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来我是路人甲啊
沉琉听了声音，头也没敢回直接跑开。
沈凌希走过来，蹲在白许身前。
恒明主动退开，远远站到一边的树下。
“出来多久了？”
“没多久，刚到花园呢。”
沈凌希站在身前，白许总觉得身体有几分僵硬。
往日虽说也不大愿意见二师兄，可也不至于这么尴尬，现在虽说一切还都是自己的臆想，但越想越不自在。
“师弟还记得两个月之后的比武吗？我还等着师弟来求我呢。”
沈凌希说到此，面上的笑意甚至加深几分。
“啊……哈，哈哈。”
白许尬笑两声，但也不敢违背，“那我求求师兄了……”
白许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沈凌希又提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他这次必定不会屈服！
出乎意料，沈凌希只看着白许的眼睛，带着些深沉而复杂的色彩，似乎在压抑什么，白许还没想明白，就听沈凌希道，“好啊。”
说完便离开，甚至没有动手动脚。
白许看着沈凌希的背影，陷入深思——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了吗？
恒明见沈凌希走远，才跑回来，白许没好气的埋怨，“你怎么一点儿不讲义气？”
“得了吧，我就带着你摔了一下，给我跪了一整天。我现在还能搭理你，都是我做人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白许一时哑口无言，但想来想去，还是小声反驳了句，“虽然但是……这可是骨折啊！”
“骨折怎么了？我们练武这些年，浑身上下谁没点伤的，就你娇气。”
白许撅撅嘴，又觉得恒明说的有几分道理。
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这些年来，教中的师兄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只自己每日偷懒逃学，文不成武不就，如今便是武林大比，所有人也都担心他丢人。
原以为每日里胡闹的二师兄也和他一样，谁知人家处理起教门事务得心应手。
白许沉声思考，面色凝重。
“六师弟，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废物啊？”
恒明第一次见白许露出这种神情，没来由的有几分慌张，但平日里他也不会说话，只能安慰道，“也不算吧，行外后厨的刘婶应该没你强。”
刘婶今年五十整，一个人能抗一头猪。
白许想了想自己，拍了拍没有肌肉的手臂。
“六师弟，你说，我是不是天生的谋将？武力不行，智慧超群的那种。”
恒明听了，一句话堵在嘴边忍了半天才憋回去。
愁眉苦脸说了句违心话，“可能是吧。”
然后心里不断祈求圣教老仙不要因为他说了假话降罪于他。
白许却听了进去，喜不胜收，“恒明，我们回屋吧，我今天回去就要看一百本书！”
恒明听了面无表情，只能安慰自己，随他闹吧，反正脑子不聪明，今后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挺省心一个圣子。
这一看，就是两个月。
白许甚至为了表决心，把自己书架上的话本全都交给铜钱销毁，每天废寝忘食的看书。
黄先生给了两页的书单，每本书都摆在了书案上，但每本崭新如初。
白许趴在书堆后面翻着一本掉了页的话本。
白许无限庆幸，还好当初这本放在被褥底下忘记拿出来……
时不时，白许也会担忧一下大比。
但发现自己的智将脑子还没有被书本的知识填补满，暂且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于是就彻底放弃。
“圣子，二师兄找你去小武堂。”
这一个月风平浪静，沈凌希甚至话都没托人带来过，白许也整日在屋里发奋读书，虽然在第二日就开始摆烂，但好在每日都乖乖呆着。
“二师兄找我什么事儿啊？”
“那就不知道了，你抓紧过去吧。”
这两个月，白许天天门也不出了。
恒明也得了松快，不必再把他推出去，昨日白许的腿也好了，夹板都取掉了。
就是硬生生躺了两个月，吃了睡睡了吃，肚子活活大了一圈还多。
铜钱看了看白许的腰身，“圣子，再怎么也还是注意下形象吧。”
白许立刻用手遮住，“你看错了，这是衣服裹着显出来的！”
白许飞速换好衣服出了门，朝小武堂走去。
小武堂是三行内弟子练武的地方，虽说如此，但实际上也就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可以用，其他师兄弟都是自觉到演武场去。
果然，等白许到了小武堂，里面空空如也。
忽然，白许感觉自己手脚被什么东西捆住，但再看手脚衣衫，却未有异样。
就在白许准备放下警惕时，手脚却不听使唤的被控制着往前走，这时，白许才发现，自己手脚被透明细丝缠绕，而这些细丝正带着自己朝着小武堂的隔间走去。
白许心中明了，在教中不会有人害他性命，但这种未知却依旧令他有几分恐惧。
直到隔间的门被他推开，白许瞧见沈凌希端坐在堂首看着不知什么卷宗文件，手中拿着笔圈改批复。
“师弟来了呀？”
沈凌希的声音响起，但却并未抬头，说完话后的镇静就像是话并非出自他的口中。
白许依旧在不受控制的朝前走。
走到沈凌希身侧，腰间的丝线将白许拉入沈凌希的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沈凌希毫不抗拒，甚至将左手臂靠近白许的腰背，防止他掉下去。
“师弟可见着了？这就是师兄忙活了这么些日子准备的礼物。可喜欢？”
“礼物？”
“师弟不是为大比的事，已经求过师兄了吗？这就是师兄为你找来度过大比的工具。”
沈凌希圈好最后一份文折，才放下笔，看着白许唇角微勾，带着几分魅惑的笑意看着白许，“师兄找来的这东西，叫傀丝。丝线比蛛丝还细，彼时一头连着你，一头握于我手，师弟还怕打不过那些中原的渣滓吗？”
白许听了个明白。
沈凌希通过这傀丝控制他到擂台同人比试。
白许觉得这和叫人代为参加也没什么差别，都是作弊。
但摆烂这些天，白许想了个明白。
他这辈子胸无点墨，所以胸无大志，没有宏愿，唯独的梦想就是教中的大家都平平安安。
要说他这辈子的意义，大概就是等/死。
最好是没有痛苦的死，太痛的话他就会害怕死了。
看着话本里精彩的人生，还有身边无论是教中各位师兄弟还是岱乔哥哥，武功不低，想来在武林之中都有声名。
但他没有，他就是话本里混不上姓名的路人甲。
靠着圣子的名头在教中混吃混喝。
曾经白许还对自己容貌颇有自信，想来就算文武不通，仅凭样貌也能混个江湖美人榜，好歹算个小人物了。
但从出门见识了林泽与他的江湖恩怨后，白许觉得，江湖不一定是个好地方。
白许觉得自己的想法变得太快。
从赌咒发誓要收后宫，到如今每天内心无波澜，仅剩一句“人间不值得”反复念叨也没几个月。
白许只能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人最控制不了的，就是自己。
白许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沈凌希将白许抱着走出隔间，将人放到比武台上。
“师哥带你玩会儿？”
白许闷闷的点头。
沈凌希难得见白许低落的模样，寻常只觉得他没心没肺的有趣，如今看来不开心的小模样也动人的很。
沈凌希身子一僵，压制住跳动的欲望，快速恢复行动，坐在比武台正对的那把椅子上，手中弹出一粒小金豆击中台侧的机关。
台中逐渐升起三个柱子，从中走出三个傀儡人偶。
“这是教内的天难关，如今看看我带着你，能破几关。”
沈凌希的食指在椅子的把手上轻点，随即，台上的白许动作迅速的躲开傀儡的攻击。
白许眼见三个傀儡再次共同聚集朝他这里涌来，只能紧闭双眼。
却没想到身体再次躲开，连闪三下后，白许已经可以结束，却没想到身体却朝着傀儡攻击。
白许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超前匍去，他内心逐渐平静，侧头看向沈凌希。
他看见沈凌希的眼底闪烁着对控制与暴力的热爱，将物品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满足。
白许一阵瑟缩，但身体却并不允许他的任何自主动作，他明显感觉到浑身的白线又紧了一分。
白许从没想过自己的身法可以这么飘逸，动作可以这么迅速，甚至还可以用剑挑开对方攻过来的大刀。
白许心中忍不住的想：“原来，如果我当初好好学的话，会是这样的啊。”
心中有说不出来是失落还是懊恼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但却有一点，他不知为何那么坚信——
就算他当初认真的学了，他也一定学不会。
无关乎他是否真的勤奋和努力。
台上的傀儡越来越多，破碎的零件也越来越多。
白许的手臂红肿，但打斗仍旧没有停下，直到最后一关结束。
沈凌希飞身上台，看着白许手臂的红肿，带着几分疼惜的将白许拉入怀中，“对不起呀，师哥打入了迷。”
白许摇摇头。
他似乎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会害怕沈凌希。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这个人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