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所谓暗藏
“真的要派人去雍熙城驻军吗？”米昆向屋子里的一干人提出疑问。
“怎么可能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提这个条件。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墨染把最后一杯茶放在赤垣的手边，在殷柒的旁边坐下。
米乐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这个时候和雍熙城的谈判已经暂时结束了。众人也从大厅转到惊蛰的议事房里。
“你们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假的没看出来？米昆，你的反应居然是最慢的。”虎族年轻的兽人穿着刚做好不久的新兽皮衣服，略带懵懂的摸摸后脑勺。
“抱歉啊哥哥，反正只要你明白就好。我不擅长这种事情的。”殷柒坐在一边，看着虎族的兄弟两个的日常相处。有些羡慕米乐米昆之间的感情，她朦朦胧胧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类似兄弟姐妹的样子。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是一个人生活。
“殷柒，我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在纸上那样写？假意派兵驻守雍熙城？”惊蛰把一叠雌性喜欢的点心移到她面前。殷柒回过神来，解释道，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觉得这样先提一个他们不会接受的条件。以后换成另外一件事的时候会更容易点。”
“你那么肯定他们不会接受吗？”九嶷站在地图前，看着地图上雍熙城的位置。殷柒今天也是第一次进议事房，才发现惊蛰这里有一个如此详细的地图。
“本来就不打算派兵驻守，更何况雍熙城那边也不会同意。至少，没有合适的利益，他们不会放别人家的探子进城。”
她看米昆和墨染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就把这件事先慢慢的掰开和他们讲清楚。
“之前四城商议三城供养雍熙城的物资，前提条件是雍熙城作为抵挡豺狼一族和流浪蝎族的防线。表面上，我们提出驻军雍熙城似乎是根据当初的协议来帮忙。但是，先不说华安城的兽人和常年精通对战的雍熙城兽人之间的差距。另外一个城邦兽人的进驻首先就意味着雍熙城在短期以内，军事部署上的变动，原先雍熙城的兽人首领就先要暂时退让。”殷柒竖起一根手指，给他们举例。
“比如，新来的队伍驻守哪里比较合适；和他们配合的原本的兽人是否相助得当；新来的队伍在战争中应该放在什么位置，侦察兵？先锋营？中锋？预备队？这样的安排原本的同僚是否会不满？万一出现伤亡或者全军覆没会不会影响两城的关系或者贸易往来；之后分配战利品要如何安排比较合适，这些还都是临时想出来的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殷柒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水，看看已经安静的两个兽人与雌性。
两个兽人都一副\"虽然有的词听不懂，但是总觉得好厉害\"的样子，让人哑然失笑。
“所以，除非到万不得已，雍熙城绝对不会想要其他的城邦兽人插手他们的战斗。更何况……哼”
“从里面来看，我们这时候派人过去驻守，一定是怀疑苍山的事情和他们有关。指不定过去的兽人里就有打探消息的，万一我们也想和他们一样玩同一手呢。”青彦在一边开口，补充说道。他今天才刚刚苏醒过来，之前就有兽人告诉他发生的事情。听到雍熙城的挑拨离间的嫌疑后，还没见面就对那群人就分外看不顺眼。
“我倒是想来同样的手段报复，可惜不了解雍熙城的状况。”青彦说得话里一股戾气。
“你不会的。”惊蛰熟悉青彦的性子，却明白他不会这么做，只是说说而已。
“两城打起来，最后占便宜的只会是不归城的他们。你不会这么做的。”
“切，便宜他们了。”青彦一脸愤愤不平，不过确实已经没有刚刚表现得那样生气。
“不归城？那是哪里？”殷柒没听过这种城邦，询问道。但给出回答的却是坐在她对面的赤垣。
“不归城，位于荒漠深处，是豺狼一族和蝎族兽人的地盘。除了他们，基本上都是些被雌性遗弃或者背离族群的兽人。”赤垣的声音比往常有些低沉，好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归，不归，无人等我归，无人待我归。真灵无处去，唯有思不归。”
赤垣抬起头来，看向房里的其他人。“这个就是不归城的由来，一开始不知道是哪里的歌谣，后来他们就把这首歌作为他们这些不受欢迎的兽人们的象征，取名不归城。”
“荒漠深处也有城邦吗？”墨染轻声的问他。赤垣摇摇头，
“只有一部分类似城外村落的居住地方，大部分都在地底下。毕竟荒漠里的天气，住在地面上不太合适。即使是绿洲，也不适合太多人住在地表上。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特别是对雌性来说。”赤垣看着殷柒提醒她。
“你去过吗？”殷柒小声问他，赤垣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尾巴慢慢的在桌子底下绕上殷柒的脚踝。
“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回忆，要是以后真不小心遇上了。一定要在入城之前想办法跑掉。”
“嗯”
“不是在说雍熙城那帮家伙的事吗？怎么扯到不归城了。”青彦打断了对于不归城的讨论，
“阿柒，既然你不是真的想要派兽人去雍熙城驻军，那你真正的是想做什么？”青彦话刚说完就挨了赤垣一记眼刀，
“阿柒也是你叫的？”赤垣小声地警告他，青彦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他感觉有人瞪他不是错觉啊。
其他人当作没看见蛇与隼之间的相斥，殷柒回答青彦。“我只是觉得当初那个兰菏喊的时机不大对，干脆留一手好做打算。”
她想了想，手指勾了勾垂到耳边的鬓发，
“我想找个理由让人去雍熙城探探消息，看看里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和墨染聊起来的时候，发现对雍熙城我们知道得有点少了。”
“当然，如果能趁机做点什么，给那位城主找点麻烦，我也不介意啊。”
惊蛰低头想了想，似乎想起来什么，“派商队分匹运送货品过去，顺便在当地采买新鲜的货源。以便来年再次交易时，扩充贸易范围。”
“可以。”九嶷点点头，同意了惊蛰的提议。其他人想想，如果站在雍熙城的立场上，似乎这个条件会更容易接受，便也没有意见。
“之前为什么不派商队过去？”惊蛰愣了愣，向殷柒解释道。
“雍熙城的东西很多都是由华安城提供的，剩下的也是其他两城交易而来。单独去那里，耗费的兽人和路上的时间来看，不划算。”
“所以，我们这次就打着重新协定交易物资种类的名号过去，会比较有理由了。既然是重新协定，那考察的时间久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九嶷在首位上，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还算满意他们的想法。
“惊蛰，你觉得这次朗逸对苍山的事情知道多少？”
“没有证据，只能说应该是知情。但不排除他知道背后的人是谁，选择袖手旁观。”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肯定他不是和苍山勾结的兽人啊。”殷柒想着那个狼族的首领，又是一个容貌出色的兽人，看起来有些野性。
“朗逸不是那种兽人，他更喜欢在战场上和敌人光明正大的较量。”
“好吧。”殷柒勉强同意了这个理由，之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豺狼虎豹，豺与狼我已经知道了，那那个豹又是哪个？”九嶷听到这个词，有些陌生。
“这是哪来的词？是什么意思呀？”
“唔，好像是我家乡的词汇。偶尔在脑子里想起来的，好像说的是四种最凶猛动物。”殷柒点点脑袋解释道。
“四种最凶猛的动物吗？豺与狼放第一第二，倒是有点意思。”惊蛰想想这两个种族兽人的特征，大概可以理解。
“如果是豹的话，兽人里最出名的应该是洛安堡里的豹族了。”殷柒初来这个世界，最了解的也是华安城的一切。乍一听洛安堡还以为是个西方城堡，但事实是那里还真的是个城堡。
“洛安堡？不应该是城吗？”
“并不是的，相反那座堡里还是少有的只有豹族兽人的地方。除此以外，只有少量的为豹族服务的小体型族群的兽人。”去过洛安堡的九嶷给了殷柒答案。
“好了，我们接下去先想一想谁去雍熙城比较合适，看看朗逸那边的回复再说吧。”最后，还是要看雍熙城那边的反应再做决定。
傍晚的时候赤垣接到了一个消息，从院子里匆匆出去，墨染也刚刚有事回去九嶷那边。
殷柒一个人坐在院子中央，拿着自己做的鱼竿，在庭院里的水池边钓鱼。
今天的鱼分外好钓，鲢鱼、胖头鱼、黄翅鱼、黄花鱼、鲈鱼连带着还有尾红色的锦鲤。
但是，除了那头锦鲤，其他的几尾鱼都被殷柒放回鱼池里。
她坐在水池边，好整以暇的理好鬓边的碎发，自言自语的说“我从来只在池子里养锦鲤，今天倒是稀奇。除了锦鲤以外，居然还又其他的鱼往外冒。”
庭院里安静的只听得到风吹落树叶的声音，殷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棉裙。
“一会小赤该回来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抬腿就要往屋子里走。
“巫女大人。”有个些许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叫住她。殷柒转过身，看向来人。
“伯涂先生，好久不见呢。”她装作没看见对面兽人的行礼，继续说道。
“让他自己出来见我，有事就说别给我整这些虚的。”
“巫女大人，主人只是……”伯涂欲言又止，但是被殷柒挥挥手打断了。
“主人？难为你叫的出口，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叫他族长呢。怎么，不继续装了？”伯涂还想辩解什么，可是张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听说他曾经和惊蛰争过城主的位置，因为什么落败的？私心过重，还是对自己不够狠？或者两者皆有？不过，看来这些年，对自己不够狠这件事，你倒是改得很好。你说是不是，青彦。”
从池塘后面的假山上转过来的人不是青彦，又是谁。
“你怎么看出来的？”青彦面无表情的问他，他这副表情殷柒从来不在人前见过。
“这需要看吗？惊蛰说过我是巫医吧，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巫医？认识草药的，还是会看伤病的？”青彦看着她，想想曾经听惊蛰说起过的事情，有点惊讶的看着她。
“难道你……”
“真是抱歉啊，望闻问切，我刚好都会。让你失望了吧。”殷柒用手里的鱼竿敲了下身边的石头，眉眼上透着些许焦躁。
“说吧，是来解释的还是来让我帮忙做事的。还是打算解释完劝我帮你的。”青彦沉默的坐在她身边，坐了一会才告诉她。
“还是先给你解释吧，要不然你等会听了我要请你帮忙的事情。大概会被你打出去吧。”
“挺有自知之明啊，看来你们是清楚苍山是怎么死的了。”殷柒放下手里的鱼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片，当着两个兽人的面把玩。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要让我帮你做的事，我会很不喜欢。”殷柒的眼神阴了下去，里面慢慢的透着一股戾气，带着想要染血的暴虐。
“你可以不用马上答应，我没兴趣和苍长老一样的死法。”青彦的回答充满了满满的求生欲。
“我想请你领队，作为华安城的代表去雍熙城那边探听消息。”
“唰”一道银光从青彦的耳边划过，下一秒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耳边下方。殷柒又从袖子里拿出另一把刀片，轻声的说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把你刚刚说的事情想清楚了，再重复一遍。嗯？”
青彦深吸一口气，再次朗声说的第二遍，院子里许久没有声音传开。
“告诉我你的理由，以及我必须答应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