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雨下的越发急促，夹杂着风，将四周树木吹的东倒西歪，哗啦啦作响。
不会吧。
不能吧。
你们俩不会即将成为大雨天中你们不要再打了的二臂吧。
姜欢：“……”
要不然我还是喊司机来，或者打车吧。
尴尬到抠脚的氛围令人窒息，姜欢不由吞咽唾沫，正要开口时——
“阿欢。”温舒林放低姿态，尽量用最轻柔的声音询问：“跟我回去好吗？”
眸底写满祈求，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苍白的毫无血色，像是下一秒就会晕厥，脆弱不堪。
你要这么说……
当机立断，姜欢挽着裴憾胳膊，扬起灿烂笑容，摇晃着脑袋拒绝道：“这位同学，不行哦，我已经跟人约好一起回去呢。”
说罢，她冲着裴憾眨巴下右眼，示意他配合自己。
温舒林愣住，不可置信的凝着她，眼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一起？”
他哑声追问，不死心的问着。
哪怕是跟在后面，至少也能自我安慰一番，是因为自己伞面不太大，或者颜色女孩不喜欢。
即使两把雨伞，都是黑色。
姜欢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
“同学，跟你不熟，不方便呢。”
她浅笑盈盈的说完，挽着裴憾，踩着泥泞往前走。
背影潇洒。
比起裴憾的惊喜万分，温舒林则像是遭受到巨大刺激一样，浑身僵硬的杵在原地。
攥紧拳头，看着姜欢的背影，指甲几乎刺破皮肤，留下印痕。
风吹过雨水淋湿头发黏在额头，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呆滞的望着那对渐行渐远的背影，失魂落魄。
明知姜欢做出那样选择情有可原。
心脏依旧像被人狠狠揪紧，撕扯般疼痛难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
下课铃和上课铃同时坏了。
巧的很。
大部分学生都认为是学校故意的，为了折磨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上课变得非常容易，但下课却变得极其艰难，常常是一个老师拼了命再多讲亿题，讲着讲着忘乎所以，下一节课已经开始，才猛然惊醒，连个抱歉都没有的离开。
这种情况在各个教室中屡见不鲜，甚至还演变成各种争吵。
当然是学生和老师的。
姜欢坐在座位上，手托腮百无聊赖的翻阅着教科书，偶尔看一眼讲台上已经开始用粉笔头对战的两个男学生一个男老师。
啧，这画面简直惨烈。
另一位本来要进来上课英语老师都尬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时尚的裙摆随风飞舞，偶尔会擦过中跟鞋面，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一如姜欢那飘扬飞翔的思绪
一会儿想着晚上回去怎么整姜乐，一会儿又在担心，照他们这个情况吵下去，今晚要是不吃饭会不会饿死，一会儿又在想新出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挺好看，要不找个熟人介绍吃顿饭，赏心悦目一番……
总而言之就是，神游太空去了。
不知不觉，她竟习惯性扭头想看看裴憾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呆呼呼的做题。
刚扭头，就撞进一汪深邃幽暗的瞳孔中，窗帘拉上遮挡阳光留下的阴影衬得他眼睛愈加深沉，如墨般浓郁，叫人一不小心跌入其中无法脱身。
不知裴憾从何时开始，一直在注视自己。
双方都先是一振，随后默契十足同时挪开视线，假装没看见彼此的模样。
裴憾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应该是那写到一半情不自禁断掉的数学题。
看起来挺正常的。
可，他的笔拿反了。
现在完全是用笔盖在摩擦纸张，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面上都很无波，只有那如鼓雷的心跳声，泄露出内心的悸动与不平静。
像是于人群中，偷偷做着属于他们的事，隐秘又幸福。
“咳……”清了清嗓子，姜欢佯装镇定的收回视线，重新投入到观看争吵中。
嘴角弧度却慢慢扩散，眼角眉梢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温舒林就那么看了两人全程互动，脸色一寸寸灰败下去，胸腔处像是塞满碎石，堵得他喘不上气来。
刚刚居然还自作多情的认为女孩是在看自己，暗暗小窃喜着，而那迅速扭头，发现和同桌裴憾举止出奇一致时，脑子猛然开窍，瞬间明白她刚刚根本不是在看自己！
她一直都在关注裴憾！
温舒林垂在腿侧的手掌握成拳，青筋暴起，骨关节咔嚓作响。
质问般看向裴憾，裴憾却并未抬头，依旧专注于题目，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他的注视，亦或许……
他是感受到了。
却选择无视，因为不重要，不值得理会。
一股酸涩涌遍全身，温舒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是啊，他能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呢？
姜欢与自己，早就形成了泾渭分明的界限，不管是曾经、现在、还是未来。
一旦跨过了这条界限，便再也没有回旋余地，只剩下陌路人。
-
温舒林去找杜思颜的时候，发现对方居然条件反射性想躲开。
而自己上前，对方貌似是觉得不回应不好，勉强挤出微笑。
“舒林哥，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得稀奇，温舒林以前经常来找她，又不是第一次第二次，听着这么生疏。
不知是否错觉，温舒林觉得杜思颜说话时带着一丝冷漠。
这让他感到疑惑，又有点不甘心。
明明两周前慈育院事件发生前，他们还那般亲密无间，甜蜜恩爱。
可一转眼，杜思颜态度陡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温舒林措手不及。
不仅不会再去主动找他，连电话偶尔都不接，甚至还会刻意避免见到他，像防贼一样，躲躲闪闪。
温舒林心底升起一抹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流逝，抓不住。
他抿唇，努力压抑住心底的焦躁和怒火，尽量保持平静。
“周末一起去逛街吗？”
说的好像你有钱似的。
杜思颜眼珠转悠，试图寻找借口搪塞过去，“最近天气热，我不想出门，所以……”
“你不是最喜欢逛商场买衣服了？”
温舒林眸光微闪，忽然想到了什么，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上次那家店的裙子很适合你，你穿起来肯定特别漂亮。”
病急乱投医，如今他只想迫切的抓住点什么，好安抚自己心底莫名冒出来的恐惧。
哪怕留着对方他会因为之前见到的种种真面目而感到难受。
闻言，杜思颜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随后支支吾吾委婉询问：“舒林哥，你……和家里的关系变好了吗？”
主要就是想问有钱了吗？
毕竟如果情况变好了，她也不乐意再多耗费精力找下一家。
再哄好温舒林也不是没可能，前提得有足够的利益诱惑。
“嗯？”温舒林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到这茬，愣了片刻才恍悟过来。
“还那样，不过！他们肯定会理解我的，思颜你绝对不用担心。”
“噢，这样啊。”
杜思颜心中冷嗤，表面上却仍然维持着虚伪的笑容。
“不用了，我觉得还是呆在家里帮父母干家务更好一点，出门逛街什么都不买，其实挺浪费时间的。”
言外之意，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没钱的话我没功夫陪你瞎折腾。
这个回答令温舒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极了。
“我先走……”
“思颜。”温舒林突然打断她的话，“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没有呀。”杜思颜睁眼说瞎话，脸上表情纯良无辜。
“那为什么……”温舒林欲言又止，脸色变换几秒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我们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我们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舒林哥，你是不是最近睡眠不足，之前不是还说考试压力大吗？既然压力大就好好休息吧。”
杜思颜轻飘飘一句话把问题推给他，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温舒林拽住她的胳膊，“等会放学一起吃晚饭行吗？去市中心购物广场那里，有家新开的西餐厅，环境挺不错的。”
说完，他还补充了句：“我请客。”
心底已经清楚对方是为了自己的钱，才愿意跟自己相处。
但为了不成为傻子，折腾到最后一无所有，他宁可装傻到底。
决定破罐子破摔。
那家西餐厅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是做了宣传还是怎么得，刷爆了朋友圈。
学校论坛里也有很多学生去吃了，发帖分享感受与心得，以及最重要的——
自己美美亦或者帅帅的自拍。
“我……”
杜思颜咬紧下唇，眼神犹豫挣扎，不知该拒绝还是该顺从。
她很想去，却又怕被识破真面目。
直接推脱拒绝还好，万一给予希望，后面恼羞成怒怎么办？
虽然这些天相处下来知道温舒林脾气不是一般的好，但也不排除会有例外。
杜思颜心底纠结不已，最后还是妥协了。
“行。”
可以拍照炫耀，又不用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呢？
然后，两波人尴尬的在餐厅门口碰面了。
夜风吹拂，吹散了空气中的燥热，四周的景象渐入或白或黄的灯光笼罩，营造出一片温馨恬淡的氛围。
西餐厅足有三层高，在最上头后方座位可以瞧见波光粼粼的湖景。
算是蹭了一波国家一级公园的光。
整体建筑风格奢华典雅，处处透露出富贵逼人的气息。
是那种普通人看见，条件反射性掉头就走，绝对不会进去消费的类型。
这儿的价格当然也不便宜。
盛希拉着要姜欢要来尝尝这家新店，姜欢又拉着爷爷难得回一趟乡下老家探望生病的亲戚，多年未归，一时半会回不来，放学到小院只能孤零零自己吃饭的裴憾。
三个人热热闹闹的，主要是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裴憾默默注视姜欢的靠近西餐厅。
迎面撞上温舒林和杜思颜。
五个人同时顿住脚步，彼此互相审视，气氛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