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Day.23
“果然是你。”迦尔诺那双淡金的眼瞳直直望着她。明明是浅色, 却蕴含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薇奈咬咬牙，她对这个拷问式的法术早就有不满了。既然都被问了出来，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道：
“是我又怎么样？我刚才就是觉得那条龙的骨头又白又可爱, 用来煲汤肯定很好喝的样子, 干脆抱着它亲了两口看看味道香不香还要不要加调料, 怎么了？”
“这、签收人你冷静点啊……”诺亚惊恐道。
“冷静个屁。”上火的薇奈直接把礼仪什么的都抛到脑后了。
第二次了，这是迦尔诺第二次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对她用真言术。
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人与神的沟壑，但薇奈不知为何就是心里憋着一团火。
迦尔诺愣了一下, 随即脸庞上浮上一层愠怒：“你……”
他生气，薇奈更生气, 她继续对他道：“或者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一个元素词汇书都背不完、连魔法都完全不懂的人类能把堂堂光明神变成骨头架子吗？就全靠一个可笑的梦？”
“你说我很可笑？”迦尔诺冷冰冰道, 他的瞳孔开始逐渐变成竖状。
“难道不是吗？明明是神却天天害怕一个什么都不能说明的见鬼的梦？”薇奈毫不客气道, “我真不知道光明神大人原来这么怕死。”
迦尔诺的脖颈处浮现出银色的鳞片, 他用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我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种傲慢又无礼、还喜欢对神随意臆测的人类。”
“那真可惜。我以为您一直很清楚我从来就是这种人类，毕竟您可是拥有无上智慧的神不是吗？”薇奈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这么伟大的神一定不会对一个梦耿耿于怀呢……”
“哦, 对不起, 我忘了您现在是神力紊乱期，只有七分之二了……可能不小心把脑子丢了也说不定，是我的错。”她一脸抱歉相。
随着薇奈那张小嘴一刻不停地输出, 迦尔诺被激怒了, 他的龙化越来越严重, 眼中的寒意也越来越盛。
诺亚捂脸：“签收人, 别说了……你看看神他……”
薇奈没理它, 她瞪着龙化逐渐加深的迦尔诺：“来啊, 你有本事就掐死我！不掐死我你都不是条有骨气的龙！大爬虫！”
她这句话刚落下，眼前就直接出现了一条光体长就足有近百米，光看着就无比巨大的银龙。它俯首盯着她，金瞳冰冷无比，就像看一只渺小的蝼蚁。
薇奈：“……”
光看着体积和远处山堆边的骨龙似乎完全能对得上。
迦尔诺这点倒是没说错，那条骨龙应该就是他。
薇奈拔腿就跑，银龙伸出一只爪子挡住她前方的路。她想换个方向，这条龙直接往地上一卧，用身体和尾巴把她圈住了。
她只好僵硬地转身，只见银龙垂下头，那双金色大灯泡一样的眼睛离她越来越近。
“诺亚，我是不是怼得有点过头了？”她艰涩地问。
“你才发现吗？我喊了你半天了。”小光团生无可恋道。
“在梦里被吃了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这里可是神的梦，可能醒过来，也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吧。”
“……”
龙的脑袋已经到了她面前，它冰冷地审视着她。
“人类的骨头煲汤怎么样？”迦尔诺的声音响起。
薇奈干笑两声：“……您是认真的？我觉得味道应该不怎么样。”
“害怕了？你刚才可不是这个样子。”他饶有兴味道，“毕竟人类不应该害怕一只‘爬虫’。”
薇奈干笑着。
救命啊！为什么这场梦还不结束？
她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听见熟悉的系统音：
【梦境体验时间已到期，即将退出……】
哦豁！有救了！
她忽地扬起灿烂的笑容，伸出双臂环住巨龙凑过来的头颅。
然后在它的面颊上烙下一吻。
最后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丢下一句：
“不是害怕，是真的觉得不如嘎巴脆的龙骨头来得香。”
说完这句话，她就消失在它面前。
最后扳回一城的薇奈心满意足地睁开眼，就与神明大人的眸子对上了。
对方直勾勾盯着她：“多纳雷亚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比如，现实中的你其实就在我的面前打瞌睡？”
薇奈：“……”
诺亚：“呵，叫你作死。”
她强行挤出一个看起来相当迷茫的表情：“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迦尔诺见她这副模样，轻轻皱眉：“你不知道刚才梦里的事？”
“什么梦？”少女呆呆地问，“我梦到了魔法元素单词表，你敲着黑板非逼着我背，背不完就没收草莓。”
迦尔诺挑起好看的眉，金瞳直望进她的眼底。
薇奈无辜又茫然地回视。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点了点她的唇：
“你在梦里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真言术！
又是该死的真言术！
薇奈小嘴一张：“龙骨头嘎巴脆！”
迦尔诺：“……”
诺亚：“……”
“演技不错。”他凉凉道。
被戳破的薇奈像条咸鱼一样瘫在桌子上，她可怜兮兮地扯了扯银发神明的袖子，“神明大人，您不能真的这么对我！我就是在您梦里脑补了一下自己亲了口大骨头的样子，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
刚是不可能继续刚的了，只能服个软卖个惨，祈祷光明神看在六十多点好感度的份上放过她一马。
迦尔诺摩挲着她的唇，眸色晦暗，“没有撒谎？只是‘脑补’了一下？”
“这是真的，没有撒谎。”薇奈真诚无比道。
真言术没反应，她这次应该没有说谎。
迦尔诺垂眸，收回手指。
以后再继续观察。
他重新望向她，淡淡道：“那你觉得我的脑子还在吗？”
薇奈立马坐直，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您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有智慧的神了！”
反正也没别的神（。）
“没把你掐死，算有骨气吗？”他又道。
薇奈扯着嗓子继续拍马屁：“当然！神明大人心胸宽广又仁慈，简直和教会里的圣典描述得一模一样！是光辉的化身！”
迦尔诺勾了勾唇角，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魔法元素词汇书。
“现在开始检查第一页，错一个词扣一颗草莓。”
薇奈愣了愣：“诶？可是我还没准备好，为什么突然要检查这个啊？”
“帮你圆梦。”神明答道。
“……”谢、谢谢？
晚餐时，薇奈眼含悲伤地望着桌角一只光秃秃的盘子，那原本是她的草莓专用摆盘位置。
她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开始用餐。
迦尔诺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蔬菜段。
令人费解的是，直到晚餐结束，今晚公馆仆人们静心熬制的香浓大骨汤却一口也没有被动过。
两人一致避开了这道菜。
回到二楼后，诺亚飞出来：“签收人，所以说你要冷静一点，早对他说你那是幻觉，并没有真看见那个女人不就好了吗？”
薇奈：“可我那时候就是很生气啊！”
接着她烦躁地敲了敲桌子，“得想个能解决那该死的真言术的方法。”
她走到鹅黄郁金香花盆前，呼唤小妖精，“悠里，你知道真言术有什么方法可以对抗吗？”
小妖精打着哈欠从花苞里扒拉下一片花瓣，它侧躺着，懒洋洋地回道：“别想了人类，那可是神术，比我们妖精的魔法更高级别的法术。想防御是不可能的。”
薇奈皱起眉，“真的不行吗？”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少撒谎，诚实一点不好吗？”悠里道，“吾神要是知道人类天天想着怎么对他说谎，一定会不高兴。”
“但我并不觉得这种强制性神术有哪里值得称赞，”薇奈微微一笑，“不过你前半句话倒是说得挺对。”
在小妖精疑惑的目光中，薇奈笑眯眯地替它合上花朵。
“签收人你想到办法了？”
“嗯，就像悠里说的，诚实一点哦。”她心情愉快道。
诺亚：“？”可恶，真讨厌卖关子的。
夜幕降临，薇奈躺在床铺上，合上眼睛。
她走到暴食扭蛋机前，按下按钮。
“不要nr，不要nr，不要nr……”薇奈碎碎念着。
她现在已经可以用“糖果诱惑术”技能变出“乐园级糖果”，原本的n级糖果对她来说就有些鸡肋了。
扭蛋机抽搐几下，吐出一枚金色扭蛋。
薇奈眼睛一亮。
【恭喜您抽到ssr级扭蛋道具，大吉大利，感谢惠顾~】
诺亚躺在不远处落地窗旁的秋千小床上，闭着眼睛喊道。
它“唰”的一下跳起来，瞥了眼墙上挂着的圆形时钟，凌晨三点了。
“这么晚签收人还来抽扭蛋啊……”
随着薇奈不断积攒原罪点数，诺亚也开始有闲心用数据装点这片小空间了。现在诺亚居住的系统精神空间里，原本环绕着暴食扭蛋机四周的漆黑浓雾早已消散褪去，这里变成了一个很宽敞的大房间。
诺亚甚至还给这个房间外面贴了背景图，现在从房间里的窗口往外望过去，外面是一片金黄的沙滩，更远处是蔚蓝色的海与缀满繁星的夜空。
由于《海莲娅》的影响，薇奈曾经建议在外面的海里贴点美人鱼的模型，诺亚表示这项功能正在开发中。
“睡不着，真是麻烦你这么晚还要加班了。”薇奈抱歉道。
“没关系，反正我是系统。”诺亚打着哈欠，“不过为了更贴近人类的习惯，被赋予人格化了。”
薇奈摸摸它圆滚滚的身体。
“话说，‘爱欲’点数可以怎么攒啊？”
她最近和诺亚一起研究攒点数的事，有了新的发现。
那就是，看各种番、剧、电影的时候产生的情绪可以用来积累原罪点数！不过比起真实世界产生的情绪，点数增加幅度会大幅降低。
例如，薇奈最近看了个包子女主受气的狗血婆媳家长里短言情剧，她的愤怒点数前进了一点。而一周前她因为真言术发火，在梦境里和迦尔诺吵的那次架足足加了三点。
不过这种方式虽然慢，但胜在方便。
因为懒，偶尔还会提一点怠惰权能点数。
但是有个问题，薇奈看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唯有一项原罪死活不加。
那就是爱欲。
偏偏她上次用过30爱欲权能体验卡后，觉得效果很不错。
甚至对那样自信又仿佛能掌控全场的自己产生了一点神往。
瞧瞧，那样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撩了“公正”二十多点好感度。
简直不能更轻松。
假如不是后来迦尔诺出了意外半龙化了，她觉得自己真的能把“公正”刷到100好感。
所以，想解锁“爱欲”这个念头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诺亚苦思冥想半天，才犹豫道：“加爱欲点数的话……呃，看小簧片？”
薇奈迷茫：“……那是什么？”
诺亚呼吸一窒。
等等，签收人还是十六岁未成年人啊！
不行不行！
它干咳一声，“我是说、你想想，既然是‘爱欲’，那一定就是‘想要恋爱’的解释！所以签收人你只要多去找光明神，然后和他谈恋爱刷好感就可以啦！”
“嗯……”薇奈陷入沉思。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有个问题啊。
“我想要得到‘爱欲原罪’，就是因为我发现这种状态刷迦尔诺的好感很轻松，但如果我不需要‘爱欲权能’也能轻松刷他的好感的话……我还急着攒它的点数干嘛？”薇奈困惑道。
诺亚张大嘴巴，它竟无言以对。
“所以，告诉我‘小簧片’是什么呗！”薇奈眨巴着星星眼望着小光团。
“不行，签收人你才十六岁！”诺亚飞起来大吼。
薇奈轻哼一声，“按照王国的法律，十六岁就可以嫁人结婚了，我只是没成年而已。”
“等等，一定要我成年才能看的东西？”她漆黑的眼睛转了转，“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了，是不是珍妮那帮贵族小姐们平时总是大声鄙夷，私下里还会偷偷传阅的美少年特殊画册的动态版？”
诺亚：“……”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这种事情上反应这么快！
“那没事了，如果这类行为能提高爱欲点数的话，我大概找到思路了。”薇奈严肃地点点头。
诺亚：“？？”
薇奈笑嘻嘻地翻出刚才抽到的ssr扭蛋。
“快！叫我欧皇！”
【物品：魔女的甜心珍珠黑糖圣代
说明：冰冰凉凉，内附q弹珍珠，口感超级棒！
效果：消耗品，进入一次指定的原罪试炼状态，并附加相应权能，效果为正常权能60，有效期长达一个月！】
薇奈高举起这支黑糖圣代，开心地在地板上转了一个圈。
“只要我用了它开启爱欲权能，然后去找迦尔诺，爱欲原罪点数一定会蹭蹭往上长！很快公正的好感度就会满！”
诺亚之前和她说过，如果能在迦尔诺下一个七美德回归之前，刷满当前美德的好感度，七原罪点数会整体提升一截进度。
她上次因为该死的真言术，错失了最容易刷满“忠诚”的机会，这次攻略“公正”绝对不能错过！
“……这样一来，我说不定还能连着刷满两个美德的好感，形成良性循环。再通过原罪试炼，掌握七原罪权能的时间会比想象中的早无数倍！”
这多亏了抽到这支圣代的运气。
果然，当欧皇比当肝帝幸福多了！
薇奈哼着小曲，直接霸占了诺亚的秋千床，在上面晃荡起来。
“……”诺亚木着脸听她说完未来的畅想。
虽然抽到ssr扭蛋是很幸运啦……但签收人上次信誓旦旦说刷满公正好感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发展成了凶猛妖精在线打架。
这次真的会如设想中的那么顺利吗？
拂晓之际，床上的黑发少女睁开眼睛，走到镜子前。
她的双眸已经完全变成了瑰丽的紫色，美丽得犹如清晨悄悄绽放的紫罗兰。只要一不小心看见她，视线就再也不会舍得移开。
魅力值上涨翻倍！
这也是爱欲原罪的能力。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挥了挥手，将这种影响力削弱掉大半。
能自由控制魅力值也是60级别的爱欲权能带来的能力。
女仆安娜已经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薇奈小姐，您应该下去用餐，然后做今天的准备了！”
“好。”薇奈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今天对于提利港的人们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多纳雷亚伯爵家的小姐与王国里位高权重的迦尔诺·凯恩斯公爵要订婚了，地点是提利大教堂。
他们将在神像的见证下，完成订婚仪式。
因为是公共场合，所以围观人数要比上次奥尔顿伯爵和珍妮小姐订婚的舞会还要多上许多倍。
和只要钱够多就能租下的提比丝宫不同，提利大教堂除了一年一度的神之祭典，平时是不做开放的，但这次却破例作为订婚仪式的地点。
可见哪怕是教会都得给公爵阁下面子。
在无数人的瞩目中，刻有凯恩斯公爵家徽的银白色巨大马车停在了提利大教堂门口。
两个女仆先下了车，随后穿着白色礼裙，一头黑发盘高，宛若公主一样的美丽少女在她们的帮助下从马车里下来。
迦尔诺已经站在不远处在等她了。
因为只是订婚，所以不需要穿大婚纱，简单的礼裙就足够。
当然，薇奈也嫌裙撑和束腰太麻烦。
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与窃窃私语下走进提利大教堂，提利港有名有姓的贵族几乎都在里面等着了。
当迦尔诺宣布婚约时，所有人鼓起热烈的掌声。
包括梅莎姨妈一家。
完成仪式后，他们回到公馆，迦尔诺坐到一架钢琴前。
“您会弹琴？”她惊讶道。
“在神宫无聊的时候会弹，”迦尔诺轻轻抚上琴键，“人类发明的乐器还算有意思。”
优美轻快的旋律流淌着，薇奈弯起眼眸，她脱下高跟鞋，随着旋律而起舞。
挥洒着阳光的下午，神明坐在落地窗边的黑色钢琴前闭眸演奏，而穿着纯白礼服的黑发少女赤着足安静地舞蹈，随着旋律的加快，少女的旋转动作也越来越大。她头上的发卡落到地上，带出叮咚的清脆声音，泼墨般的长发散开，宛若人间的精灵。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黑发的少女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殷红的唇贴近他冰凉的耳垂，压低的呢喃声慵懒得好像带着撩人的小钩子，“迦尔诺，看着我，然后……拥抱我，好吗？”
说着，她把魅力值直接拉满。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爱欲魔女。
哪怕是神明……
银发的俊美神明脖颈处的喉结轻微地滚了滚。
就是这样，多简单。爱欲点数很快就能到手……
她微笑着想。
可就当她伸出手想要从背后环住他时，却脚下一空——
下一秒，一只小鹿崽呆滞地坐在地上。
“抱歉，薇奈。”神明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从琴键上抬起，语调冰冷，却把傻傻的小鹿崽从地上捞进了怀里，“我不是人类，更不是凯恩斯公爵。”
薇奈仍傻傻地望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她呆滞道，“我明明用了60的爱欲权能卡！强度是上次的整整两倍！两倍啊！他怎么会这样！”
上次明明随便请吃糖都亲到了！
“呃……”诺亚也一头雾水。
薇奈总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她朝迦尔诺丢了个鉴定术：
【名字：迦尔诺（？？？）
职业身份：？？？/节制
天赋：？？？
技能：？？？
好感度：40】
“节……制？”
成为小鹿崽的薇奈直接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