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傻蛋才买
“行！”田秀儿一口答应。
出发之前，她将鸡蛋对着油灯，逐一检查。确定都是双黄蛋后，准备趁着晨露未晞，地走去县城，先把鸡蛋卖掉，再去处理绣帕。
临行前，她把路雁回托付给常氏。
“娘，我去城里卖鸡蛋，您在家看着点雁雁。”
常氏刚要点头，路雁回就撒娇：“祖母～娘亲～雁雁也想去赶集。”
“不行。”田秀儿拒绝：“集市人多，万一再遇上拍花子的，简直要了娘的命”
“不要娘的命，要他们的命！”
路雁回鼓起腮帮子，满脸期待道：“我还想多赚几十两呢”
“”田秀儿语塞。
路二虎趁机蹿到雁雁身旁，曲起手臂，使劲隆起一点点肱二头肌：“娘，带上我吧！我来保护妹妹！”
路大牛不服：“妹妹最喜欢跟我玩，我陪妹妹去！”
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之前说过，再带妹妹去城里，他就是一头大蠢猪！
反倒拉拢雁雁：“妹妹，你最喜欢跟大哥玩，对不对？”
路雁回点头：“我喜欢跟大哥、二哥，还有三哥一起玩！”
路大牛：“妹妹你不记得大哥给你买的糖葫芦了吗？”
路二虎推开他，献殷勤道：“妹妹，二哥也喜欢你。等从城里回来，二哥帮你做几个沙包，咱俩一起锻炼！”
“还有三哥！我带你去路夫子家窗外旁听！教你背《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百家姓》”
路虫虫拍了拍胸脯：“哥哥会背的可多了，都教给你！”
路雁回：“”
她转而对田秀儿娇声道：“娘，雁雁最喜欢跟你玩啦。”
路大牛：
路二虎：
路虫虫：
旁边，常氏笑得一脸宠溺：“雁雁想去，就带她去。小姑娘家整天闷在家里，养得胆小又懦弱就不好了，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也行。让二虎跟着，牵牢她。”
常氏有心将孙女教得胆大些。
这世道，只有自己立得住，未来才不会受欺负。
这也是她从路怀仁死后，才看明白的道理。
婆母发了话，田秀儿不得不从，无奈妥协道：“娘，您就惯着她。”
“祖母～”路雁回学着路大牛道：“您是全路家村最好的祖母。”
常氏听了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不显，摆摆手催促道：“快去吧，早去早回。二虎看好你妹妹！”
“好嘞！”
抢到陪妹妹进城的机会，路二虎高兴极了，唰地一下，蹲下身子：“妹妹，我背你！”
路雁回不太好意思，却听他又道：“就当是背沙包。”
反正都是锻炼。
“哦。”
人形沙包·路雁回趴到哥哥背上，环住他的脖子。
这还是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背她。
路上，她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醒来时，二哥肩膀湿了一大片。
路雁回尴尬地擦擦嘴角，跳下来后，紧跟着娘，在集市上找能叫卖的地方。
丰熙路上，道路两旁早已挤满各色摊贩。每个位置都有人占，没有空地，田秀儿只好来回走动着叫卖。
她小声嗫嚅几句，连路雁回都没听清。
察觉到女儿期待的目光，她鼓起勇气，拦下一位大娘，笑着主动搭话：“婶子，要双黄蛋不？”
“骗谁呢？”大娘斜了一眼她的提篮。
那么多鸡蛋，怎么可能都是双黄蛋？
大娘头也不回地走了，并嗤笑道：“傻蛋才信。”
她绝不会买。
被拒绝后，田秀儿涨红了脸，像一只熟透的大虾。
她性格胆小又内向，初步尝试失败告终，呆愣在原地良久，颇有些手足无措。
看出她的窘迫，路雁回清了清嗓子，帮忙叫卖：“双黄蛋！双黄蛋！一个鸡蛋两个黄，成双成对特吉祥！”
打量完行人的衣裳，她又临时加价道：“一枚只要十文钱，买回家中事事旺！”
路二虎配合地重复：“旺旺旺！”
他洪亮的嗓音，吸引来无数目光。
这孩子汪汪汪的干啥呢？
路雁回瞅准时机，继续道：“双黄蛋！双黄蛋！一个鸡蛋两个黄，成双成对特吉祥！一枚只要十文钱，买回家中事事旺！”
路二虎：“旺旺旺！”
“扑哧——”众人哄笑。
有人打趣：“行，给我拿个瞧瞧。若真是双黄蛋，我买十个。”
说话的中年男子身穿绸布衣裳，器宇轩昂，瞧起来不差钱。
路雁回推了推娘。
田秀儿赶紧拿出一个鸡蛋，对着太阳光教他看：“老爷，您瞧，真的有两个黄。”
比起一般鸡蛋，双黄蛋稍微大些，蛋壳似乎也厚点。握在手中，手作筒状，对着太阳光，依稀能瞧见两处阴影。
中年人挑了十个，让仆从收进竹筐，再给田秀儿数一百个铜板。
“我拿回家吃吃看，若真是双黄蛋，下次来集市，还来找你买。”
他家做水运生意，出门在外，怕遇风浪，怕遇水匪双黄蛋吉祥，买回去讨个心理安慰。值！
一百文对周行来说，只是洒洒水。
他买得爽快。
万事开头难，做完第一桩买卖后，路雁回发现那位大娘又回来了！
董大娘好奇极了：“真的都是双黄蛋？”
想起之前受骗的经历，她又警惕道：“刚才那位该不会是你们的托儿吧？”
路雁回指了指二哥身上的补丁，抢答道：“这位姨，您看我们穿的，再想想刚才那位老爷穿的，我们像是雇得起他的样子吗？”
“不像。”董大娘否定，并笑出一脸褶子。
这小丫头叫她姨？
没叫她阿婆？
看来她挺显年轻？！
董大娘一挥手，也买了十个鸡蛋。
她家是做成衣生意的，生意人嘛，就想讨个吉利。
还有她的宝贝孙子，在白鹭书院读书。得给大孙子多煮几个！说不定大孙子来年能考上秀才！
董大娘眼神不太好，对着太阳光，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但她不想被人嘲笑，佯装检查完毕，慢悠悠地付了一百文钱。
把鸡蛋装进提篮后，她随手将刚买的麦芽糖，塞一小块给路雁回：“好孩子，真懂事，董姨请你吃。”
“谢谢董姨。”路雁回叫得亲热。
根据前世的经验，应该叫奶奶的叫阿姨，应该叫阿姨的叫姐姐，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被夸年轻！如果不是在古代，叫声靓女也可以。
她长得白白嫩嫩，像牛乳糕般奶乎乎，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百姓们都觉得小姑娘天真可爱。
他们也想照顾下小姑娘家的生意，但这双黄蛋卖得太贵！
不划算！
赖麻子跳出来质疑：“寻常鸡蛋一文钱一个，你们卖到十文，地主老爷都没你们黑心。”
地主老爷收佃租也只收三成。
这姑娘的鸡蛋竟然翻十倍？
赖麻子嫉妒，嘴上不饶人：“无论一个黄，还是两个黄，归根到底都是鸡蛋。我就不信，双黄蛋还能更好吃咋地？”
路雁回在心里想：她的鸡喝过灵水，小花下的蛋确实要比在人贩子窝拿的更好吃。
但这话她没办法说。
她只好道：“双黄蛋确实只是鸡蛋，但它吉祥呀！难道吉祥不值钱吗？”
“”
赖麻子不敢说不值钱。
他心里也迷信，害怕说这话，好运绕他走。
他悻悻地闭嘴，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他不买，我买！图得就是个吉利！”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路雁回循声一瞧，是老熟人。
竟是郝大爷！
郝大爷因她得了五两赏银，心中很是感激。今天恰巧遇见，自然要给这位小友捧捧场。
有人带头，百姓们又开始摇摆。
诚然，鸡蛋不值这么贵。
买两个鸡蛋，不也能得到两个黄？吃起来都一样。
但谁不想讨个吉利呢？
那就买一个吧。
双黄蛋很快被卖空。
旁边卖鸡蛋的贩子不乐意了：“你们哪来的这么多双黄蛋？
“该不会是攒了很久吧？肯定没我的鸡蛋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