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幕降临
差不多下午四点左右，宋虔一行人提着包回到了临时据点。
药品都交给林羡安去配置了，谢玉清提着一兜空瓶过去帮忙。
宋虔这会才有空，向吴锐要了对讲机：“你和我姐姐联系过了吗？”
吴锐摇摇头，把对讲机递给宋虔，说：“没事尽量别联系，免得打草惊蛇。”
宋虔接过对讲机晃了晃回答：“我有分寸。”
吴锐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出门去看看布置得怎么样，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还有两小时就天黑了，他们要在这丧尸堆里过一晚。
宋虔捏着对讲机，找了块空地靠着墙坐下，拇指在上面来来回回摩挲了几回，才拿起来：“岑愈……”
宋虔拿着对讲机，纠结了许久，才说出两个字。
道歉这种话……还真是难以开口啊。
宋虔张张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的，突然就成了哑巴。
“虔虔……怎么了？”对讲机那一头的岑愈问。
“没什么，就想问，你那边怎么样？”宋虔一只手扣着衣角。
“本来不大好的，但是你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岑愈说话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安慰到宋虔。
“你房间里的那个孕妇，认识一个叫李海华的男人吗？”宋虔抱着微弱的希望问。
岑愈握着对讲机，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问孕妇：“乔姐，您认识一位叫李海华的先生吗？”
孕妇瞪大双眼，黝黑的手一把拽住岑愈，身子激动的颤动起来，嘴唇翕动：“我……我丈夫，叫李海华。”
岑愈连忙安抚她，示意别太激动，把对讲机递给了她。
孕妇双手握着对讲机，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抖动着，她咽了咽口水，问：“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宋虔抬起头，将对讲机持在胸前，手抓了又抓对讲机，深深呼吸一口气说：“李叔他很好，您不用太担心，明天他会和我们一起来接您，今晚好好休息。”
孕妇笑着哽咽：“谢谢……谢谢你们。”
岑愈拿回对讲机：“宋虔，明天，我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宋虔心里一堵，闷声道：“姐……那天……对不起……”
宋虔话一说完，啪叽一下收了对讲机站起来，准备乘着天黑之前，去一趟医院门口的小货车，把李海华领进来，顺便把这消息给他说一下。
话说还挺巧的，李海华的妻子居然和岑愈在一个屋子里……
陆小冰和周凯两人把小货车停在医院门口，为的是阻止外面的丧尸进来，目前一切趋于稳定，大多数的丧尸都隐藏在不知名的角落，众人商量着的是把车窗遮住，他们俩呆车上准备随时策应。
宋虔示意其余人先退开，自己单独打开的车厢。
李海华犹豫了很久，才下了车，他身上的感染部分进一步扩散了，现在就剩下三分之一还算是正常的，但也是微微发着红。
李海华下了车抬着头，和那些丧尸一样呆滞了一会，就在宋虔按住刀的时候，他才哑着声，艰难道：“明天、要、下雨。”
宋虔心里咯噔一下，跟着看了眼天空：“李叔？”
李海华喉咙咕噜了一下，说：“走吧。”
宋虔带着李海华回了二楼据点，几乎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李海华跟在宋虔身后，对这一切似乎都不在意，鼻子动了动，抬脚就要往陈放尸体的那房子走去。
宋虔拉住李海华：“李叔，你到这间房里。”宋虔指了指一边的房子，正是在今天选好开会的房间旁边。
李海华愣了愣，一头钻了进去。
宋虔刚想跟进去，就被林羡安拦住了。
“你是铁打的吗？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林羡安拎着一袋面包和一瓶奶塞给宋虔。“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宋虔捏了捏眉心，只能照着做了。
老实说，这段时间她并不觉得饥饿，甚至对于这些食物有些排斥。
宋虔打开面包的包装袋，面包的味道飘了出来。闻着这味道，宋虔并不是很想往嘴里送。
“快吃！”林羡安撑着腰站在一旁，装作恶狠狠的说。
宋虔手一抖，闭着眼咬了上去。
味道虽然怪怪的好像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吴锐咬了口面包，指挥两个人放哨，将其余人招呼到房间内。
“时间不多了，林小姐你们药品收集的怎么样了？”吴锐说。
林羡安看了一眼宋虔，说：“有两大背包，但是据我所知，即使那个变异丧尸再怕火，也只能做到阻挡一会，我和宋虔在h市遇到过一只变异的丧尸，不仅身躯庞大，还拥有一定智慧。它将会是我们明天营救上的一只拦路虎。”
林羡安的话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
吴锐沉默着，手里的面包已经被捏到变了形。
“实在不行，明天我背一包炸弹，去缠住它，你们实施救援。”文斌提议。他是目前唯二的进化者，总不能让宋虔去。
吴锐没有反对，也没立即同意。他从接手这个任务起，就早明白带来的这一小队人不可能都活着回去。
只是谁留下的问题，但是他希望谁也别留下。
宋虔把面包塞进口里，吸了一口牛奶，叹了口气：“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光只有你是办不到的。”
这段时间，吴锐基本没睡好过，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一圈一圈冒出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阴鸷又颓废，他盯着宋虔：“让李海华去可以吗？”
语气不好。
宋虔没计较，回望过去：“你能向我保证那屋子里的幸存者，都能活着出来吗？”
空奶盒被宋虔捏成了一团握在掌心里。
“我不能向你保证，但是我会尽力。”吴锐最后闭上了眼。
如果李海华不去，他们这一队人希望渺茫，回望当初刚出来，还是太过乐观了。
宋虔将手里揉皱的奶盒放在桌子上，走向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灯，李海华蜷着庞大的身子靠着墙，借着微弱的天光，看着手里一张泛黄的照片。
宋虔走过去盘腿坐在他面前，手里握着对讲机，有些踌躇。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李海华去……
“李叔，我确认了，婶子现在很安全，和我姐姐一起困在那个小房间里，明天我们会去救她，你要不要……”宋虔故作轻松，试探地递过对讲机，“和她说说话？”
李海华有些意动，喉咙发出呼呼声，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他指了指喉咙，艰难的说：“我、怕她、担心，还、还有、宝宝。”
宋虔坐不住了，脸上的轻松也绷不住了，腾一下就站起来，重重叹出一口气，揣着对讲机就准备离开。
算了，干脆，自己去吧……
“小虔、不、行的。”李海华开口喊住宋虔。
宋虔停住脚步，眼眸中尽是讶异。
“我、听得、见。”李海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岑愈被困的那栋楼：“你、打不过、它，我、我可以。”
宋虔有些懊恼，她怎么就忘了，五感提升这一回事。
李海华扯了扯变形的嘴角，努力扬起一个笑脸，虽然配着变异的脸有些恐怖。他说：“不能、太善良。”
这句不能太善良与宋虔脑海中某段回忆重叠，是在那个基地里，李海华扣住一个变异丧尸的头，让宋虔挥刀。
宋虔握着刀怎么也下不去手，几分钟前，这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李海华就冲着宋虔大声说：“现在不是你善良的时候，你再不动手，我们俩都得死！他已经不是个活人了，是个怪物！”
最后宋虔挥了刀……
那是宋虔杀的第一只丧尸，刚刚转化的丧尸，洒出来的血都还是温热的。
氛围突然就沉默了下去，像是跟着外头的太阳，一点一点往下沉。
“给、我支、笔吧，然后、去、休息。”李海华低着头，手指抹了抹照片。“明天、我先进去，你们、等我、信号。”
宋虔回到了隔壁房间里，房间里的人都齐刷刷看着她，等她带回来的消息。
“他同意了。”
宋虔又坐回到了位置上，她深感无力。
然而气氛并没有好起来。
“那，要不要喊他过来听听布置？”文斌试探性地问。
宋虔摇摇头，看着吴锐：“他听的见，我们直接开始吧。”
吴锐指着地图，开始新的布防：“两边楼之间的通道我们已经堵死了，但是医院里头是应该人比较多的地方，所以预计感染者会不少，或许可以堵一会，但是堵不了多久，所以这两边我们得分别派两个人去守一会，人手不够，这边我让大鹏和小关守，另一边，交给林小姐你和谢小姐可以吗？”
吴锐相信林羡安和谢玉清的原因是两人在那栋满是感染者的屋子里活了下来。
“没问题。”林羡安没意见。
谢玉清也颔首点头。
“那么最困难的就是让李……海华先生。”吴锐声音顿了顿，换了个称呼，“李海华先生需要把二楼至七楼楼道的门全部关上封死，我们有几根锁链，做好这些后，我们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直接进楼上七楼，救出人后立马撤退。”
宋虔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太顺利了，李叔对上楼上那个未知数，真的有胜算吗？
“各位还有补充的吗？”吴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有。”林羡安举手，“吴队，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当然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进去后，楼底爆发丧尸潮，那么窄的楼道，你们插翅难逃。”
林羡安摆弄手里的折叠棍，转了一圈，点在图纸上四楼：“之前不是说这一层人最少吗？我们可以把这一层清理一下，到时候真被堵了，用蛛丝爬下去。”
“但是从四楼攀爬下去，没有保护也非常危险，七楼有个孕妇。”谢玉清忽然开口。
“我觉得可以，这是下下策。蛛丝承重是多少？”宋虔想的是可以让一个人背着李嫂爬下来。
吴锐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语气肯定道：“让人背着，不是问题，我保证她能安全下去。”
后一句话是特地说给李海华听的。
天黑下来了，吴锐拉上帘子，把门关好，声音压了又压，一手蒙住电筒，只漏了一点光照着图纸。
“宋小姐加上我这边的人，那我们最后进去就只有六个人。小戴和仁繁守住二楼，文斌你带松子清理第四楼层，我和宋小姐，李先生直接上七楼，各位有意见吗？”
“没有”。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天黑透了，除了守夜的人，大伙都找了个地休息，明天是一场硬仗。
白天藏起来的丧尸，陆陆续续从各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游荡出来。空气中他们可以嗅到陌生的活人气味，躁动了一会，但是发现除了腐朽的同伴，他们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填饱肚子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