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六更
“不是我说……澜澜, 你吃了之后明天还能训练吗？”付丽一手捏着雪糕的棍子吃着雪糕，另一只手把一包雪糕举得高高的，显然是不想明澜够得到。
她的表情带着点鄙夷, 也有些得意明澜够不着。
站在她面前的，就是满脸憋屈的明澜, 甚至有点忍辱负重的感觉。
“郭队快拿快拿, 别让澜澜拿到了！”付丽又喊。
只见郭茜无语地接过举得高高的雪糕。
明澜难以置信地看着郭茜的动作。
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看着的是王小怡和杨萱。
杨萱忍不住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像澜澜这样成熟与幼稚并存的人。”
王小怡侧目看了杨萱一眼, 思考着杨萱说的话。
在王小怡看来，明澜这样的人很少见。
不管遇到什么失球，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骄傲……
她想, 自己肯定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强啊小怡！”
“牛了刚刚那球都能接住。”
“漂亮！”
接受一个又一个人的夸赞，王小怡喜悦之间掺杂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因为这并不是她自己完全预判出来的。
如果没有明澜对她说, 自己肯定是不能接下这球的。
王小怡看向明澜, 笑着说：“澜澜告诉我的, 不然我也不可能接起这球。”
明澜看过去, 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很快就平复：“能接起来是你的能力，换作别人，知道了也不一定能接起。”
王小怡跟明澜的关系也就一般般，谈不上多拢热。
而明澜，除了真的经常一起说话的人之外，说话基本都是一个样。
理智平静的话, 让人总觉得想跟别人撇开关系。
或许能改变这样的明澜, 只有那几位大主力。
“就是啊, 如果不是小怡，这球能不能接起来还不一定。”谭小月说。
王小怡笑了笑，没有推脱了。
“奥运会出征的大名单快要出来了吧……”
杨萱喃喃。
她与王小怡与走在前面的人距离有点远。
“不久后就要回省队了, 有点舍不得这里。”杨萱又说，“要是奥运会不限这么少人数就好了，说不定我还有机会一起出征。”
十一人名单，几乎已经限死了。
没多少队伍十一人名单里会带两个自由人。
旁人也回觉得有点浪费。
多带个自由人，还不如多带一个攻手。
面对这样的话，王小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小怡自身有经验，有实力，有状态，教练不带她带谁？
沉默一会，王小怡笑着说：“下次……”
“下次的比赛教练肯定会带上你。”
不会有人怀疑这点。
杨萱的天赋可见，适应力强，技术有点欠缺不成熟，经验不足。
只要把这样的选手培养起来，就是下一个顶梁的自由人。
杨萱笑着说：“谁知道呢？不是还有傅泉吗？”
声音甜丝丝的：“人家可是不久前才从大学队进省队，进了省队之后又进了国家队集训名单，不是也证实了她有实力吗？”
“听说她之前是因为受伤才没被省队选上的，现在被注意到，一路走向胜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她说得很坦然。
这份坦然使得王小怡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个年纪比她还小并且有实力的选手这样坦然接受，比起她来说，好太多了。
杨萱把吃完雪糕的棍子扔进垃圾桶，转身笑着对王小怡说：“而且，有小怡姐在，她们也会很安心啊。”
“如果这支队伍没有小怡姐，华国一传数据也不会这么好。”
从现在来看，确实是因为王小怡的存在一传数据逐渐变得好看。
但之前一传数据差的时候，也是因为王小怡的存在造成的。
那个时候，教练甚至开始加重攻手们的一传能力。
王小怡因此产生的羞愧，后来化为了无能的愤怒。
愤怒自己拖后腿。
现在她所有的努力，就像是在不断弥补之前的“无能”。
自由人的价值仅仅接球又或者概率极小的调球。
如果一传都接不好，不能争取地面优势，身为自由人的她又能做什么？
球像是特地打在王小怡所在的方向一样，被王小怡顺利接起。
米国队的攻手看到自己的扣球被王小怡强行接起，眼里的诧异显露，还有微颤的目光。
佩顿看到球被接起，心也不由得一紧。
“防守！”汉娜喊。
欢愉充斥热情各种不清楚话语交织在这个场地上，她们的声音显得有点焦急。
白海燕朝四号位的边缘走动，准备要扣球的动作，相比之下，另一边一号位的谭小月就没有什么进攻的态度。
短时间里，米国队前排的主攻手和副攻都选择拦网白海燕。
只是在她们起跳的一刻，并没有看到球来。
心口突了一下，视线朝另一边看去，就看到了朝谭小月传的球。
是一个背传。
佩顿强行起跳拦网，从脸上有点僵硬的表情上看，就觉得有点勉强。
“一对一……”
男解说的声音刚落，谭小月的一口扣直接越过佩顿的拦网扣下。
球砸在地上后一瞬迅速弹飞。
米国队选手的动作都滞住，哨声响起，她们才动一下。
12：5。
目前双方之间的分差是七分。
“漂亮！”依旧是男解说的声音。
随后则是一整片的激动的文字飘过直播画面。
谭小月振奋的喊声如同一把利剑，穿过了观众的声音。
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从表情上看就像是在说“我这球扣得怎么样”。
在一刻，谭小月想要扣再多再多的球。
谭小月高兴的都要把王小怡给抱起来了。
如果不是王小怡把这球接起，都不知道明澜什么时候再给她机会扣球。
加上谭小月本身很快就要到后排。
在场地外的陈芳看到她们都带着笑的样子，不由地也笑了：“我们的地面优势……”
“就像是明澜说的，米国队的地面优势放在我们面前真是一点都不够看。”
坐在她身侧的赵常笑了：“谁说不是。”
两人的谈话像是与这场比赛所有声音隔开一般。
“姑娘们倒是打得快乐，米国队的表情难看死喽。”赵常补充。
刚刚被谭小月扣过的佩顿摸了摸右手侧边。
内心喃喃，华国的谭力气不小。
她目光抬起。
接下来更不好打了。
佩顿握紧右手。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分差只会随着球数的增加拉得越来越大。
更何况对面的明澜又是个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给对手的人。
之后的局势并不容乐观。
郭茜很快就要到前排了。
光是郭茜的扣球，就已经势不可挡。
……
15：8。
在即将进入技术暂停的时候，再次轮到明澜的发球。
明澜看着球好几秒，再开始转动它，试球，把球往地上砸几下。
目光像是沉在球里。
在试好球之后，单手将球捧着没有动，等待发球的哨声。
“明天的比赛，我想把世界杯后练的发球展现在比赛上。”
明澜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一手拿着手机附在耳朵上，另一只手揽着膝盖，视线盯着地面。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有跟教练说吗？”
“说了，教练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那不就行了，接下来按照澜澜你所想的去做就可以了。”明琳的声音豁然。
明澜沉默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想说什么。
心情很复杂。
明琳没听到她的声音，又说：“只要这个选择在你看来是正确的，那就可以了。”
“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并不是所有选择都让人那么满意，尽可能去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并且会让人满意的答案就可以了。”
“从来没有人认为你练发球是错的，澜澜。”
“如果这让你觉得负担，又或者这个选择不是那么让你舒服的话，就没有选择这个的必要，明白吗澜澜？”
明澜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嗯。”
停顿一下：“我只是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除了比赛中的选择外，我不知道某些决定自己是否做得正确。”
“就好比这次我打算用‘我的发球’——”
哨声响起。
明澜发了一个跟之前一样的过网飘球。
顺利地拿下第一次技术暂停的领先分。
16：8。
明澜面色平静，收回视线，朝教练那边走去。
“我有点怕我的选择会让她们讨厌，我不想让她们认为我的发球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们说。”
说到这里，明澜的声音有点沙哑。
电话另一端沉默一会：“为什么澜澜会这样想？”
“发球得分的优势，是多少队伍求都求不来的，史上也没有像澜澜一样能做到这种程度发球的人。”
“如果澜澜是担心自己‘过于表现’会‘阻碍’她们的话，那我觉得澜澜是担心过多了。”
“每个人都会有闪光，或扣球上能力展现或一传的出众等等。”
“澜澜拥有的独特，很多人求都求不来。”
“一个人所拥有的光辉，或强或弱，始终会有人很耀眼，耀眼地把其她人的光辉都压下去。”
“就像是郭茜。”
“澜澜为什么想要掩盖？”
……
2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