比路边摊还路边摊,难以言喻。
丧气般补充:“要不你别吃了,我明天再来跟你补过一次,保证妥妥贴贴,绝对比这个漂亮几百倍。”
这句话说完,她都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简直丢脸。
裴憾垂下眼帘,望着女孩懊恼的模样,心脏的某处柔软塌陷下去。
“没关系。”
他伸手拉了拉蛋糕盒子。
指腹蹭到奶油,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柔光。
嘴角的弧度渐渐染上温度,带着终于融入人间的亲和:“我喜欢吃这个。”
“你……”
姜欢怔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裴憾。
虽然除了笑容,神情还是一副淡漠冷峻的样子,可却比平日少了几分冷冽疏离,更添了几丝暖意。
不知道如何形容。
像个……残缺的太阳。
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嘴角始终含着浅浅的笑意,眉梢眼角皆染上温暖。
心意不被人嫌弃,姜欢也莫名开心起来,边点蜡烛边跟男生吐槽。
什么都说。
刚刚在路边遇见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猫,躲在一处屋檐下避雨,瞧着可怜。
附近卤味店的外头招牌坏了,一闪一闪,刺激着人的眼睛,但也更吸引视线。
有对二十多岁的小情侣撑着一把破洞伞在逛街,不知道是什么新潮流,淋湿一半,他们竟然还觉得很自然很高兴。
台风吹倒了一棵树,挡在路上,除了行人能绕一绕过去,车子根本无法同行,等天气稍微好点,来打扫的人有得忙活。
回来的时候踩进水坑里,差点崴脚,好在平衡力够强,没有摔倒。
那些琐碎的小事都讲给裴憾听。
她说的认真专注,眉眼弯弯。
“你怎么不说话?”姜欢忽然发现他没吱声,侧目疑惑的看他。
裴憾低着头,睫毛浓密卷翘,投落阴影覆盖在眼睑处,衬得那张脸愈发瘦,整个人像是笼罩着薄雾般。
“没什么,我很高兴,阿欢以后能经常跟我讲这些事情吗?”他低声问。
“嗯……可以的。”姜欢迟疑着答应,“你要是不嫌烦,想听的话。”
蛋糕上廉价彩色蜡烛摇曳着火苗。
裴憾深邃黑瞳映着烛火,显得尤其清晰,“阿欢,你对我真好。”
语调轻缓温柔,似是叹息。
姜欢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咳咳……”她干巴巴地转移话题,“赶紧许愿吹蜡烛,蜡烛快烧完了!”
再继续下去人都要羞死,怕自己承受不起他这样的温柔,所以果断选择转移话题。
许了愿,裴憾却没有立刻吹灭,反倒是问:“我的心愿会达成吗?”
凝望着蜡烛,声音略显缥缈,仿佛穿越了遥远的距离飘到耳畔。
“当然啦!”姜欢笃定地说:“你是个好人,老天爷肯定舍不得让你失望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她脱口而出。
裴憾静静地盯着她,眼神漆黑。
“谢谢。”他勾起唇角,低沉悦耳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愉悦,“我想也是。”
烛火灭,带着深沉心愿化作一缕青烟传递到天际彼岸。
老天爷不会薄待苦命人的,对吧。
-
裴爷爷喝了点小酒,脑子晕乎乎的,估计是什么事情都没记住。
日子艰辛,能活着已经费尽心思,没时间考虑其他事情,连裴憾今天生日,他都忘的一干二净。
其实如果不是姜欢看见挂在墙上,那种廉价日历上圈出来的日期,她也不会想到。
只是一个小圈,具体有何含义却没有特别注明,裴憾可能也不怎么过生日。
圈一圈,至少可以在生日这天,稍稍留下些痕迹,提醒着又是一年过去。
裴爷爷一瘸一歪刚进家门,就看见自己孙子用指腹在给女孩擦嘴边奶油。
两人姿态亲昵,宛若热恋中的小情侣。
一瞬愣住。
可能是裴爷爷脸上表情过于震惊,比瞧见陨石撞击地球还要激烈三分,给姜欢整得瞬间红了脸。
“……爷爷,您回来了。”她尴尬地放下纸巾,站起身,局促不安。
都说了不用不用,自己来就好,搞得现在多尴尬呀!
忍不住悄悄瞪了裴憾一眼,得到一个微笑后,愈发羞涩。
这份情绪持续到离开回家。
没有让裴憾送出来,反正司机大叔已经撑着伞来到,再送出去意义不大。
姜欢仰望苍穹,仿佛那边有什么未知的好东西需要认真研究。
跑进雨幕前只踮起脚靠近,在耳边落下一句:“明天见。”
脚步奇快,惹得司机大叔在后面赶不赢的赶,“哎……大小姐你慢一点啊,伞……”
少女干净不能与旁人细说的情窦初开因此蒙上一层朦胧雾气,将心底最隐晦的情感遮掩。
却偷偷泛起银白的光芒,驱散了暗夜的迷茫,照亮了心尖上的那片净土。
裴憾非常高兴的笑了,发自肺腑的高兴,眉眼舒展开,露出雪白牙齿。
裴爷爷在身后,听见了笑声,迟疑片刻,选择默默咽下酝酿好在嘴边的话语。
算了。
今天是生日。
表情不那么轻松,苍老的一张脸上不见半分攀附权贵成功的喜意,甚至隐隐的,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
担忧。
大雨滂沱,伴随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划破寂静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