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所谓3V3训练赛(下)

    “喂，你是故意的吧？”

    月岛莹眼里难得没有什么嘲讽的情绪。后知后觉自己被影响了状态，尽管是朝着好的方向所发展，并且手段温和且悄然，但是还是给他不舒服的感觉。

    音无辉没有回答他。

    四目相对的那刻，月岛莹却好像从她毫无波澜的蓝瞳里看到了言语。

    ：比赛时请跟从我的指挥。

    月岛莹想，难怪是陈述句，难怪……因为这家伙从一开始就笃定会实现自己想要的。没有任何言语能够称得上指挥，但讨人厌的天才却早就以自己的方式，实现了对球场的独裁。

    但是月岛莹出乎意料地没有继续说些抨击独裁者的刻薄言语。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说了，眼前的人大概也只会选择无视，并且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大概是——音无辉的确帮他证明了一点有关排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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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月岛莹预想中一面倒的、又或者两边的天才们针锋相对的局势不同，第二局出乎意料的失利……但主要原因竟然是因为日向翔阳，曾被他嘲讽过矮个子，被心底认定为没有天赋的人。

    像是加了倍速的放映器，音无辉的眼里倒映着仿若展翅的雄鹰一般，高高跃起的日向翔阳。就像那天一样。日向翔阳以迅雷不及之势穿梭了半个球场。他蓄势待发的小腿肚似乎积蓄了太多不甘，刹那间安装了引擎与动力源，弹簧般迸射。颠簸的气流托举着就像乌鸦一样的他悍然触碰球体的曲面，给观测者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栗感。然后那球像慧星一般，迅猛地轰然坠落。

    前辈们记分的那边发出一片哗然声。

    明明先前还像菜狗一样，连55程度的球都接不起来。但或许，总有一种人会永远突破自己的极限，带来不可预料的发展。

    分明先前还在因为自己似乎花了比预料中还要多的力，有些焦躁的音无辉，却在此刻难以遏制地兴奋了。

    想要……想要用80的力去挑战这球，不，或者更多。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要用更多的干劲去对待一件事情，奇异的是，这件事情似乎是总会带来一点意外的排球。

    以及，最主要的原因——带来意外的日向翔阳。这是音无辉从未感受过的，就像是乏味被一下子扫除了一样，就像是沉眠突然被唤醒了一样，但是……就像对日向翔阳本人一样，她并不讨厌。

    不仅不讨厌，甚至还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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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局面甚至比第一局的局势还要糟糕，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凭借着惊人的快攻，气势如虹，就像是以一面倒的局势拿下了第二局。

    在月岛莹的眼里，音无辉就像是放弃挣扎了一样，尽管她的托球依旧很舒服，但是没再有那种控制局势的感觉。

    这让月岛莹感到古怪，原来这是天才之间较量，最后其中一个天才落败的戏码？至于其中混进的小矮子，大概是个意外吧……但他还是有股闷气。

    月岛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明明连“请跟从我的指挥”这样糟糕的独裁话都说了出来，结果竟然是落败，还真是讽刺。看来所谓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按照月岛莹以往的性子，他大概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奚落，但看着安静的音无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反正，现在也足够糟糕了。月岛莹这样想，他应该知足的，面对球场上的国王，这样的结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对你有信任的感觉。

    月岛莹想不明白自己的信任，也没有思考过赢者是谁会怎样的问题。如果是嘴上的话，他大概会谁赢都无所谓，反正是天才们较量的结果。而月岛莹向来讨厌那些被天赋眷顾的家伙。

    但如果是心里的话，比起影山飞雄，或许音无辉赢了会让月岛莹觉得更好。

    绝不是出于其他的心思和情绪，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在同一队而已。

    仅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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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场休息的时候，连山口忠都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始终保持安静的音无辉。大概是因为音无辉过分的沉默让他们觉得她在为这样的局势而感到伤心。

    山口忠磕绊又笨拙的安慰，却只换来了音无辉淡淡的一瞥。像是被那样的目光所震撼，山口忠一下顿住了自己的话语，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他在干什么呢……？山口忠茫然地想。对的，他正在安慰音无同学。但是音无同学的眼神……那是怎样的眼神呢？毫不在意的淡漠，但在那样极致的疏离下，却的的确确茂盛着勃发的渴求。

    山口忠确信，自己在音无辉的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的战意，难以忽视的野心。

    那就像是草食动物被日向翔阳的兽瞳所盯上了一样，毛骨悚然的震撼感。明明还是那双漂亮的青眼，但却好像混了一点日向翔阳的颜色，变得……难以形容。

    此后上场，山口忠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心神不安。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是迅速地被影山他们打到了赛点。还剩最后一球，影山他们就会获得胜利了。对面的他们身上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但是山口忠却莫名有种预感：有不得了的事情又发生了。

    还是那个有着怪物一般高速的快攻。月岛莹已经放弃拦网，那根本不是肉眼可以捕捉的速度。眼看着那炮弹一球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日向翔阳带来胜利的光辉。但是……

    还是那只青色的幽灵。她轻飘飘地、毫无防备地、好似极其自然地做出了站在那个位置的举动。她就站在那里，甚至显得瘦小又单薄，那样的胸膛里面却有一颗透露着蓬勃生机的心脏。心脏遮掩在她平日颓丧的外表下，此刻却在被激发的渴求中裸露。纤细的身躯被包裹在黑色的乌野队服，但却没有人能觉得里面会藏着乌鸦的野心。不知是谁的心里，甚至生出了她是否要被弹出的排球撞到的想法。但一切的质疑与担忧，都在她的举动中化为了惊讶——

    并起的手腕处弯曲的弧度就像球体曲面所紧贴的归宿，片刻的触碰是安静的，就像它静默地躺在了栖息之地，然后……震撼的、撞击在人心上的“嘭”的声响，就像摩擦并迸发出火花那般，带着点绚烂的感觉于球场的上空划开一道口子，仿佛烟火余落的尾巴，星星点点的微小火光飘飘坠落。

    那球落在了对面的球场，只留下整个排球场的静默，以及她细微的呢喃：“……90。”

    不知是谁的手，掀开了计分栏崭新的一页。24：13，这是音无辉拿下的一分。

    ……

    在那之后，音无辉再也没有靠防守快攻然后得分。影山飞雄最后一球还是选择传给了日向翔阳，但没再收到音无辉的拦截。

    最终比分停在了25：13，获胜者是影山那边。但事实真是如此吗？谁又知道呢。

    反正音无辉没有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