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献策
朝臣们议论纷纷，低声的交头接耳倒像是苍蝇云集的嗡嗡声。
寂无凌此举极易引发争议，更是给自己留下巨大的后患，一旦凉州有失便是活生生将自己送上断头台。
不过今日朝堂上却无人发起诘问，值此非常时刻，唇亡齿寒，政见朋党什么的都是次要了。
西川虽富饶，终究是群山环绕之地。
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对大蜀与魏国而言都是一般。
是以凉州虽荒僻，却始终得到蜀国不遗余力的支持。
只因凉州一失，大蜀通往外界的门户便如关上了一般，从此成为死地。
天下未乱蜀已乱，天下已平蜀未平。
交通的不便让蜀地极易成为独立王国，却从来没听说被扼住咽喉要道的蜀地最终不被征服的。
魏国若拿下凉州，也不需急急进攻西川，只需重兵压住几条交通要道，不需十年大蜀国力自然衰弱，到时可一举而下。
“寂刺史此举甚佳正和兵法。”
伏大将军的赞许直接给寂无凌的作为盖棺定论：
“我大蜀尚在仓促，收缩防御乃是上上之举。”
“至于凉州各地陛下不必担忧，只需保住西川咽喉要道，日后自可徐图收复。”
“再者几郡均已坚壁清野，空城与贼军只会成为负担，此消彼长之下，寂刺史的胜算倒是增了。”
大将军的话铿锵有力，不容置疑，且条陈清晰，有理有据。
“大将军之言甚善，臣附议。还请陛下对寂刺史嘉奖慰劳，以振军心。”
张之涣亦出班奏道。
“臣附议。”
“臣附议。”
“魏贼既发兵来犯，吴国向来唯魏贼马首是瞻不可不防。还需及早准备。”
群臣的反应在宁浩意料之中，此前并未出言力挺寂无凌不但避免了朋党的嫌疑，由群臣附议反倒取得更好的效果。
于是此时便提起了吴国的事情。
前江州太守富久昌本是守御吴国极好的人选，一来久居江州熟知山川地理，二来他本身也是个大将之材。
不过云利犯事之后倒了血霉，叶择是缉拿盗匪有功入京面圣，这位没能保住贺家大小姐的地方官儿可就是有罪了。
他如今已被贬了官，在蓉城门口做个小小的什长——连个品级都没有。
“老臣无力出征凉州，向陛下乞兵一万镇守江州。臣虽年事已高也管教吴国无功而返，陛下勿忧。”
伏锋拱手言道，平实的话语却让在场上至蜀皇，下至侍卫宦官等无不精神一振，有伏大将军出马，江州自是稳如泰山。
且一万兵马虽说少了点，但伏大将军说够，那便一定够了。
“爱卿如今当安享晚年，朕岂能让爱卿再为奔波？”
刘兴翰极少说话，不知是对军国之事着实缺少天赋，还是别的原因。
至于对伏锋的挽留则没人当真，任圣上说出花来，也不过是抚慰之言。
“陛下对臣恩宠有加，臣敢不为陛下效死命？”
伏锋起身跪地叩首：“如今大蜀正面临危亡之际，臣宁可肝脑涂地战死沙场也不愿苟安于京城。陛下若不答应，臣不起来。”
“老流氓！”
宁浩暗地里嗤笑一声，不过心里也是既羡慕又佩服，敢在圣上面前耍无赖的，举国上下也就这么一位了。
“爱卿忠心天日可表！传旨，赐伏锋青罗伞盖以壮军威。克日兵发江州！”
伞盖这东西不是随便能用的，皇室都是用黄色为伞盖，青罗则是王公才有资格。
蜀皇的赏赐看似小气，实则等同于在群臣面前许诺待兵锋平定之后，伏锋少说一个是国公，当个王也并非不可能。
林林总总的议事多而繁杂，却一件也不得不定得细之又细。
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合格的帝王当然不是在后方隔空指手画脚。
保证好后勤才是最应做的事，也是目前大蜀国最欠缺的事。
前左右与四镇将军忙不迭地兵发凉州固然增长了军力，但粮饷补给也是大问题。
如不能及时跟上，这一支二十万人的兵马将成为凉州巨大的负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拖了后腿。
日已偏西，饶是叶择在皇城外也等得头晕眼花，想起子时还要当差。
真特么不容易！
好容易等来小黄门的传旨，叶择强打精神随他入殿山呼万岁。
这是第二回面圣……
第一回满怀希望却像被当众喂了块狗屎，这一回心态便放平了许多。
如宁浩所言，动了脑筋，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这个虽有些怪异却合乎情理甚至有提振军心的请求，圣上拒绝的可能性不大。
“叶卿，这个新的阵法是你想出来的？”
“启禀陛下，微臣无此能为。是一位好友新近研制交予微臣进献陛下。”
叶择五体投地，老老实实地答道。
自从今日见伏锋上朝便改了主意，在专家面前花花肠子还是收起来的好。
“陛下，臣初看是套好阵，其中想法点子极为新奇。然实战如何还需检验才知。”
伏锋倒为刻意打压叶择，仿佛对手中的阵图更感兴趣，正翻来覆去的地看着。
手边若有阵盘只怕当下就要摆将起来：“先试演一番看看如何，老臣更能心中有数。”
“微臣愿为陛下试演军阵。”
叶择等的就是这一刻，见状自告奋勇。
“叶卿还能操练军士？”总归是一心为国的模样，蜀皇和颜悦色：“禁军里尚有六军，叶卿想要哪一支？”
“微臣斗胆进言。魏贼欲犯国土，将士们日夜操劳枕戈待旦，微臣不敢因一己之私大乱备战大计。”
“微臣请皇上调拨内侍，不足者由宫女充之。微臣以此成军，为陛下演阵！”
叶择惊人的声音响彻在殿里的每个角落。
此言一出，满堂大哗！
不少朝臣怒斥叶择口出狂言狗胆包天，这些重臣开口责骂，威势极大。
仿佛被千夫所指的叶择怡然无惧，虽跪在地上但昂首挺胸，目视蜀皇双足。
蜀皇金口已许诺叶择操演阵势，叶择此举更是经过无数次深思熟虑，无论出于任何目的，蜀皇都没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