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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咆哮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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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易郁整日窝在家里烤火,很少出门了。

    起初闲来无事时小静还会催着易郁带她一起出门摆个小摊位算牌,后来风越来越刺骨小静也不太想出门了。

    小静觉得算牌是个很新鲜的事情,她很喜欢在易郁的讲解中去了解问卜者的疑惑与难题,每次易郁都会从几块木头片上看出问卜者内心的症结并一一分析给问卜者听,等到对方豁然开朗时她也跟着对方开心。

    易郁算卜的牌其实是塔罗牌,易郁只取了22张大牌,她按照印象在木头片画上图案并标注好序号与名称,这样22块图案不一的木片便对应着22张大阿卡纳牌,简易的塔罗牌样式便制作成了。

    易郁业余学塔罗牌有四五年,刚来到梁朝时她惯性思维以为这里的人较为守旧,所以不敢轻易尝试,后来她从小静那儿得知梁帝国的女性思想是非常自由的,当今皇后和皇帝结婚时已经婚嫁过三次了,听了小静举的许多例子她才打破了她的思维禁锢。

    于是易郁搬到官邸后常常带着小静一起在下午出门摆摊,对于顾客,易郁一向采取不揽客、不营销的经营模式,好在第一次出门就碰上思邈公主这样懂占卜的人,才算是没有打击到易郁的热情。

    第一次给公主占卜易郁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易郁和自己平常给朋友们或不认识的人占卜时一样,态度较为冷静,直到公主身边的宫女小声嘀咕她才知道眼前打扮讲究的人是公主。

    思邈公主倒不介意,反而被易郁开口时抛出的三点占卜说明所吸引,身边的人一向都是说她爱听的,现在有人给她说实话,她倒是很乐意。

    易郁占卜前向思邈公主强调:一、占卜者实事求是根据牌意解答、二、保守问卜者的问卜内容、三、占卜者不提供建议只剖析问题。第一次易郁直言不讳公主是单相思,公主的神色变化了一下,她轻咬着牙继续听着易郁的解释,说到相通处清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易郁的眼睛扑闪扑闪着。

    那次之后易郁就将摊子摆在第一次遇到公主的地方,公主有时候会绕路往那处走,如果能碰上就会一块儿说说话,这也算是属于易郁和公主之间的默契。

    立冬的前一日,气温突然回升了许多,冷空气似乎被抽走了一样,太阳照在脸上暖暖的,易郁和小静在官邸的院子内坐着晒太阳,易郁不自觉地想到第一次见到公主也是这样的阳光,提起喜欢的人,公主的眼睛闪烁着温暖的阳光,黄亮明媚。

    “小姐,今天真暖和。”

    “好久没这么暖了,真想出去走走。”

    “好呀,我们好久没出去了。”

    “小静,时间还早,收拾一下等会儿出去摆摊怎么样?”

    “好呀好呀,也许今天又能碰到公主呢。”

    “如果想碰到公主的话,现在就要出发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易郁和小静就到了摆摊处,没过一会儿,思邈公主果然出现了,公主惊喜的朝着易郁走过去,提高音量说:“易郁,我今天特意走这条路,你就在这儿,真的太好啦!”

    易郁的笑意也从眼角流出,提高声音说:“因为我也想你了!”

    公主伸手握着易郁的手说:“我想着今日你可能会出来,刚刚在马车上远远地便看到你了,不过我今日赶着去宫里,马车还等着,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要走了。”

    易郁捏捏公主的手说:“没关系,我看到你就很欢喜了。”

    公主走后易郁和小静在摊位处守了半个时辰,易郁一边等着客人,一边给小静讲解着塔罗牌的占卜方法,等了许久摊位前的人依旧寥寥无几,易郁本想回去,可小静刚学会想练练手,坚持要等一会,易郁也没强求,跟小静说自己去周围走走,散散步。

    易郁怕自己会迷路所以将枯木折成一小段,每间隔几米就丢一个,以便回来时可以按照痕迹找到路,最终易郁走到了一片小湖旁,蓝天被湖水映衬成湛蓝的色彩,一阵风吹来,湖面上波光粼粼,易郁找了块石头丢进湖水里,蓝天被击破了一个小孔,而后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易郁正看得出神,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姑娘好兴致!”

    “孙望。”易郁被吓了一跳,竟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林夫人好记性。”孙望眉间的一颗小痣随着他戏谑的笑容舞动着,易郁的心里生出了恐惧。

    易郁往回走了几步,顺势观察着周围,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她大脑里冒出“危险”两个字,她不知道孙望的接近是何用意,但是她知道孙望对于农户的毒辣,对于林炎、郭征的毒辣。

    易郁停了脚下的步子,转身向孙望行了个礼说:“刚刚是我失礼了,孙大人也喜欢看美景吗?”说完将视线转向别处。

    孙望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点点头说:“我之前的人生没有靠山只能靠自己,以前忙着读书考学,现在忙着治理市场,倒从来没有停下脚步看看,你说可惜不可惜?”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无愧于心就行,谈不上对错。”

    “无愧于心,说的真好,这世间有这样的人吗?”他清秀的脸以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方式展现在易郁面前,易郁身子不自觉的想发抖。

    她镇定了一下,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变化,她发颤的神经导致她的口舌发酸,调整了一下呼吸,她开口说:“人们相信着自己相信的,我认为有这样的人,那便是有的。”

    孙望的表情冷了一些,不想陪易郁玩文字游戏,他冷着脸不说话踱步绕着易郁走了一圈又一圈,易郁的心跳跟着他的脚步抬起落下的节奏而变化着,她不知道孙望此举是不是先礼后兵。

    走了五圈后孙望在易郁面前停下,歪着头打量着易郁,伸出食指指了指她,他的手顿了顿说:“我以前见过你,在易府,那时你爹还是大司农,我在他面前也是你现在这个模样,恐惧、害怕,后来他跟我说怕他没用,要怕百姓,我那时觉得我是官,百姓应该怕我才是,但是我当时因为恐惧,没有反驳。”

    说完他闭上嘴唇,继续打量着易郁的表情,易郁不想抬头去看孙望,因为她不想当她想起孙望时,那个画面是可怖的。

    孙望见易郁不动声色,接着说:“那时我刚当上一个小官,没人在意我,我兢兢业业的做着,虽然我不认可这句话,可我还是去执行着,果然有一天传到了你爹耳中,他向皇帝进言,皇帝给了我现在的这个职位,我应该感谢他才对,可是每当我想起他说做官要怕百姓这句话时的场景,我就心里发麻,我就烦闷。”

    说到这儿,易郁不想再忍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为孙望的坦率所无奈,也为易南风的看人不透而伤感。

    “呵,你现在不怕我了?”孙望凑到易郁跟前咬着牙说,易郁不知道他为何对她有这么大的恨意,继续抿着嘴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我跟你说我看到你就想到你爹教训我的那个样子,但是他又在皇帝面前为我进言,功过相抵,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这么说你不怕了吧。”

    易郁判断孙望此刻的情绪应该平复了一些,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他又恢复成了假意微笑的神态,易郁用肯定的语气说:“听你说完这些话,我已经知道了。”

    孙望退后一步,勾着腰与易郁平视着,脸上的浅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恨意,他压着即将爆发的音量,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我说了什么你就知道了?啊?你说?你说啊?啊?”

    易郁被眼前人尖锐的声音刺得头皮发麻,闭上眼睛压制着,调整好后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说:“你说我怕你,我承认,但这是短暂的,等你从我面前消失我就不怕了,可是你的害怕是持久的,不可消灭的,只要你的理智存在一刻,你的恐惧就不会消失,你在害怕,但是你不敢承认,我说的对不对?”

    孙望听到易郁说完,心里一股怨念像是找到了出口,他往后退了一大步,弯着身子大口喘着气,他不再压抑自己,声音变得大而尖锐,恼羞成怒就只在一瞬间,他嘶吼着,要把自己所有的假面撕破:“我不怕,我怕什么,这些人都有求于我,我这么做是在帮他们,他们本来就该怕我,我为什么要去怕他们,还有林炎,他为什么要处处为难我,为什么,为什么与我作对办那个助农的铺子,现在农户看着我都不怕我了,林炎还要到处找我收钱的证据,为什么要把我逼到绝路。”

    易郁开口对孙望说“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孙望快步冲到她面前,捏着易郁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她,口里喊着:“来不及了,你们都要逼死我,怎么回头,做过的事情已经回不了头了,那么多人等着我吃饭,我不做了,我身边的那些狗站起来了肯定会咬死我,我回不了头,你懂不懂,懂不懂!”

    易郁伸手使劲去推他,可是孙望的力气因为愤怒分外的大,易郁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孙望的靠近,马车里的人跑了过来,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站在易郁身边。

    孙望看着两个壮汉,歇了口气后将易郁松开,两个壮汉像是交接一样继续将易郁禁锢着,两人等待着孙望的号令,孙望鄙夷的看了一眼易郁,她的存在像镜子一样提醒着他想起他恨的人,他的眼神像毒箭一样射向易郁,易郁感觉到此刻对于孙望她就是可恶的化身。

    “随便找间私房把她关起来,不太干净的最好,记得把嘴巴封好。”说完手上还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易郁的眼里吓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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