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临渊之乱
梦乞嫣冷冷地目视他飞奔,默默理了理衣物前行两步,忍不住弯身抱头大哭一阵,方才抹干眼泪缓缓离去。
无意间窥人隐私,黑衣女子与叶择无言许久。
“他们在吵架打架,你师叔不好,择儿不可学他。”
黑衣女子尽可能平静道。
“你怎知我名为择?”
叶择万分疑惑黑衣女子的身份,这一句更让他疑窦丛生。
黑衣女子目光极为复杂,甚至慌乱不已,好容易镇定下来故作轻松笑道:
“临渊的小天才举世闻名,谁人不知?”
如此敷衍的答案自然骗不了叶择。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够多,他也不愿再多事,或是表现得过于成熟形同异类。
沉寂中黑衣女子将叶择搂得更紧,动情道:
“择儿只需知道,你……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叶择知道问不出什么:
“师叔师娘回去了,若发现我不在要出乱子,你既没有恶意还是送我回屋,速速离去吧。”
黑衣女子明亮的目光转瞬暗淡,恋恋不舍道:
“好吧……你务必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她再度重复这句话。
“嗯。我信你。”
得到叶择肯定的回答,黑衣女子欣喜若狂:
“今日一别,日后我会再来看你。五年……七……哎……”
她颓然低头,勉强一笑道:“得了空儿我就来。”
黑衣女子依然紧紧怀抱叶择原路返回,将至小院时将孩子放下道:
“你师叔师姑功力太强,再进去我要让他们发现啦。抱歉……”
叶择摇头示意无妨,挥手与黑衣女子告别缓步向屋内走去。
黑衣女子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手掩檀口再忍不住珠泪横流,反身向后山奔去。
看看行的远了杳无人迹,才母狮般跪地嘶嚎痛哭。
在同一处旷野,不同身份的两名女子先后哭嚎,命运有时如此相似。
黑衣女子扑入密林在一处断崖前嘬唇呼哨,顺着断崖纵跃而下。
夜空中一只双翅张开足有两丈的大鸟呼啸而下,青灰色的羽翼片片如同钢刀般锋芒毕露。
大鸟闪电般穿过云霄,落在黑衣女子足底稳稳将她托住高飞而去。
黑衣女子回望临渊山。解开的兜头黑巾处洒落一头齐腰长发,猎猎风中飞扬如风过流苏。
一张修娥脸庞明艳秀丽,与梦乞嫣的妩媚英风相比,则胜在线条柔和,端丽娴雅。
她饱满的额头下柳眉浓密,长睫如梳,一双杏仁大眼平静时如同幽幽的古井,深邃迷人。
此刻极度悲伤中双目眯起又如流淌着清波的湖面,脉脉含情。
她紧抿花瓣般的香唇,唇角飞翘,唇涡深深,呢喃道:
“择儿,看你茁壮成长,我见你一面便可放心去做件大事了……若一切顺遂还能有相见之日……只是……终此一生,你我恐难有相见之时……幕嫣……我对不起你!”
语声怆然,闻之心酸……
叶择在小院口等了片刻确认安全无虞,突然暴怒大吼:
“来人!救命啊!”
他对黑衣女子殊无恶感,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亲切眷恋之意,可这不是他能容忍在门派重地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掳走的理由。
清脆的童音极易辨认,整个临渊都被惊动。
率先出现的自然是隔壁的顾梦夫妇,只是梦乞嫣面上系了一条黑色薄纱,掩去脸颊的红印。
“有人潜入我房里,将我掳去后山密林……”
叶择心绪激动,将经过述说一遍。
只是不提无意间窥视顾梦夫妇之事,也掩去了黑衣女子的身份,只说当时昏迷,苏醒后便在小院旁不远。
顾祝同勃然大怒,不理夜色深沉下令全山警戒,吩咐梦乞嫣照顾好叶择,又详细探查屋内一番便匆匆离去。
梦乞嫣心细如发,见叶择不自然地眼神躲闪,其中又多有语焉不详之处,忙拉着叶择回屋。
一番宽言安慰后,梦乞嫣起身倒了杯热水不经意道:“你何时晕去的?”
叶择心中暗叹一声,知道终究瞒不过去。
好在掩去的部分事关梦乞嫣,亦不怕她多做探查甚至宣扬,装做懵懂无知道:
“来人将我掳至密林,师叔师姑刚巧练功完路过……”
梦乞嫣后背发凉,强自镇定道:“你看到我们了?”
叶择面露惊惧,似乎后怕不已:
“看到了。还看到师叔和师姑打架……”
梦乞嫣急忙打断道:“都是些小事,但也是家事,择儿,千万不可说出去。”
见叶择点头,急忙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不呼喊?”
“我不敢,来人拿着我脉门,我怕遭了毒手。”叶择顺势答道。
梦乞嫣心乱如麻烦躁不已,一时不想再说下去,为叶择拉开棉被道:
“择儿累了早些休息,师姑在这里护着你,莫要担心。睡上一觉便没事了。”
说到这里不由愣神,真的睡上一觉,便能甚么事都未发生过吗?
叶择折腾半夜本已疲乏,也不想与梦乞嫣多言,恐言多必失。
除去鞋袜倒头便睡……
“是这里?”顾祝同面沉如铁望着黑衣女子跃下的悬崖问道。
在他身旁的男子满面虬须极为雄壮,正是寂无凌的五师弟,宁应知的师尊杜如海:“是这里!错不了!”
他不断抽吸着一口狮鼻断然道:“来人是个女子,接应她上下山的是一只巨鸟。哼,九成便是魏国谢家的凌风鹫。”
顾祝同双拳猛然握紧:
“守卫后山的纵天双雕产期将至,近日未曾巡弋。这女子便乘坐凌风鹫摸了进来,去查清楚是什么人通风报信!此患不除,临渊永无宁日。”
是夜临渊暗潮涌动,然而负责喂养纵天双雕的五名仆人中,一人无故失踪,一人在家中被一刀两断,寻着时已死的透了……
线索至此中断,叶择被掳走一时也只得不了了之。
只是是夜过后,临渊派大大加强了巡查力量,以防再出不测。
叶择并未将此事过多地放在心上,临渊又恢复了平静,日子也一天天过去。
自从那夜之后,隔壁屋子再也不曾发出摄人心魄的缠绵悱恻声。
出现在人面前的,依旧是相敬如宾的顾梦夫妇。
但落在叶择眼里,则是相敬过了头,直如主人与宾客般隔了条看不清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