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幽梦黄梁
张之涣适时地出手不仅缓和了矛盾给各方一个台阶下,还给几人都卖了个好,后续在魏国行事或许能顺畅一些。
只是身处风暴中心的叶择仰天无语凝噎。
诸位大神打架我这小虾米连强势围观的资格都没,何德何能参与进去啊?
带着焦虑艰难睡下,运转了圈飘渺畦径功强迫着睡着,天色刚泛一线微光便被惊醒。
心神难定索性起身,今日往谢府一行固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怕的是要在这个旋涡里越陷越深,再也出不来。
以张之涣的心思来看,若对大蜀有利,叶择是不是也会成为一块能摆上桌面的筹码……
卯时初时分叶择一行便离开驿馆向谢府进发,以显郑重。
车队规模并不小,装乘各式礼物的箱子足有十辆大车,加上随行的侍卫与仆妇,车队足有二十余丈长短。
与叶择同行的官员只有领侍卫的史婧怡,随行的也不宜多以免让人误会有所担忧,反生恶感。
只有得了谢媞毓赠礼前去回礼的梦乞嫣与李妙锦二人。
至于其余不会公开露面。
车队规模庞大,除了大道俱都容纳不下。
一行人自驿馆转入长寿大道,向西面的谢府进发。
长安城之繁华更甚蓉城且格局大有不同。
平安大街贯通南北之外,由东至西共有十条大街作为主干道。
虽不及平安大街宽阔,也相距不远!
因此整座城市更显气势恢宏!
名满天下的东西二市隔平安大街相望。
无论是服务于达官贵人的东市,还是日用品一无所缺,甚至云集了胡商的西市,内里都缺不了谢家的铺子。
至于谢府自当设在东市的正北中央,如此俯瞰东市的所在才配的上谢家商界之主的地位。
较之西市的熙熙攘攘人群如织,东市大街的人流便稀疏了许多。
达官贵人们虽掌握着天下财富,用度又怎比得上数量庞大的平民人家?
是以东市所求的在于精与细,能够消费得起的也就那么些人家。
谢家虽时常有人拜会,倒不会影响了道路通畅。
香满城的招牌不管从起名还是装修陈设都极显排场。
开楼宴客,满城飘香,若未被人笑掉大牙而惨淡关门,那便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了。
至谢府需经香满城,叶择一行的目的地虽不是这里,路过时也不免好奇打量开开眼界。
正是用早点的时刻,香满城楼里已是人头涌动。
倒未必都是在此用餐,不少大户人家爱吃店里的特色,刻意打发下人来买。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顶层早早便开始张灯结彩,似是为一场重大盛宴提早做着准备。
其中有一衣着华贵者大呼小叫不停地指挥,声音从五层楼上远远地飘将下来,清晰可闻。
行人来来往往,有些驻足观望,有些则见怪不怪。
不过人人均少不了哂笑轻蔑之意,将那位贵公子当做跳梁小丑般的笑话在看。
“这人是谁?”
叶择骑在马上怪道。
“吴国太子孙玉良,眼下正在大魏为质子。”
候在东市口前来迎迓的谢府大管家闻言回道。
叶择忍不住再次抬头远望。
从下打量看不清这位吴国太子的面目,只觉他身材高大儒雅翩翩。
这位便是孙玉良?
盛传他天资聪颖可成一代明君,最终却被命运戏弄屈身魏国为质子,从此自甘堕落醉生梦死的吴国太子?
叶择眼下并未有闲情去关注这位人生先后云泥之别的可怜人。
不过此时倒挺起了胸膛斗志昂扬。
比之这位可怜虫,自己终还有人生可以追求,终还有无限的可能。
大街的喧闹自会吸引外来人的目光,于蜀国一干人来说莫不如此。
见惯了大蜀繁华帝都的风物,来到截然不同的魏国免不了一番好奇。
一辆马车的车厢侧窗帘子被揭开,精巧的设计让内里幽暗的环境印不出人影,而乘车的人却能看清窗外的一切。
出身顶级贵族的梦乞嫣也一样避免不了好奇心。
梦乞嫣扫视了一番后便觉索然无味。
她早年在家常听叔伯辈们谈论游历天下时见到的不同景色。
如叶择一般,她也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同样希望有机会在天下第一大都游览一番。
可身为临渊派门人,她应乘坐在高大又漂亮的马儿上,挺着傲人的身姿任由马儿放蹄在长安里一展英风妩媚。
而不是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坐在马车里,惴惴不安地无所适从。
是何时变作了这般模样?
那一夜荒郊之后,夫妻间便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自打那时梦乞嫣便自知越发失了志向与勇气变得日渐沉沦。
而彻底摧毁她所有信心的,则是江州荒园的那一场恶斗。
那时信心全毁,如堕落深渊途中手无攀附,足无实地的绝望。
这副无可救药的身体将会给她带来什么?
梦乞嫣不敢去想!
只是午夜的梦魇里,她不止一次梦到被对头拿住。
只是几下简单的触摸挑逗便让她欲发如潮再也不能抵抗,身心沦陷。
这副身体的秘密又能对谁说?
她几乎想要逃离险恶的江湖,可在乱世里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清心诀》如同坠落深渊时的一根细枝被偶然抓住,得到短暂的安宁平静。
至于叶择的警告她又岂有不知?
被痛苦折磨许久的梦乞嫣贪婪地享受这一切,麻痹地抛开迸发后将更为可怕的后遗症。
可现下,细枝断了……
昨日涂一欢邀斗时踏向场中的几步,仿佛一生般漫长。
自提剑起身的一刻便已做了必死的决心。
当刀光剑影向她笼罩而来,梦乞嫣心知没有抵抗之力。
她尽力走得优雅曼妙,只想在死前留下最美的身姿。
昨夜更是毫无睡意,瞪着漂亮的眼睛望着屋梁。
深浓夜色里目不能视物,可日间发生的一切却仿佛一道光影在眼前清晰可见,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且慢!”
“师姑伤重在身不便动武……”
“择儿岂可又来胡闹?还不快快退下……”
胡闹么?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