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砍价的终极大招
路雁回眉头一蹙:“这么贵?”
问完,她拉了拉爹爹的衣角,另一只手指向前方:“爹爹,我们去前面瞧瞧吧。我刚听人说,有的牛才七两。”
倒也不怕牛贩子不挽留。……他们来的时间早,想必卖家为了开张,会对第一个顾客多点耐心。
果然,见他们抬起脚步欲走,牛贩子连忙伸出胳膊,抬手拦住他们:“且慢。
“罢了,你们是第一个问价的客人,权当我赔钱赚个吉利,九两九百文卖给你们。再低就没有了,这头牛真是好牛。
“跟小姑娘提起的那些便宜货不一样,你们自个儿看看,这皮毛,这头身,这四肢,比它们健壮多少?一分价钱一分货。”
给出底价,牛贩子摆出强硬的姿态,逼他们快做决定: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百文已是我最大程度的让步,能要就要。倘若不要,以后可没这个价儿了。”
路雁回摩挲下巴,做思考状:“可是我爹爹只带了九两半,我们没那么多钱。”
“雁雁!”路宽音量猛然拔高,仿佛对闺女的快言快语不满。
被爹爹呵斥,小姑娘连忙捂紧嘴巴,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骨碌碌转。
由于小手贴着唇,说话时瓮声瓮气:
“九两半行不行?”
给牛贩子一个确切的数字,让他觉得再便宜点,就能卖出一头牛,由此自我说服。
九两半,赚少点,也能赚。
牛贩子环视牛圩,……卖牛的贩子比买牛的人还多。
要不,再便宜四百文?
他收回目光,转眸望向路宽:“你闺女说九两半,你的意思呢?”
路宽很想说:“我听我闺女的。”
但还是克制住了,拧着浓眉,纠结了一会儿,才道:“行吧。”
眼见快谈妥了,牛贩子很高兴。
又听他道:“不过……”
不过什么?牛贩子拉下脸。
幺蛾子真多!
路宽望向雁雁看的方向,朝板车努努嘴:“不过,我带的钱不仅要买牛,还要买板车。买牛送个板车怎么样?”
牛贩子:“这板车单卖五百文,兄弟你是在开玩笑吗?”
农户买牛回去,除了耕地,还可以拉粮食、赶大集,板车和耧车都少不了,需要的人顺势就买了。所以他才做了些板车和耧车搭着卖。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要求买一赠一。
牛贩子摇摇头:“不行。”
路宽叹气:“那我们走。”
雁雁说,砍价的终极大招就是欲走还留。
是故,他再次佯装要走。
转身之后,路雁回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不出所料,数到四时,牛贩子叫住他们。
五黄六月,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农历)
来买牛的人少,又怕牛热出病。
牛贩子被路家父女拿捏住了,抹着额头上的汗,无奈地妥协道:“九两八钱,连牛带车,你们拉走。”
相当于牛卖九两半,板车三百文。
路宽两手一摊:“我只带了九两半,没有多余的三百文。”
“嗐,我怎么忘了这茬。”牛贩子五官皱成一团。
“要不我等着,你回去拿钱。或者,先买牛,别要板车了?”
路宽:“不行,我去别家看看吧。”
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价格谈的已经差不多了,关键时刻,客人要跑。
牛贩子心一横:“别走!九两半就九两半吧。”
少赚一点,总比不赚强。
他已经半个月没开张了……
“虽然我卖的价格稍微高一点儿,但我们家牛是真的好。拉回去用用,你就知道了。到时候,用得好,记得帮我推荐一下。”
牛贩子解开牛绳,牵着牛走到板车前,将牛和车套好,还不忘交代:“咱们这个交易价,你可千万别往外说,旁人来买,都没这个价儿……”
“好。”路宽温柔地摸了摸牛,笑着答应。
抱起雁雁,跟着牛贩子去立契约。
牛圩入口处搭了一个草棚子,里面坐着一个宽袖长袍的老秀才,收点笔墨费,专门帮写契约。
路宽凑过去看,其实是让雁雁看。
虫虫教会雁雁不少字,连蒙带猜,雁雁逐字逐句地认真看完,轻轻点头。
路宽放下闺女,借口出去嘘嘘,取出九两半,并把剩下的钱藏好。
一手交牛,一手交钱,契约一式两份。
牛贩子交代路宽去官府过契,又教会他赶牛车的基本要领,便回去继续打瞌睡了……
第一次赶车,路宽有点慌:“雁雁,要不你坐路三爷的车回村……”
“不用了,我相信爹爹一定能行!”
路雁回满眼信赖,又朝牛“哞哞”几声,交代它好好拉车。
路宽惊呆了,他还没挥鞭,老牛就已经开始沿着土路慢悠悠地走。
紧绷的心弦缓缓松弛下来,他才有功夫问雁雁:
“雁雁,你咋总学牛哞哞叫?”
在家偶尔咯咯哒,出门又学哞哞哞。
老六给的神秘礼物,大部分带了点副作用。
路雁回厚着脸皮解释:“我在跟小动物说悄悄话呀~”
“哦。”闺女才六岁,……这也正常吧?
路宽赶着牛车,先去县衙,换了官契。
又带着女儿去千味楼拉羽毛。
路雁回无意中看见装厨余的箩筐里满是蛋壳。
不由得驻足:“这些还要吗?”
赶来的乐管事乐呵呵道:“这些都是废物。”
废物也可以变废为宝。
路雁回仰起小脑袋,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漂亮又灵动,仿佛会说话似的:“乐伯伯,这些蛋壳可以给我吗?”
“当然可以。”乐管事毫不犹豫。
边命人用麻袋装起来,运到他们牛车上,边好奇地问:“你要这干啥?”
路雁回小声告诉他:“养鸡。”
取之于鸡,用之于鸡。
乐管事却想不明白该怎么用,又不好意思追着小孩子刨根问底,以免显得他这么大一个人,还不如小孩儿。
“乐伯伯,以后的蛋壳可以都留给我吗?”
“行。”乐管事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随口答应。
对于他们酒楼来说,蛋壳和羽毛皆没用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出了酒楼,太阳偏西。
事不宜迟,路家父女又去买了些生石灰,再从木匠处低价收点锯末粉。
载着满满的收获,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踏上回家的路。
牛车行到村口,村里人正端着饭碗,边吃边唠嗑。
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东家长,西家短,谁家媳妇不洗碗,均在他们讨论之列。
遥遥望见牛车,王婶咽下嘴里的窝窝头,疑惑地拧起眉头:“路三爷今个儿咋回来那么晚?”
“不是三爷。”
“是路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