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还是事前没有商量到位的问题。
两父女尬了一阵，眼神交流，互相推卸责任，伤害了一波，最终决定杜父来圆场。
“啊，是这样的。”
他抹了抹眼睛，重新露出悲怆：“是先发现有白血病，去医院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又发现有乳腺癌的。”
叹息：“唉，都怪我这几年工作忙，疏忽照顾了她们母女俩，否则她也不会……”
如果上次温舒林没上门，临走前听到杜母大骂丈夫出去一直不上班，打牌喝酒天天不着家的话语，或许还能相信。
现在。
呵。
温舒林垂眸，心底的情绪复杂的几乎无法言喻，面上却仍旧保持平静。
他淡淡问：“你们找的是哪个医生？”
杜父一噎。
这个问题似乎戳到他的短板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就、就是那个车站后面医院的王主任，他是我们这边权威，医术肯定高超。”
恐怕是在宣传展示栏上随便瞥了一眼吧。
那个医院只有一个王主任。
且，是个专门负责皮肤科的医生。
对于杜父的话，温舒林不予置评。
明知是谎言，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拆穿，用沉默表示不满。
杜父见他不吭声，急了：“孩子，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放心，医生的事情我们已经找好了，钱的事情你帮帮我们！”
贪婪之色逐渐从眼底溢出，搓着手，谄媚一笑：“三百万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你就当行个善，帮帮我们好不好？”
杜思颜更加激动，拽着温舒林的手臂撒娇，“舒林哥，你就帮帮我爸妈嘛，你不是说过，你会永远爱护我吗？”
那些以前情浓时说出的甜言蜜语，如今在耳畔不停环绕，成了恶魔的诅咒。
“我……”温舒林咬紧牙关。
如果杜父和杜思颜真的是为了治病才来求助自己，到最后他肯定会答应。
毕竟是一条人命。
哪怕是跪着求母亲，也会竭力争取。
可是，偏偏，他们不是为了治病，反倒是把他当傻子，骗得团团转。
原本坚定的心境，开始摇摆起来。
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美好吗？真的有吗？
“舒林哥？”杜思颜晃了晃温舒林的胳膊，眼里隐隐透露出一丝慌张。
杜父脸上也挂上一丝担忧。
他们都在赌，赌温舒林心软，听不得求救，会选择妥协。
但又哪里知道，温舒林现在没钱，三千块钱都拿不出来，更何况是三百万。
他们这一招，根本就不管用。
温舒林沉思片刻，带着杜思颜单独到一旁，除了他们没人再能听见交谈。
姜欢忍不住撇撇嘴，对于好戏没有后续表示非常失望。
无视杜父想凑过来套近乎的目光，专注盯着那颗桂花树，等着正式开饭。
和无赖不需要有好脸色，非要装一波善良可亲，只会为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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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虽然没有说话，杜思颜却以为温舒林心软了，立即趁热打铁：“舒林哥，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最好了，这次我也是被逼无奈，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她眼眶微红，眼泪在眼角打转，梨花带雨，让人不禁生出几分怜悯。
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温舒林还记得。
曾经，初遇时，女孩对着满地文件无措，就是用这样一个眼神望着自己。
柔弱，无助，隐隐带着点坚强。
导致后面为了让她高兴，宁愿舍弃所有，包括自己的朋友，只为博美人一笑。
如今，竟看不出到底是真实，还是刻意为之的虚假的演技。
“抱歉……”温舒林艰难的扯动了唇角，嗓音沙哑：“我现在手头有点紧，实在没办法借钱给你们。”
说完，低着头，掩饰掉了所有的情绪。
到底还是没有拆穿父女俩根本对不上的谎言，甚至连一句质疑都吝啬给出。
闻言，杜思颜眼里掠过惊愕，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什么？舒林哥，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没钱呢？”
意料之外的结果，叫人措手不及。
由于过于诧异，表情管理自然无法到位，投射到眼底的错愕和震惊很容易暴露内心的慌乱。
她的表演，显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温舒林轻而易举捕捉到，垂下眸，轻轻捏了捏拳，将涌上来的酸涩压抑回去。
“我……”他抬头，目光与之对视：“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没办法提供帮助。”
如果识趣，就该顺势接受。
“不，我不信。”杜思颜尖叫一声，伸手抓住温舒林的衣服，“你骗人！我不相信你真的会袖手旁观，怎么可能会没钱呢？你是不是不相信啊？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反应过度的表现，令温舒林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杜思颜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咽下急切。
“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她慌张的解释，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舒林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啦，那三百万你肯定会借我的，对不对？”
今天的种种，是父亲提出来的。
先前自己不答应，觉得会毁坏人设，坏了以后更大的计划。
可父亲一个劲儿跟她说，之前三十五万眼睛不眨都借了，现在区区加了几倍，对于那种有钱人家的子弟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完全不在话下。
还道钱到手，会分自己一半，拿去买名牌衣服还是珠宝首饰都行。
想到那些漂亮昂贵的东西，杜思颜心痒难耐，最终还是同意了。
却也知道，一旦答应了，最后没有办成，回家之后父亲肯定会像小时候一样，拿起衣架抽打自己泄愤。
以前有母亲，这回要是母亲知道自己是去跟温舒林要钱的，绝对不会再帮忙求情，说不准还要加入战局。
父母混合双打。
杜思颜害怕极了，所以此刻，只能拼命恳求，祈求温舒林答应。
不免在心里责怪男生小里小气，只是要三百万而已，又不多，居然这么久都不松口，浪费她那么多眼泪。
杜思颜根本听不见那句手头紧没钱，她只认为那是推脱之词，不肯借钱罢了。
一步步紧逼，不给男生任何喘息的机会，
温舒林抿着薄唇，深邃漆黑的瞳孔凝视着杜思颜，似乎在辨认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肉，试图看清楚真伪。
良久，他缓缓开口：“你确定，三百万，肯定是拿去给你妈妈治病吗？”
杜思颜一愣，随即重重点头，一副“我就是为了妈妈”的笃定模样。
失望一瞬间席卷全身。
温舒林闭了闭眼，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现在手头是真的不方便，要不然，你告诉我，你妈妈的情况到底严重到哪种程度？能不能等一等？”
杜思颜怔愣几秒，没想到温舒林还是没肯松口，明明就有钱，却不肯借给自己，还想找各种借口推脱。
“不能等了。”
杜思颜咬牙：“再拖下去我妈的病情会变得越发糟糕。舒林哥，我求求你，你就帮帮我吧。”
说着求人的话，态度却越来越恶劣，甚至有威胁的迹象。
“我没钱，因为要跟你在一起，家里早就断了我的生活费，所以，我才吃素。”
直白坦诚，没有一丝遮掩，温舒林说出了事实，就像宣告了对杜思颜心疼的结束。
这番话，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浇灭了杜思颜的期待和幻想。
原来，是因为没钱。
她还傻兮兮的把自己当筹码。
不知为何，想起在海岛那天清晨，游艇上，姜欢对她讲的那些话。
再结合现在实际情形，杜思颜好似大梦初醒，忽然明白过来。
姜欢并没有说谎。
不是因为嫉妒或者想拆散才那么说。
如果自己坚定要和温舒林在一起。
绝对什么都捞不到！
而且还会浪费时间，赔上自己最宝贵的，最容易接触到好男生的青春年华。
想通了这些，杜思颜的眼泪顿时收了回去，假模假样的擦了下眼角。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我就说，舒林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在找到替代品前，她还不想撕破脸皮。
毕竟，那是耗费了无数精力抢来的第一个，稍稍值得纪念一点。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杜思颜微笑着，故作懂事体贴：“对不起啊，我爸爸刚刚不太会说话，希望你别介意。”
温舒林沉默片刻，问：“你妈妈的医药费怎么办呢？”
“我和爸爸正在想办法。”杜思颜面不改色撒谎：“虽然有困难，但总会克服的。”
甚至连敷衍都如此拙劣。
在确定没有后续价值后，懒得继续虚伪，杜思颜干脆放下姿态，直截了当回答。
温舒林淡淡一笑，没有接腔。
任由杜思颜简单告别后，连慈育院的晚饭都不吃，带着欲言又止的杜父匆匆离开。
全程没有一次回头。
跟以前三步一留情的态度大相径庭。
两人走后，温舒林站在原地，静静凝望夕阳坠下的地平线，像是被点了定身咒。
姜欢拿着两个热腾腾现出炉的超级无敌改版后馅多料足大包子，油纸不隔热，她时不时换手，乐不知疲。
她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我敢保证，肯定会有好戏你信吗？”
温舒林回神，摇了摇头：“算了。”
“你确定吗？真的不想去？”
刚刚话音未落那蠢蠢欲动的身躯都往前倾了一点点，姜欢信他才有鬼。
不用猜都知道，这人八成还惦记着杜思颜，想搞清楚真实面目。
虽然有些晚了。
温舒林：“……”
落日彻底没入山脉时，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上杜思颜父女，隐藏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