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何为爱？
“择儿，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一向聪慧，年纪也不小了，终身大事真的从未考虑过？”
对于叶择的避而不答，梦乞嫣正色言道。
“当然有啊，只不过不好说。”叶择嘴角一咧，露出怪异的神秘微笑。
“你……莫不是你……”梦乞嫣见叶择笑得怪异，忽然想起个可怕的事情：“你……爱男人？”
“噗……”叶择一口茶喷出老远，勃然色变拍案而起：“师姑说什么话？便是长辈也不能无端侮辱人。”
那面色铁青怒气冲冲，不想梦师姑脑洞也不小，刚才那个刻意的诡笑似乎未取得预期的效果，反倒让她想歪了。
“呃……对不住对不住。不是就好，师姑也是担心你。”虽是给师侄道歉，梦乞嫣却仿佛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般笑吟吟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也爱美丽的女子，可惜我认识的女子不多，莹莹还小，燕瑜与木扬舞我也不喜，两位师姑又求不得。难道要我去娼竂妓馆里寻妻？”
叶择竹筒爆豆子般一通发泄不满，大吐苦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真是好听……你自小便在临渊山，这倒也怪罪不得。恩？等一下……你方才说什么求不得？讨打！”
这一回轮到梦乞嫣手足无措。
“玩笑玩笑，咱们一报还一报，师姑莫生气。”
叶择躲到墙角举手投降。
“给我坐好。”
梦乞嫣板起脸时也凶得很，仿佛当年叶择强要学习《飘渺畦径功》被她严加责备，怒斥白眼狼之时。
“扑哧，怎地越来越没个正形？正像师姐说的，临渊都把你给宠坏了，活该当个羽林卫去受罪。”
“现下老实回答师姑，你喜不喜欢莹莹？”
“喜欢，说不喜欢是假的。”
“那就好。史婧怡虽出身家世都不错，终究有污名在身非你良配，你不可与她走得太近，更不可动情！听见了吗？”
刚说到顾莹莹，又说史婧怡，话里话外有要求叶择与史婧怡划清界限的意思，就算是个笨蛋也知晓梦乞嫣接下来要说什么。
“听见了。”
“少来耍滑头。你哪回不是听归听做归做？”
梦乞嫣声色俱厉丝毫不留余地。
她旋即又缓和道：“师姑是为你好，咱们终究要亲上加亲……”
“师姑是来说媒的？哈哈，没听说自家来给女儿说亲的。”
叶择乐了，不过亲上加亲这个词儿，嘿嘿，我喜欢！
“我的女儿，自是由我做主。”
叶择收起笑容摇头道：“师姑在上，并非弟子不喜欢莹莹，但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弟子深恶痛绝。”
“师姑是否想过，若是莹莹只当我是哥哥不喜欢我呢？若是莹莹现下虽喜欢，过得几年长大有了新的想法，或是另有心上人了呢？”
“师姑爱莹莹天地皆知，但最终要莹莹自己喜欢才可。”
“她还小，未必懂事，师姑自可代她做主，但师姑的主意一定就是正确的么？”
叶择一连串的反驳导致梦乞嫣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开口。
顿了顿，叶择直视梦乞嫣眼眸道：“许多事不考虑周全便会留下天大的后患，婚姻大事事关一生幸福更是半点马虎不得，想必师姑感同身受。”
叶择话锋又一转。
“至于史婧怡，弟子敬她爱她并没有错，世人怎么看怎么想实在不重要。在世人眼里，师叔与师姑不也是一对神仙眷侣么？”
梦乞嫣越听越是惊骇，若说之前叶择藐视礼法便罢了，后头所言分明实在提醒她婚姻的悲剧。
至于悲剧自何时而起，又是何时被叶择所知悉，两人心中一片雪亮。
他当年才五岁……
“师姑，《清心诀》治标不治本，莫要被当下的功用蒙蔽了事实。”
“弟子还是那句话，堵不如疏，还需另寻良策。弟子一会儿还要到宫中当差先行告退。”
叶择转身离去，实在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窃笑。
梦乞嫣呆坐茶楼怔怔出神，叶择的话却在脑海里如炸雷滚滚。
她突然发现这个看着长大的男子自己并不了解，远比自己想象的可怕得多。
那月光下的荒原里含羞待放，羞涩又放荡的自己；
那敏感得生死交关依然止不住欲念横流的自己，全被他看见并牢牢记住。
更可怕的是叶择的话拷问着梦乞嫣的心灵。
下山前便反复提醒自己，叶择是师门的弟子辈，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岳母。
可当看见叶择与史婧怡眉来眼去，真的仅仅是因为不满史婧怡占据自己女儿的位置吗？
为何来了茶楼独处之后，说话的口气便克制不住地变了，更是改变得自然而然，覆水难收一般。
脑海里反复回旋的，都是荒野里最为卑贱的自己被不远处密林的一双眼眸看个全部。
都是那座荒弃的宅院里，自己恬不知耻地难以抑制的丑态，亦被那双眼眸看个彻底……
梦乞嫣自己最大的秘密，他了如指掌……
叶择回到宁府略做收拾，一如往常入宫当差。
今夜的皇城和昨夜大致相同，人手不足防卫疏漏。
叶择窥得空档再度翻入景幽宫。天泽宫开着窗，秀惜筠正坐在窗边翘首以盼。
那个鬼鬼祟祟得不像话的身影却让她开心地露齿一笑。
“娘娘，微臣将药材带来了。”
叶择将药包放好问道：“毒药是今夜制作还是……”
他眼前一亮，天泽宫里缺衣少食，女子用的脂粉等妆容物事更是没有。
不过今夜秀惜筠当是刻意打扮过，素白的罗衣干净整洁，一头长发也梳得笔直。
虽花费了心思却犹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叶择也是一阵心疼。
“我现下来做吧，大人稍候片刻。”
秀惜筠心中颇想现下便和叶择相处一会，即便说些闲话也好。
但知事不宜迟，只得强打精神提起药包。
“微臣不敢在宫中呆着，娘娘做好了药来墙边寻微臣。”
天泽宫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不仅阴阴冷冷让人不舒服，而且前有可能又撞见梁修明，后可能有人来景幽宫处巡视。
两件可都是要命的事情，梁修明于此刻在天泽宫里撞见叶择，也无需动手只需大喊一声，叶择便得人头落地。
而景幽宫处生死掌握在太子殿下一念之间的被动，叶择也绝不想再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