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移居官邸
清晨，天刚刚亮的时候易郁迷糊间听到身旁的动静，挣扎着睁开眼，林炎的腿晾在被子外，只有肚子上搭着被子，易郁长腿一抬，把自己的被子甩到林炎腿上算是帮他盖上了被子，接着翻个身继续回归了睡眠模式。
林炎醒来时，身上正以一种看似和谐的方式搭着两个被子，伸了个懒腰后坐起了身子，歪头看了眼易郁略带夸张的睡姿，思索了片刻，伸手轻拍了拍易郁的手臂，试图将她唤醒，易郁轻抬了下手臂，又翻了个身，手搭在了林炎的大腿上，头撞在了林炎的腰上。
易郁被突然的撞击惊醒，眯着眼想一探究竟时就正好对上了林炎低垂着的眼睛，易郁尴尬的将手从林炎腿上拿开，故作镇定地将头转向墙壁的方向，弱弱的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林炎也没有着急起身，不紧不慢的说：“看外头的日色，时候应该不早了。”
易郁爬起身往外看了看说：“这么晚了，怎么小静没来叫我们起床？”
林炎想到昨日林夫人殷切的目光并没有直接回答易郁的问题，接话道：“不要紧，不然现在起床吧，今天还要收拾去官邸的行李。”
易郁边整理脑后被压得有点乱的头发边问：“什么官邸？”
林炎轻轻拍了拍易郁的后脑勺说：“先起床吃点东西，等会儿慢慢跟你说。”
林炎说完后起身穿衣，而后走出了房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易郁感觉到脑袋里一阵嗡嗡的，理智告诉她再不停下来，估计离陷进去不远了。
以前易郁就一直信奉一句话：一个人内心最强大的时刻就是将不该期待的感情及时斩断的那一刻，显然现在她的内心非常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林炎攻陷，他都忘记了她，她为什么还这么容易被这个人一个小小的摸头杀蛊惑，易郁对自己一整个恨铁不成钢。
易郁穿好衣服，洗漱完后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头发，拿发簪时看到了成亲当天林老爷送的玉佩，不禁想到了被自己藏在床垫下的玉章，原本打算挪一个位置，这时林炎正提着饭盒走了进来，于是易郁假意收拾床铺来打掩护。
“这是娘早上让厨房温着的早饭，她特意给我们留着的，快来吃吧。”林炎边说边把餐盘往桌上摆。
易郁闻声快步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伸手接过林炎递给自己的餐具，闻着食物飘出的香味，她感动的说：“谢谢娘，太贴心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发觉林夫人很少摆架子哦，真是个好婆婆。”
林炎正低头喝着小米粥，听易郁这么说话才发觉易郁现在跟自己相处已经比成亲时自在多了，想起昨日林夫人殷切的目光，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要告诉易郁林夫人默许他们睡懒觉是因为她计划着昨天他们俩变成了实质夫妻。
“你这些天过得自在吗？”林炎轻声问易郁。
易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其实这几天倒也没什么人管着自己，但是要说自在，哪里算得上自在呢？在这儿就像是到一个非亲非故的亲戚家一样，没什么自在可言。
“我早上跟你说的官邸，在梁朝这儿差不多就是我们现代的公务员宿舍，后天我的休假就结束了，以前的职位不需要住在官邸，但是现在为了上朝便利需要住到官邸，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林炎给易郁认真的解释着。
听到这儿，易郁由衷的感谢面前的这个人掌握了这个时代的生存技能，欣慰的看向林炎说：“还好你拥有双重技能，不然我就抓瞎了，老天有眼。”
林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它的代价就是我忘了一些现代的事情，比如我记得我大学的专业是电气自动化，可我不记得我大学室友的名字，再比如我记得我爸爸妈妈的的名字，但我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说完夹起了一块胡萝卜放进嘴里，嚼了嚼，艰难的咽了下去。
这一动作被易郁成功捕捉，看他那个小表情，肯定是不喜欢吃胡萝卜，她夹了一块尝了尝，果然不好吃，她放下筷子，给林炎倒了杯水说：“你看你不喜欢吃胡萝卜，在古代依旧不喜欢吃，说明你的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变的，只是有些记忆被封锁了，需要一些刺激的出现来刷新而已，况且我记得你以前的事情，不就意味着原来的那个你还存在嘛。”
易郁说完林炎也轻松了一些，接着说：“明白了，不过这么说来你会不会很难过。”
“难过什么？”易郁顺嘴问了出来。
“我昨天听到你晚上说梦话了，听你喊爸爸妈妈，孤单的感觉很难过吧？”
“对呀，我以前就想过这样的日子，生在富贵人家，不用为了生活发愁，可现在过上了，一点也不现实，我清醒的知道这一切都不属于我。”易郁看着桌上的食物无奈的说。
“既然这样，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林炎顺着易郁的话往下说。他以为易郁的意思是不想待在林府，不想在这皇城中虚无度日，问完后意识到她除了这儿好像哪里都去不了，除了他以外她谁都不认识。
易郁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道：“目前没有，如果是我一个人穿越到这儿，我无法想象我要怎样存活，但是当我意识到你的存在之后，我觉得昏暗的天空透进了光，沉重的呼吸可以轻快一些了，起码现在我能有个人正常的交流，所以目前我没想离开，但是未来如果我找到了更轻松自在的地方，我会离开。”
林炎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再次询问易郁随自己一同去官邸的事情，“那这么说就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官邸了？”
“当然，还是之前承诺的那句话，如果你需要我的支持我一定倾尽我所知道的支持你。”易郁笃定的说。
“这样说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的，既然现在没办法找到回去的办法，那我们就活在当下，就当是开启了一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实验，实验结果是千万百姓的民生幸福。”
易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将杯子举起来说：“有你这句话，我觉得我赌对了，我读书时学过很多的改革，这一次竟然可以庆历改革，以水代酒，我敬你！”
林炎郑重的将茶杯举起，将杯中的水饮尽，一如他直面改革的决心。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
易郁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未来你所有的宠与辱都在帝王的一念之间，林长风少有，易南风倒是多见，凡胎肉体，你不怕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林炎”海域保卫战的功绩是万千骨血堆积的，我虽未经历，但我现在的记忆里时常闪过这些画面，我觉得“林炎”如果在，也会用这样的方式守护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家人，这样他们的血才没有白流，人民不该只是政治的斗志的牺牲品。”
接着他补充道：“帝王将每个人看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宠或辱，都是他审时度势的选择，位高者对于权衡之术的驾驭都是炉火纯青的，帝王的眼睛盯着每一个人，人人都是凡胎肉体，均在炉火上烤，何必害怕。”
透过这双眼睛，易郁一时竟然不知他背后到底住着怎样的灵魂，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成长成了她不熟悉的模样。
易郁甚至觉得自己那些杞人忧天的顾虑在林炎的面前是那么的低俗，以往她常为伟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心潮澎湃，现在林炎有机会成为令她澎湃的焦点，她却瞻前顾后的担心结果不如人意，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惭愧了。
以前她知道她和他的世界差的远，她靠着自己执拗的坚持保护着那份勇气不被现实扑灭，七八年的时间，她像个孩童一般憧憬着有他的未来，她以为自己在一路向前追赶他的步伐，其实到头来她只在自己的一隅之地自艾自怜。
她的勇气根本称不上勇气，没有主动找过他，没有做些什么改变现状，只知道用拒绝别人的方式来守护自己那份不见天日的喜欢，以为这样林炎就能发现自己那虔诚的爱，这样的想法真的太傻了。
想到这儿，她多年的自卑与遗憾找到了一个出口，正在慢慢排出，对于林炎不记得自己的事情，她觉得已经完全不用去在意了，对一个人的喜欢与不喜欢不是可以去争个输赢的事情，如果她还喜欢林炎，并且发自内心的爱他，她就该随着自己的心去发展，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爱是不设限，不受控，而非压抑。
易郁决定将内心的话袒露给林炎，整理了一下开口道：“你说的对，人有心就会有私欲，一旦有私欲就会生出恐惧，有恐惧就会被掣肘，我告诉你穿越的事实是为避免你被私欲束住手脚，现在我知道是我多虑了，即便你不知道这些，你也是无惧生死的，因为你早已经将恐惧放到了身后。”
林炎深吸了一口气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当下我凭着信念做决定，未来如果真到了重要关头，这个信息可能派的上用场。”
聊完后林炎回书房收拾行李了，易郁也在房间里准备着明日去官邸要带着东西，可她的心却还没能平静下来，和林炎聊完后她的心一直飞快的跳着，如果说上一次她和林炎说愿意支持她是发自内心的表达，那么她这一次知道了林炎的内心后，她却变得更加谨慎了。
第一次的附和是对他志向的肯定与认可，她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想他致以掌声，这一次她不再只想附和，她真诚的想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最尽心的支持，她肯定他的梦想，并且愿意将他的梦想放在自己肩上，无论林炎如何考量，易郁在心里暗暗许诺，未来的路，她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