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满灶房的人眼巴巴看着，管事吃完一块又一块……
整整四块，一扫而光！
鼓动着腮帮子，眼睛微微眯着，一脸享受的模样。
乾坤蛋本身气味不浓，但管事的吃相勾得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那黄澄澄的玩意儿真有这么香？
管事紧抿着嘴巴，舌头横扫上下齿面，确认牙缝里没有残留才开口道：“香！
“值一百文！”
等他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后，神情微滞。
完犊子了，表现得太过喜爱，杀价就会受制于人。
管事眼底划过一丝懊恼，转瞬又恢复客套而疏离的微笑。
“路老弟，想必你也清楚我们千味楼的实力，才会找来这里。我们酒楼贵客如云，需要的蛋量大，你看价格能不能再让一点？”
哦，原来是想搞价。
不行！一百文好算账，拒绝便宜几文！
再者，两文钱就能买一个肉包子。
积少成多，时间一长，就会损失很多个肉包子！
路雁回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快言快语道：“做乾坤蛋很麻烦喔。
“我爹爹一次只能做出来几十个，祖母和娘亲都说少于一百文不卖，伯伯别为难我爹爹，好不好嘛？”
软糯的话语中带着点小奶音，可爱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管事心想：这小姑娘真单纯。
一下子把家里的老底都抖出来了，从她的话中可以得知——
第一，双黄蛋制作麻烦；
除了肉眼可见的锯末粉和……石灰？大概率还需要别的工艺，想让厨子琢磨出来配方行不通。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果想让乾坤蛋成为千味楼的特色菜之一，就要保证口感。
那么，必须得跟路家父女长期合作。
……还得避免他们去万鹤楼！
第二，小姑娘说数量有限；
看来得卖贵一点！
黄金为什么贵？因为它稀有呀！（原因之一）
既然乾坤蛋蛋量少，往来的贵客都人傻钱多……啊呸，是人好钱多。
不如，卖三两一盘？
三个乾坤蛋一盘，一盘放12瓣，另外再让厨子研究研究摆盘。
摆出三两一盘的卖相！
管事摩拳擦掌！
最后，小姑娘还提起祖母和娘亲。
看来路老弟跟他一样，上怕娘，下惧内。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乐管事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行吧，一百文一个。
“你们有多少个？”
从周老爷府邸出来，还剩三十个，减去乐管事吃的一个，余二十九个。
这次，路雁回没有抢答。
目光投向爹爹，乖巧地听他说：“还有二十九个。”
乐管事飞快地在心中盘算。
三个一盘的话，可做九盘，剩下的两个留给东家尝。
一盘三两，九盘27两。
不过，客人的口味不一定和他一样，未必会喜欢吃凉拌乾坤蛋。
贸然全部收下有风险。
天人交战一番，乐管事决定富贵险中求！
请路家父女稍等，从账房支出三两。
“虽然第一个蛋是试吃，但我们千味楼向来大气。相中了你们的蛋，就不会少你们的钱。”
一百文拉拢路宽，顺便拉踩其他酒楼：
“也就是我们东家比较厚道。要搁在别的地儿，肯定只给你们二两九百文……”
路宽也很上道，跟着夸了几句。
夸得乐管事很满意。
然而，该有的流程不能少。
“先验蛋，再付钱。”
乐管事命人拿来箩筐，将乾坤蛋一个一个捡进去，同时还轻微晃一晃，看看蛋有没有泄掉。
“这里面没混进去坏蛋吧？”
“没有没有。”路宽连忙摆手：“都是刚做出来的蛋，新鲜着咧。”
隔着蛋壳，无法确定。乐管事初步检查完，又见路家父女眼神清正，才把三两银子递给路宽。
“蛋我收下了，如果反响好，后续咱们再谈合作。
“路兄弟方便留个地址不？”
路宽自然乐意：“路家村村尾最南边的一户。
“您在村头一问路宽家，就有热心的小童给您指路。”
问到住处，乐管事还是不放心，环顾四周后凑过来，告诉路宽：“我跟你讲，百味楼的管事傲，万鹤楼的管事横，你可千万别去找他们。”
这是实话。
路宽穿的寒酸，百味楼的管事下意识地觉得他不会有好东西；
路宽一介农户，乾坤蛋价格高，万鹤楼的管事难免会想直接拿到配方。虽然县太爷铁面无私，管事不敢明着使坏，暗地里可能会搞些小动作。
乐管事语重心长道：“所以，少跟他们打交道。
“如果乾坤蛋卖得好，我们千味楼会一直收。
“你尽管跟我联系就成。”
卖给谁都一样，能卖到钱就行。
路宽朗笑：“等下批乾坤蛋做出来，我肯定先告诉您。”
潜台词：乐管事有优先购买权，但他们并不是非他不可。
几番你来我往之后，已是午时初（11点）。
路宽攥着三两碎银，笑着告辞：
“时候不早了，就不叨扰了，下批乾坤蛋做出来，我再跟您说。”
“行，路老弟慢走。”
管事让施茂送送他们，自己则去着手准备上新菜品的事。
出了千味楼。
趁着还未罢集，路宽先带雁雁去买灯油，花二百文，买了两斤。［1］
又买了五斤养胃的黄小米，给雁雁和路安、二虎、虫虫吃。
再加上买药的钱，一共用掉一两。
路宽将剩下的二两小心翼翼地放进旧荷包，又塞入怀中的暗袋藏好。
“走，雁雁。
“咱们去董记送团扇，顺便看看你大哥。”
“嗯嗯！”
数日不见，十分想念，路雁回也很想大哥。
董记衣铺内。
路大牛和另一个伙计旺财统一了衣裳，穿的都是董掌柜安排的靛蓝色布衣。
但大牛腰杆挺得直，比起低头哈腰的旺财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旺财态度谦卑，大牛嘴甜机灵，会根据来人的肤色给推荐料子和衣裳，客人们反而喜欢听他说话。
选定布匹之后，大牛很快心算出需要多少钱。
速度之快，连董掌柜都自叹不如。
提起大牛，董掌柜言语间满是欣赏。
“这孩子不错，在我这锻炼了一段时间，算账又快又准。
“聪明能干，却不自傲，该灵活时灵活，该稳重时稳重。”
刚夸完他稳重，就见他兴奋地冲过去把雁雁抱起转了好几圈。
＊
注释：
［1］灯油物价来源：庆元间，油钱每斤不过一百会"，即一斤灯油100文钱。
原文：古代人近视了怎么办（节选）
原载：《老年日报》2018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