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一场不是你输就是你输的拔河大赛即将开始。
姜欢不慎和温舒林对上眼睛，感受到男生眼底那股子恳求和请求帮助的意思。
这让姜欢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很荒唐。
就这么着急想回酒店找杜思颜吗？
那人像是会做傻事的人吗？
如此心急如焚，真的合适吗？
你怎么不想着，我输了这场，要是下一场也输了，会有多累。
轻轻冷笑一声，没有回应温舒林的请求，反而激励身边盛希和裴憾的斗志，让他们加油努力，争取赢下这一局！
看着姜欢嘴角那抹讥讽，温舒林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心不在焉，导致队伍输得奇快无比。
温舒林身负重托，作为最后一个负责身体后仰支撑的人，没拉太久就直接摔倒在沙子上，成功结束了这场比赛。
他抱歉地连连道歉，同队伍的男生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给了他一份薄面。
嘀嘀咕咕都是在心里。
老师们宣布胜利时，姜欢没什么笑意，只是临走时深深看了温舒林一眼，不带怒火和怨气，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
冷冷的，淡淡的。
温舒林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只当自己刚才表现失常让她有些失望，便立刻站起来追过去，“阿欢，我……”
“你们还要参加下一轮。”
裴憾直接挡住，语速极快打断他。
这话听似平静实则暗含警告。
友谊是建立在互相信任，坦诚，共同进退的基础上的。
温舒林早已失去了这个资格，不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没资格再和姜欢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现在再想回头，显然有些晚了。
散去，温舒林似乎停留在原地的时间有些久了，就这么一直静静凝视姜欢的背影，看着她和旁边两人说说笑笑离开，心情复杂难辨。
从始至终，没再回头看过一眼。
-
椰子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海水荡漾着波浪，拍击礁石，溅射起巨大的水花。
阳光不热不晒，照耀着每个人身上，温暖又安逸。
洒落在海面上粼粼的波光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美丽得令人眩目。
右边是盛希打排球得分时偶尔发出来的剧烈惊喜声，左边是裴憾拿着很破旧的二手智能手机在录像给爷爷看。
一动一静。
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飘来阵阵海风，夹杂着咸湿的海腥味。
远离城市的喧嚣，仿佛整颗心都变得平静许多，不需要再提防任何东西。
姜欢瘫倒在沙滩椅上，视野所及之处是湛蓝天幕下翻腾汹涌的海水。
微风拂面，她眯起双眸，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脚踝微微晃动，鞋子脱掉随意放在一旁，她侧着脸，长睫毛投下一片剪影，唇瓣微启，呼吸均匀。
突然——
“砰！”
一个排球砸中了她身后的椰子树，树叶哗啦啦地掉落下来，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姜欢一脸蒙圈，就见人朝自己跑来，几个也是胜利组已经结束比赛可以自由活动的男生在后方也打起了排球。
没玩过，手忙脚乱的，其中一个不小心把排球撞飞。
感觉哪里不对，姜欢微微偏头，就对上裴憾眼睛，透亮清澈，像是一潭干净澄澈的泉水。
嗯？
他靠这么近干什么？
来不及细想，那边赶来道歉的男生已经开口转移走注意力：“抱歉啊欢姐，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太激动了，没控制好。”
这男生的父亲经营的中小型厂子，是姜欢父亲外包一点小项目出去的小公司，说是合作，其实是随时都能变更，可有可无，换成别的小公司也无妨那种。
所以这男生定是受了家里人的指导，以前根本不认识，现在开口就是欢姐，明明姜欢比他小一点。
姜欢愣了一秒，摆手说没关系。
却见这男生怪怪的没有立刻走，而是展现一番身材和轮廓分明的五官后，凑到她跟前问：“欢姐，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我爸妈说了，我这块腹肌练起来绝对帅。”
男生说着，挺了挺胸膛，十足十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姜欢顿时哭笑不得。
“嗯，挺好的。”
敷衍性地点点头。
不说两句，这人看起来能磨叽到晚上，一定要人夸赞的架势。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男生眼神闪烁了下，“嘿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不错，要不要交个朋友？”
“不用了，谢谢。”
姜欢拒绝的果断干脆。
她可没兴趣跟心怀不轨的人交朋友。
有钱人的烦恼大概就是——
害怕别人是因为钱财或者别的利益才靠近自己，而且这个男生还很油腻。
她可没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心里怎么想。
她又不是救世主。
男生一听顿时就急了，“哎，你别这么快拒绝嘛，交个朋友也没什么，你看咱俩聊得那么开心，肯定有缘分啊。”
说着，伸手要去勾搭姜欢肩膀。
“敢碰你家生意没了。”
姜欢全程未动，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男生的手瞬间僵硬在半空中。
他悻悻收回手，讪笑：“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呢。”
说完，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他扭过头又冲姜欢挥了挥手：“欢姐，我叫程晨，下次再联系哦。”
“……”
这孩子是不是脑袋缺根筋儿？
长得还行，身材一般，怎么智商不高的样子，还总爱自恋。
姜欢摇了摇头，放松躺下继续看海。
察觉到身旁委屈的视线，她扭过头就看见裴憾一张皱巴巴的脸，还有那来不及收回去的幽怨。
姜欢一怔，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她轻咳了声，故作疑惑道：“你看我做什么？”
怎么有种出轨被抓包的错觉。
裴憾眨了眨眼睛，将刚才的委屈收起，恢复如初。
“我在想你和他怎么认识的，看起来关系好像不简单。”
只恨自己出现的晚，女孩身边好多事情自己都不了解。
姜欢微讶：“谁？”
“刚刚那个男的。”裴憾解释，“你们刚才聊天的内容我听到了，他应该是喜欢你吧？”
“噗嗤——”
姜欢忍俊不禁，“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人人我都回应一下，岂不是得累死。”
仔细想想，她其实不是很懂男女感情。
这段时间和裴憾相处下来，发现他除了脾气古怪了些，不太爱说话，其实真的挺好的，虽然性格孤僻了点，但是没啥坏心眼，也不会耍心计。
还是养崽好。
崽崽永远不会背叛麻麻。
“哎呀宝儿啊～”
下意识喊了声，姜欢反应过来，顿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要不是收得及时，后面那句麻麻爱你就要出来了，不知道裴憾听到了会怎么想，肯定会误会她是随便捡人养着玩的坏女人。
姜欢不好意思地笑笑。
根本不知道裴憾心里的翻江倒海如何剧烈，如何一发不可收拾。
她说宝儿。
她叫自己宝儿。
她居然喊自己宝儿……
裴憾低垂下眉，眼底满是狂热，像是藏了一团火，要将他燃烧殆尽。
这是不是意味着……
可欣喜若狂的同时，自卑不免找上门，让裴憾浑身紧绷，心脏抽痛，甚至连带着嘴角都牵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
她凭什么喜欢自己呢？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这种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人，真的有资格获得幸福吗？
更喜欢对方的那个人，往往更自卑，尤其当对方拥有的比你优秀太多，那种自卑就愈演愈烈。
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
傍晚，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橙黄色的光辉照在海面上，波涛汹涌。
盛希结束了青春洋溢的排球赛，打算下去游两圈，再上来回酒店吃晚饭。
她让姜欢先别走，等着她一起。
又蹦又跳的要跟几个帅哥一起鸳鸯戏水，实在是胃口大，心更大。
裴憾见女孩已经躺了俩小时了，便提议他们也一起去游两圈。
姜欢脸上罕见地出现窘迫，假装没听见，眼神飘忽，不愿意挪动一下。
“阿欢……你是不会游泳吗？”
裴憾突然问道，语气平静，仿佛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实。
闻言，姜欢猛地坐起来，瞪圆了眼睛盯着他，“谁告诉你我不会游泳的？！”
无所不能的吉吉国王怎么能不会游泳呢，怎么会呢……
她不会啊……
她怎么会游泳……
姜欢心乱如麻，脑袋嗡嗡直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差点栽掉下去。
裴憾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将人拽回沙滩椅上，“怎么了？”
女孩神情蓦然变得自暴自弃，双眸氤氲着雾气，“猜对了，我不会游泳。”
“不仅如此，我其实不敢下水的，因为每次看到那么深的水我都会恐惧。”
“……”
原谅裴憾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他只知道自己心底疼得厉害。
姜欢自顾自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竟哽咽起来。
记忆上了尘，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无助的画面全都浮现出来。
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那些回忆就像治不好的伤口，一旦重新掀开盖在伤疤上的布，就会撕裂般的痛。
无论用尽力气怎么想办法遮掩，始终还是留下了痕迹。
时光无法倒流，也无法改变，它们存在了就是存在了。
成为孟婆汤都洗涤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