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京中密话
宋大光丝毫未对直呼他姓名的年轻人有怨怼之心,甚至隐隐然感到骄傲。
太子殿下永远都是温和有礼,即使再小的官儿在他嘴里都会有官名尊称。
可宋大光知道,只有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才会有资格被直接称名。
“大儿俞化杰,小儿张彩章,不过都不如叶择。”
宋大光恭敬道,能够展现自己的专长,那是从来都轻慢不得的。
“你的识人之术从未让孤王失望过,详细说说。”大蜀国太子刘玉宇四十岁的年纪,样貌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轻了不少。
一身玉带蟒袍,龙眉凤目,总带着若有若无温和微笑的脸上威严中不乏亲和。
迎上太子居高临下的目光,宋大光微微颔首道:
“张彩章颇有文才但未经打磨,书生气甚重且气量狭小,易妄动无名显得格局不高。”
“不过只需用对了地方并无大碍,白云书院的影响力亦不可轻忽。
”俞化杰文武双全成名许久,本事是没得说的,下官一向认为他胸怀广大颇有大将之风”
宋大光突然顿住,随后继续说道:“然而自叶择出现后,下官反倒觉得还需再行观察才是。”
“照你这么说,从前对俞化杰倒是看错了?”
“也不尽然。没有人能天生成熟,经此挫折或许他能更进一步也未可知。下官所言再行观察正是为此。”
“很好,说说叶择吧。”
“此子让人……看不透。”
“哦?”刘玉宇微眯的双目一掀:“你也看不透?”
“下官不仅尚未看透叶择,也看不透宁浩。”
宋大光理了理思路道:“叶择虽与史婧怡联袂而来,然而似对登仙楼上所将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下官到时正听见他张狂自大,可谓目无余子,本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狂悖之徒。”
“不想下官仅是添了两个位置便引发他警觉,其反应之快当真骇人听闻。”
“至于其后的应对可谓完美得无可挑剔,那两首诗当朝能做出的本就不多,更不提一炷香时分一挥而就。”
“自叶择离临渊以来,始终以狂妄自大嚣张跋扈的姿态示人,然则这一出方显进退有据分寸拿捏恰当。”
“是以下官还看不透他,也不明宁浩为何不将情况及时告知。其中……耐人寻味。一切尚无定数。”
宋大光有条不理的分析着……
“你的意思是,叶择既似少年郎般好出风头,又似乎十分老成?”刘玉宇皱眉问道。
“正是!”
宋大光肯定道:“似此子如此年龄,兼具高明武功与狡诈奇诡,遍寻当世可为之敌手者无非魏国双骄。”
“至于当朝二十岁左右具备如此能为者,唯中书令赵偏安当年而已!”
“这等人才如何为孤王所用,望大光教我!”
刘玉宇起身施礼,目光中的热切正是对贤才的无比渴望。
宋大光慌忙回礼道:“殿下不可如此。下官认为,临渊与史家一系正为圣上所猜忌,尚未到公开招揽的时候。”
“一切须得小心谨慎以免恼了圣上,得不偿失。为今之计当未雨绸缪,稍作试探。”
“叶择对史婧怡似极为上心,不妨从此女身上下手一探虚实。”
“不成,对殿下丝毫无碍;成,这猜测若能坐实,只需两头下手,临渊之外再绑定史家不怕叶择不为殿下效死命!”
“两头下手?大蜀正在厉兵秣马战事恐不久将至,届时用人之际倒并非不能捧史家一把!”
“甚好!先探虚实以观后效,这件事孤王会差人去办!”
刘玉宇满意点头,片刻后又叹息道:“史婧怡……当年真是可惜了!”
“女子貌美既是天眷,有时也是悲哀,更是不可不防的祸水。殿下……”
“大光勿忧。”
刘玉宇摆了摆手道:“只是稍加感慨,孤志在天下,还不至于为一女子失了分寸。”
一场密谈就这样发生在京城的某一处……
羽林卫四班轮值,一轮便是三个时辰。自金銮殿上领了腰牌,次日叶择便要前往皇城羽林军点卯。
即将子时,叶择便离开宁府乘马向皇城行去。
到了午门自有等候的小宦官上前接走马匹道:“叶大人第一天当差,小的送您进去。”
“不敢当!”叶择拱了拱手道:“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小宦官看着比叶择还要年幼,喉结虽已凸起说话依然细声细气,让本就十分文气瘦削的身体更显弱不禁风。
他什么品级都没有才会被派来给“九品大员”叶择引路,听闻一声公公而不是寺者开心不已,本就弯着的腰弓得更低了。
咧开嘴笑道:“叶大人可使不得,让师傅听见了可要抽小的嘴巴。叶大人呼一声小春子即可。”
“原是春公公,今日劳动大驾还请勿怪。”借递过马缰的时机塞去块银锭,更让小春子笑开了花。
叶择自己尚不宽裕,只是人在京城里混口袋里没钱怎么行?
何况是步步惊心的皇宫。所幸宁应知及早送来纹银五百两,让叶择登时阔气不少。
至于还钱的事情,好歹他手上捏着临渊山上辣椒园四成的分子,日后养珍堂要与自己合作辣椒生意,五百两又算得上什么?
在午门验了腰牌,叶择又递过两块银锭,才让看大门的同僚面色缓和不少。
皇城分作前殿与后宫两部分。
前殿是大蜀皇帝刘兴翰诸般议事之所与书房等;
后宫则是嫔妃们的居所,羽林卫只管前殿,后宫除非圣上传召,否则是没资格进去的。
羽林司设在天和殿右侧四间房里。平日只有两三人在此待命,余者都散落在前殿四处巡查驻守。
羽林中郎将邹鸿允身材极高又极精瘦,活像根竹竿。面色阴沉连一对眼珠都像死鱼一般,又像个干瘪的僵尸。
逐渐适应了这方世界特异之处的叶择自是知道邹鸿允练了一门特异的功法,别说放对,便是看一眼便觉胆寒。
蜀皇的禁卫军总司令自非易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