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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原来我还是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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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许记不清究竟最后来了多少人,只记得从天还亮,直到太阳落山,寒风袭来,依旧未停。

    茶摊下的黄沙已经变成一片红土,原本被沙土迅速吸收的血液,也不再下沉。

    白许只记得,每个被斩下的头颅,都必定转动九下。

    这些人自报时,或是谁的孩子,或是谁的孙子,或是谁的姐妹,或是谁的兄弟,但却没有一人报出自己的名姓。

    他们都没有半分愤怒,只身前来,似乎只是为了赴死。

    杀人屠夫心态平和,就连手臂上那个铃铛,从头至尾都未响过一声。

    掌柜的每次都会用热水浇透剑身,直到确保没有残血后才会再次出剑。

    白许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也没有心情为他的行为进行找补,说什么这是对于死者的尊重。

    毕竟——

    你不出这一剑,人家压根就不会死啊!

    最后一剑斩落下。

    “出来吧。”

    白许从柜台下钻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着满地的头颅,心里如一潭死水。

    从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尸山血海。

    这与他看话本时所幻想的魔教场景一模一样。

    他先前之所以对盖天教是魔教难以置信,便是因为盖天教内的人,从不似修罗,教内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场景。

    是只有凌天教都会这般?

    还是——

    白许不想细思。

    抬头,看向手中拿着一碗热茶,浇着长剑上鲜血的掌柜的。

    掌柜的侧身站立,月光打过来,只能看清他的轮廓。

    皎白月色与一地黑红映衬,风吹过,长发随风摆起,依旧轻飘,没有一根发丝染上一丝鲜血。

    白许心惊而胆寒,但他的手脚却并未颤抖,即便是心脏,也没有多跳动一下。

    “他们是你的仇人吗?”

    白许听见自己在说话。

    “是报仇的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

    白许没有能说出这句话,话被堵在嘴边,出不来声响。

    长剑重新恢复原色,月光之下的反光,不如白日的刺眼。

    掌柜的将剑扬起,再落下,甩干剑身的水,再用一根崭新的白布细细擦拭。

    “我可以知道吗?”

    白许心里明白,自己不该知道这些事。

    但不知道为何,他从掌柜的面无表情的神色中看出了难过。

    在白许的世界里,爱憎黑白分明。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他看的出,掌柜的不愿意杀这些人,这些人也并未一心求死。

    但为什么?

    一方沦为刽子手,一方执意赴死。

    “噌”

    长剑入鞘。

    “这个故事很长。”

    掌柜的走近,倒了一杯茶。

    水依旧温热。

    每砍下一个头颅,掌柜的便会新坐上一壶新水,泡一壶新茶。

    白许双手捂住热水,似乎只能通过这一点热度中恢复。

    白许没有回答,坐在了板凳上,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抿,只打湿了嘴唇,就着唇上的湿润,开口:

    “我乃凌天教第一十三任教主——林泽。”

    这句话一出,白许心下一惊。

    虽然他对凌天教陌生,但是却知道林泽这个名字。

    名字虽然看似普通,但在每本话本上,林泽这名字都是魔教大魔头!

    从前他只以为是那些写话本的人偷懒,现在才意识到,这都是大家对大魔头的无声反抗。

    “三教之中,除盖天外,都是以氏族为教。”

    掌柜的说这话时,深深的看了白许一眼。

    盖天教中,所有人都并非真的出自西域,而是收留各地流亡的人。也因此,教派之中五湖四海的人都有。

    “凌天教内皆为同族,怀有蚩尤血脉。”

    等等,等等——

    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奇怪!

    “蚩尤?”

    掌柜的看着白许一脸呆滞,点了点头。

    “那个蚩尤?”

    “嗯。”

    “那个骑着白罴到处打仗的那个蚩尤?”

    “嗯。”

    白许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但一股风吹过,将地上的血腥味道重新卷起,白许闭了嘴。

    “蚩尤的血脉使得我的族人自幼就是最优秀的战士,权贵纷纷争抢,将我的族人作为奴隶充入他们的卫队。”

    “四十八年前,中原武林传出蚩尤血脉将覆灭王朝的谣言,武林世家作为皇帝的刀刃,将我的族人如猪狗般屠杀。”

    “无为山庄、风波门、求天阁,私下联合,将剩下的族人暗自圈养,作为药人。”

    “我族共五万九千一百人,如今只余两千人。”

    白许作为旁观者听着这些话,都难以想象如果自己遭遇,会有多愤怒和绝望。

    但林泽说的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过头。

    林泽看向白许的眼睛,他看见了不忍,随后轻笑一声,又看向地上的头颅和尸体。

    “我为了报仇,杀了他们的血亲。如今他们便来找我复仇。”

    “他们难道不知道是他们的亲友先做错了事吗?”

    林泽听了这话,有几分惊讶,随即再次一笑,“这世上那有什么前因与后果,不过都是那么一二人棋盘之下的棋子。”

    林泽再次恢复面无表情,“他们若不来,武林之中便再也容不下他们。”

    武林之大,却处处透着一样的恶臭。

    世上哪有黑白曲直,在无人为他们一族发声之时起,他便明白这一点。

    武林人都同意屠杀他族人的做法吗?

    必然不是,然而那些不同意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像这些被逼来送死的人一样罢了。

    “那这个红色胎记呢?”

    白许点了点自己肩颈位置。

    看了这两天,很明显,自己的红色胎记是被留下的唯一理由。

    林泽扫了一眼白许手指的方向,“我族传言,肩上有红色胎记的人,便是我族圣子,必将带领我族走向光明。”

    白许一愣。

    巧了吗不是。

    做圣子,他有经验啊!

    但是——

    这个红色胎记有点太寻常了吧,世上这么多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

    “你们族里的传言,有点不大靠谱的样子啊。”

    白许没忍住,小声说了句。

    却引来林泽自嘲一笑,“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无梅无饼,怎么活得下去?”

    族中所有人都深信这个传说,唯独族长对此不屑一顾。

    白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刑小公子为什么那么不开心呢?”

    “刑墨生是前任族长收留的义子,他的肩颈处也有一处红色胎记。”

    刑墨生自幼在族中长大,见过太多族人被外族残害。

    但他,却是外族的血脉。

    族中有规定,外族弱冠之际便要离族。

    他坚信,自己即便并非族人,但一定与他们有更深的默契与关联。

    然而现在,白许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点希望。

    事实,林泽隐瞒了不少。

    魔教三教,千年前为抵御外敌,合为一派,盖天的圣子便是三教共同的圣子。

    圣子肩颈处的红色印记并非胎记,而是以前任圣子骨血点就而成。

    也因此,这个印记与普通胎记有极大的差别,即便从未见过真正印记的刑墨生也能一眼看出。

    盖天之所以将圣子藏匿,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远离他要承担的责任——复仇。

    三教均有仇恨。

    凌天的蚩尤血脉,五毒的毒经宝典,盖天的秘功心法。

    正邪混杂,黑白不清,这世道里纷纷杂杂全是欲望勾勒出的死亡。

    林泽目之所及,只有被安排的轨道。

    一口鲜血被喷出,剑鞘被沾染。

    “你怎么了?”

    白许立刻上前扶住林泽,没想到,林泽居然真的卸力,将重量全部压在他的身上。

    “喂喂?”

    白许转头看向林泽,但林泽却已将头靠在白许的肩窝处,陷入沉睡。

    无奈之下,白许只能用尽全力将人拖进窖洞。

    夜晚的沙漠,气温太低。

    白许拖着林泽到了房内,一进门便嗅到一股香气。

    白许没忍住,凑近林泽身上又闻了闻。

    遗憾的叹口气,他还以为是林泽身上的体香呢!

    好不容易将人搬到床上,白许准备去收拾那些尸首,若是再不收拾,被野兽啃食总归有几分不忍。

    白许正要离开,却被林泽伸手拉住。

    白许还以为人醒了,转过头却发现,林泽陷入了梦魇,口中始终喃喃“凌天圣教”“药人”“解毒”的话。

    白许想抽出手,但力气太大,怎么也拔不出来,只能蹲下身,看着林泽。

    细看之下,白许才发现,鬓角下方有面具贴合的痕迹。

    白许手禁不住想伸过去。

    但再一想,又止住。

    现在人家那么伤心难过,你只想看人家的脸!

    好无耻,好过分!

    放下手,白许将林泽眉头抚平,手指滑到嘴唇处,顺着下沿到了喉结,再往下,到了前胸——

    白许感觉按着很硬,腹肌两个字在白许脑子里炸开花。

    再往下,就在即将碰到下身时,白许忽然住了手,使劲晃晃脑袋,心里恨恨唾弃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吧!

    白许发现林泽的手握的不再那么牢,立刻脱开。

    拿了两盏屋里的琉璃灯出了门。

    白许转身的瞬间,林泽睁开了眼,看着白许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厉光,随即伸手将角落处的一盒香炉打翻,火即刻熄灭,挥手间,门窗大开。

    林泽盘腿打坐,将手腕的那串佛珠拿住,口中念着清心静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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