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针尖对麦芒
“不过,我们还能卖往其他州城!”
普天之下,酒楼何其多?
“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路二虎懂了:“妹妹的意思是,可以多找几棵树上吊,每次都不吊死。”
啪——
他没有一天不挨打。
没文化,真可怕。路雁回哭笑不得地张开双臂,护在心直口快的二哥面前。
同时转移话题道:“这么多鸡蛋,不好储存。明天咱们赶紧做变蛋吧,变蛋能放好几个月。”
“雁雁说得对,明天我就去城里,再买一些石灰。”路宽极为配合。
翌日。
路家人如火如荼地忙碌起来。
爹爹进城买材料,二哥负责制草碱,路雁回马不停蹄地做变蛋,祖母在旁边帮忙装罐。
一百多个变蛋做完,爹爹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群人。
路家的篱笆小院被围得水泄不通。
路宽用扁担挑着石灰走在前头,左右各一个管事帮他提着箩筐。
周行和一位陌生的年轻人,缓缓行在其后。
占据绝佳位置的梁大嘴正滔滔不绝:
“乖乖,吓死我嘞!你们都不知道,我正在村口唠嗑呢,突然来了两辆马车。
“不是牛,是马!
“下来的胖管事就问我,路宽家咋走?看村路不好,他们把马车停在村口,让车夫看着。
“我刚想指路,路宽就挑着扁担回来了。你说他,又幸运,又倒霉。
“幸运的是有大老爷找,倒霉的是大老爷竟然没看见他,没趁上车,他一路挑着扁担走回来了哈哈哈……”
接着,又说回两位爷。
“你们再看两位爷的衣裳,一看就是咱买不起的料子。
“这么富贵的人,竟然来咱们路家村了!”
众人或羡慕,或嫉妒,但说出口的话还算和谐。
“不知道路宽做的啥生意?”
“难不成还是卖鸡蛋?”
“宽哥,求带!”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没办法谈事情。乐管事擦擦额头的汗,手上沾的石灰不小心抹了一脑袋。
路雁回贴心地递上一块洗干净的布巾。
“伯伯,外头太阳晒,进屋喝口茶吧?”
“行行行。”
乐管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自家少东家走在前头。
曾管事从挎着的包袱里掏出麦芽糖和绿豆糕,笑眯眯地递给雁雁,套起近乎:“这是我们老爷专门吩咐我带给你的零嘴,快接着吧!”
“谢谢曾伯伯,谢谢周老爷。”路雁回落落大方地道谢。
余光不留痕迹地观察了下乐管事和少东家。
只见少东家剜了乐管事一眼。
【人家船商周老爷都知道带点礼物上门,你倒好?让我空手来!】
乐管事朝他单眨了眨一边眼,肉乎乎的手状似无意地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
无声地说:【少东家,咱有钱!】
霎时,少东家商时序腰杆挺得倍直!
昏暗低矮的茅屋内,周行和商时序面对面而坐,身后各站一名管事。
一起邀路宽坐北方。
路宽自然不敢,就坐在靠门边的位置。
路雁回跟着田秀儿来送水,听周行已经率先开了口。
“你们家一个月能做出来多少个乾坤蛋?”
堂屋内,土墙边,堆放着刚搬进来的坛坛罐罐。
路雁回随手一指:“这些是我们今天做的乾坤蛋,再放几天就做好啦~”
乐管事观察一番:“目测数量不少。”
于是,周老爷和商时序异口同声:“这些我全要了!”
千味楼的凉拌乾坤蛋大火!
许多食客闻名而来,连百香楼和万鹤楼的老顾客都被拉过来不少。
这两天,商时序扬眉吐气!
赶在另两家酒楼打听出路家前,先带着银票和契约来谈生意。
哪知,在村口和周行狭路相逢。
周行虽然不做酒楼生意,但看他满眼精光,笑得像个老狐狸一样,就知道他想倒卖乾坤蛋到其他地方!
路家做出的蛋有限,两人此刻如针尖对麦芒,眼神在空中厮杀,谁也不肯让步。
“路老弟。”周老爷叫得亲密:“咱们啥交情?你就说卖不卖给我?”
商时序也不退缩,白皙的手掌往后一伸,乐管事顿时低头弯腰地递上三张一百两银票,展示实力!
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路宽按照雁雁的说法,憨笑着道:“多谢两位爷抬举,看得上我们家的乾坤蛋。
“你们放心,虽然制作麻烦,但为了两位爷,我们一定会日夜赶工,多做出一些来。”
一是表明乾坤蛋难得,二是婉转地提一提家人的辛苦,表达对他们的重视,令人难以开口杀价。
这是雁雁提前想好的说辞,路宽牢记于心,说起来格外顺溜。
路雁回搬个小板凳,坐在堂屋外的屋檐下,边和二哥分着吃绿豆糕,边竖着耳朵听屋内的谈话。
她年纪尚小,倘若她出面,只会让人觉得路家没规矩,不重视这门生意。
所以,爹爹就是她的发言人!
临睡之前,他们模拟各种可能会遇见的问题,商讨出最佳答案。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周老爷和商少东家一起上门!
路二虎小声地跟她咬耳朵:
“他们能把咱家的乾坤蛋全收完吗?”
“能。”路雁回肯定。
她很看好周老爷。
千味楼需要的蛋量有限,但周老爷的船队通往南方诸岸。
至于北方,等周老爷的船队赚了钱,自然会有别的商队找上门来。
路雁回小口小口地咬着绿豆糕,笑容比糖还甜。
屋内。
爹爹已经跟两位爷交完底:“我们家的鸡一个月大概产三千多个双黄蛋,除去直接卖给周老爷的鸡蛋,剩下的打算全部做成乾坤蛋。
“乾坤蛋能存放的时间更久一些。”
说这话时,路宽眼神看向周老爷的方向停顿了一瞬,才转向商时序笑了笑。
周老爷沉吟须臾,问道:“能放多久?”
“三到五个月,不过剥开后,要尽快吃。”
周老爷默然颔首。
原本他只打算先定一千个,销往隔壁州县。
但听路宽这么一说,或许能卖得更远一点。
订的多了,风险与收益并存。
做生意本质就是一场赌,有赢有输。看对面商少东家的反应,他觉得他能赌赢,遂加大了订蛋量。
“八月之前,我要三千个。”
订完蛋后,他得亲自出去跑几趟,把销路打开。
一百文一个收,卖二百文一个,三千个赚三百两左右。
积少成多,一年就是三千两。
不算佃租和公使钱、给券等变相俸禄,县太爷一年的俸禄才240两[1],三千两的利润着实客观。
周行势在必得:“路老弟,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说呢?”
商时序急眼了,无暇讲究礼仪,直接抢话:“路兄,三思!
“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说着,他把他的“诚意”拍在桌子上。
路宽连忙喝口水压压惊,这两位爷正如雁雁所说,送上门的都是大肥羊。
*
注释:
[1]县太爷的俸禄参考人/民/论/坛/网:节选“如县令正俸每月可得10-20贯,还可分得4-6顷职田,每年约可收租200-500石。”
一贯钱等于1两,10-20贯为10-20两,此文暂定县太爷一月20两,一年240两,外加田地等收入。
(雁雁家要暴富啦,养鸡千日,赚钱一时。嘿嘿,祝大家除夕快乐!兔年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