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时回忆了过去，林在晚上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梦境穿梭着，逼视着她，让她不要逃避过去。
林在半夜惊醒过来，靠在床头忍不住低喘了口气。她后知后觉地渴，爬下床去喝水。
从水房回来的路上，月光洒在了地面上，勾勒出一地银辉。
林在扫了一眼地面，想到什么，心情忽而好了不少。
……
天亮后，路澈和她发消息说莫书眠在网上被人攻击了。
因为以前他退圈，是同性恋的事。
据营销号所说，他骚扰过同期的一个选手，现在也在歌坛有一定地位的陈季青。
事情是昨天晚上爆出来的，一直到今天早上，网上的舆论已经爆炸了。
林在安慰他说莫书眠不会是那样的人。
九点钟时，颜如玉公司官宣与莫书眠达成合作，同时对十年前的事情展开解释，并且对侮辱莫书眠声誉的营销号给予了严重警告。
下午两点，官博发布公告，邀请粉丝来直播间与莫书眠互动，参与活动赢取奖金。
路澈戳她，“晚上过来一起看直播。”
林在看了下时间，发现直播时间是晚上八点钟，遗憾地说：“今晚八点我要去礼堂陪小鹿去看广播站的活动。”
路澈说了句好叭，又问她他能不能跟着溜进去，林在说进去貌似要登记学院的，他应该进不去了。
“时间足够的话，我再来找你。”林在安慰他。
上完课后，林在照例过去给他做饭，路澈在一边给她熬粥。这一两天，他身上的水痘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再养养，估计就没痕迹了。
两人一块吃了饭。林在回去学校的路上看了眼时间，心想着八点往后，应该能赶过来。
进去礼堂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坐着在静默地念稿子。林在看见林鹿和人在说话，也就没过去打扰，只往那边靠近了几步。
她忽而注意到和林鹿说话的女生有几分眼熟，停了一下。
那人温柔地一笑，和林鹿挥了下手，离开了。
林在若有所思地叫了声小鹿，林鹿正在看参与活动的名单人选，听见她的声音应了下。林在说：“刚才那个人我好像认识。”
“是吗？”林鹿问了声。
“好像……”林在嗯了一声，略有思量，轻声说：“是那个在2019新生群里骂我是村姑的女生。”
林鹿停了一下，想起这么件事，眼里流出嫌恶，“嘴那么臭还想着找我拉票，真恶心。”
她气呼呼地带着林在入座，过了会儿又被学姐叫走。林在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一股目光，抬头看，那个梦姐正在看她，见她看过来后心虚地立马撤开了。
假装自己没有认出她。
林在也不太在意梦姐探究过来的目光，把注意力放到了台上要展开的活动上。
—
活动结束时，刚刚八点半。
林在和林鹿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她背着包打开手机，路澈几分钟前发了消息过来，林在回复后点进了推送的链接里去。
莫书眠那边正在和粉丝互动，他拿着麦在看歌单和弹幕，而另一边的主持人则活络着气氛让观众扣1参加活动。
林在跟着扣了个1。
她有点困地揉了下眼睛，再一低头，界面就变了，一个闪亮的麦克风亮在眼前。
莫书眠在屏幕中低头看了眼，微笑着说：“恭喜名称为抬头看星星的朋友入选。”
她有点懵，站在操场上抓着手机一脸疑惑。
什、什么活动？
她……她只是随便扣了个1，并没有想参加的意思……
助理去调试音乐了，莫书眠拿着麦跟着节奏唱了一句，林在看着评论区大伙催促的评论，硬着头皮点了下麦克风，犹豫一阵，试着唱：“大海无眠……”
《无眠》这首歌她只听过几遍，压根不记得歌词，唱了一句就搁那哼。
评论区开始打问号，一个一个，刷得飞快，林在的眼睛都看不过来。
她看了圈八点还在操场散步的人群，脑子发热地跑到角落里躲着，小心注意有没有人看见她，跟着唱：“我知道我永远见不到你，却还是想着一次又一次——”
莫书眠忽而不唱了，林在停了一下，轻声问：“莫老师，您怎么不唱了？”
他压着唇角没说话，边上的主持人脸上也有几分尴尬。
音乐还在响，林在不知道说啥好，一时间尴尬不已。
同时，她注意到评论区的人在嘲笑她唱得难听，哈哈哈哈发了一串，说耳朵在怀孕与流产间反复横跳。
林在关上了麦克风，也第一次认知到原来自己唱歌这么难听。
她本来不以为然的。
“我知道青春无悔无边际，却还是怅惘一次又一次——”
林在愣了一下。
活动还没有结束，她下线后有个人挤了上来，扯着大白嗓在唱第二段高潮，怎么说呢，真的很难听。
没有一丝一毫的音韵。
莫书眠轻笑了一声，而后跟着一起唱完了整首歌。
评论区里说：“没想到还有月亮和星星这两位卧龙凤雏。”
那个人叫是月亮呐。
抬头看星星，是月亮呐。
林在深呼出一口气，感觉本来很难堪的心脏被另一种情绪填满了。
“谢谢月亮与星星的演唱，”莫书眠说，“喜欢唱歌的话，要继续坚持与努力，总有一天，会遇到欣赏自己的人。”
是月亮呐还没有下线，他轻笑了一声，“我已经遇到了。”
他不唱歌时的声音其实很好听，音色相当不错。
莫书眠笑了笑，“那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好，她听见了，会很高兴的。”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莫老师，我和她都很喜欢听您的《听梦》。”
莫书眠微愣了一下，似乎是从这句话里得知了什么，隔了会儿后微笑着感慨，“真好。”
是月亮呐把麦掐掉了。
她捏了下手机，顶上弹出一条信息：“过来接你了，快到校门口来。”
底下跟了个吹小螺号的表情包。
林在揉了揉通红的脸，深呼吸了一下，扒拉扒拉他的消息，却犹豫着没有回复。
她坐在石凳上，试图让夜风吹散脸上的热意，但根本没有效果。
啊，被路澈全听见了。
还有、还有，他说的话。
林在捂住自己的脸，低着头不敢抬头，她眨了下眼睛，有些微的热意，心脏一阵一阵地悸动。
——路澈为了她在外人面前丢脸了。
林在拍了拍自己胀红的脸，感觉心酸酸胀胀地，心想，他唱得可真难听啊。
她握着手机说那你到校门那等我，路澈嗯了一声，林在捂住噗通噗通跳的心脏，抄了近路过去，一直跑到了校门口——路澈正站在路灯下往这边张望，看见她后举起手招了一下。
林在向他冲过去，他脸上的表情藏在口罩后，看见她后却依旧扬了扬眉，张开手过来想接住她。
林在一把跳到他身上，路澈轻笑了声刚把她托起来，她就不老实地去扒拉他的口罩，路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惊讶，眨了下眼睛，林在凑过来要亲他，他一只大手把她的头给摁了回去。
像捍卫自己清白的良家妇男，“霸王硬上弓？”
林在挣扎不得，低着头咬了下他的锁骨，路澈全身僵滞着屏住了呼吸，她趁着这个机会抬头对着他的唇亲了一下。
他连忙躲开她，偏了下头，“我嘴巴里有水痘。”
“都快长好了。”林在抱着他不松手，见他誓死不从，郁闷不已，又退而求其次，只亲了亲他的脸。
她想了一阵，偷笑了声，在他耳边轻声说，“路澈，我想要你。”
呼吸间，路澈的耳朵渐渐变红。
“可以吗？”林在忍不住捏了下他看起来肉感十足的耳垂。
她很想和他在一起，每一步都是。
林在感觉自己怎么那么像流氓，搁这调戏黄花大闺男呢。
他一时半会没吭声，被偷捏了下耳垂才敏感地唔了声，斜睨她一眼，语气淡淡，“毛手毛脚。”
林在戳了下他的脸，“红了。”
路澈微一拧眉，还想着假装没这回事儿，拉扯着自己的面子，说她，“成年了，该学着正经了。”
林在低笑了一声，他瞬间噤声，她抬头看看他，不同于以往的潇洒，而是红着脸假装淡定，眼神也有点飘忽不定，心神明显被扰乱。
“我喜欢你害羞的样子。”林在忽而说。
路澈转过头来，林在也反应过来自己把内心的话说出了口，两个人皆在这一刻与对方相视。
时间拉长，身旁传来一道响声，林在转开了自己的目光，拉了下他的衣角。
想了想，又忍不住抬上眼朝那边偷瞄了一眼，恰好撞到路澈探过来的视线。
月下静谧，无人说话。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路澈不太自在地移开眼，抓了抓她的头发，语气很轻。
林在想了想。
其实也不算突如其来的想法，她这个人很认死理，确定了会和路澈永远在一起，那就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包括她曾经挣扎过的，生孩子那个问题。
她也想和他好好说清楚，商量一下。
“可能是因为，想占有你。”林在说。
她侧目看了他一眼，停顿一二，语气坚定：“因为很喜欢，所以想永远在一起。”
路澈向来是打直球的好手，常常让她猝不及防，而这一次，两人反转，他看起来也不太自然，红着脸睫毛微颤着躲开她探究的视线。
“噢——”他说。
“但是……”林在深呼吸了一下。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跨过生孩子那一道坎。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在拿出来想一下，还是觉得尽早解决为好，可是因为对方是路澈，所以会让她难以割舍和不敢问。
林在给自己鼓了鼓劲，想趁着这个时间说出口，待到看向他纯良无害的眼神时，又憋了回去。
“但是什么？”路澈问。
林在没吭声，一时间说不出口，含含糊糊地：“没什么。”
她想，她应该先看看路澈的态度再做打算。
“我们如果有个小孩的话，”林在试探地看了他一眼，“会很幸福吧。”
路澈一时间没有说话，好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抬头看他，路澈微微笑着，眼睛里的光很柔软，藏着期待。不由地，林在忍不住轻声问：“路澈，你会很爱他吗？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说：“嗯，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在弯了下唇，为他高兴的同时又为自己感到有一些难过。
这个问题由自己来回答的话，林在好像做不到肯定地说出答案，也不敢保证很爱那个小孩。
林在突然发现，她和路澈最大的差别就是，他永远热爱着任何事物，而她则自私地有些让人难堪。
他说她是感情淡薄的人。
其实这句话一直都是对的，直到现在，她也没什么长进。
如果，她想——有什么方法能改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