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冥婺城（30）
“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小常如意开口道。
“没事，抱着你行动利索点。不然我怕等会儿跑的时候你摔倒。”说着，林苒苒又将抱着小常如意的手往上提了提。
小常如意的双手下意识环住林苒苒那白皙细长的脖颈。
“你知道商鹤的卧室在哪里吧，带我们过去。”林苒苒对着辛子墨开口说道。
“卧室？我当然知道了。可是你就那么确定他会在卧室里面吗？而且我不认为镇城之宝这么重要的东西商鹤会把它带在身边。”辛子墨道。
林苒苒的语言十分简短：“不会。”
“那你还……”
林苒苒打断了辛子墨接下来要说的话，她道：“但我们现在一点关于玉佩的线索都没有，难道我们要像一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这宫殿里胡乱打转吗？当然是先确定一个目标。如果我们运气好能在他的卧室里找到商鹤，那就可以直接绑架要挟他把玉佩的位置说出来了。”
辛子墨听了林苒苒前半段的话，觉得是挺有道理的，但转而听到后面……绑架商鹤？！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辛子墨这回算是明白了，林苒苒这人脑回路清奇根本不按照套路来，亏他之前还觉得她靠谱呢。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他藏起来？”辛子墨问道，意指何桀沧。
林苒苒思索了一会儿，“嗯，是该找个地方先把他藏起来，但是能藏哪呢……”
辛子墨：“我知道商宫里有一间废弃仓库，平时都没什么人去那，我们可以把他藏在那里。”
林苒苒点了点头，意为默许。
辛子墨：“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慢着，我跟你一起去。”林苒苒忽然开口。
辛子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怎么，怕我把他给卖了啊，你放心，我辛子墨一向说到做到，绝不会让他有一点事的。”
但林苒苒态度强硬，辛子墨也只好让她跟着一起去了。
将何桀沧安置好以后，辛子墨就熟门熟路地带着林苒苒和小常如意找到了商鹤的卧室。
当他们到达卧室的时候，与林苒苒那2点幸运值十分不符的事发生了。
商鹤正站在卧室内的窗前三步远，看样子是刚起床洗漱完毕。他的神情恹懒，身上还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亵衣。
一察觉到有人，商鹤的眼神顷刻间就变得冷厉了起来。但随即看到了辛子墨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的眼神又舒缓了一下。
商鹤道：“原来是你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现在才五更，我们约的时间应该是……申时吧。”
说着，他又将眼神扫过了旁边站着的林苒苒和小常如意两人。
林苒苒蹙了蹙眉头：时间在倒退，明明刚刚还临近正午。
“而且……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商鹤疑惑地开口问道。
辛子墨：“……”
“我……我最近心血来潮了，想换个路线走。”辛子墨露出了他以往温和如玉的笑容。他面上看去神情淡定，实则内心里正在波涛汹涌。
商鹤看了他一会儿后，默默开口道：“嗯，想来也是。”全世界应该只有你会有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辛子墨：“……”
“不过，你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人呢？”商鹤问道。
“哦，是这样的。这两位呢，是我的好友，想带他们来认识一下你。”辛子墨笑眯眯地说着，现在他已经游刃有余了。
商鹤道：“这样啊，额，你还有这么小的朋友？而且……”这脸怎么长的这么瘆人。
辛子墨道：“是啊，嗯……不过应该也不算认识一下吧，这两位你都见过不是吗？”
商鹤回答道：“见过是见过，但我也只见过这位高点的姑娘，这位小朋友，我应该不认识吧？”
商鹤看了看林苒苒手中抱着的小常如意，接收到了他眼神的注视，小常如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胆子真小啊。”商鹤轻声说道。
从始至终，小常如意就一直埋着头，不肯抬起来。商鹤能看到她的脸的唯一一刻，就是在林苒苒安慰她的时候，她将头抬起来过一瞬。
林苒苒笑着，将抱着小常如意的手往回缩了缩，同时又向后退了两步。
商鹤看见她的这个举动后，眼神变得有些不快。
“好久不见，皇子。”林苒苒客套地说了一句。
商鹤的神情淡淡，“好久不见。”
“我来……看看公主。”林苒苒笑得十分亲切，她把她的毕生所学（演技）都用上了。
“咦？公主不与你同房吗？也是，毕竟皇子的妃子还分正妃和侧妃呢。”林苒苒的脸上流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商鹤握紧了拳头，他的表情变得更冷了，他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茵茵在这里过得很好。”
林苒苒：叫得这么亲昵真令人作呕。我当然知道常如意在这里过得很好，但谁又能保证她以后也会过得像现在这么好呢？
“我已许久没有和公主会面了，不知今日能否让我与之一见。”林苒苒用的是陈述语气，不管商鹤的回答是什么，她今天都一定要去见常如意……不，是沈佳。
“很抱歉，恕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请求。”商鹤冷着脸说道。
林苒苒笑出了声，她的眼神渐渐转为阴冷，但偏偏嘴角还是向上咧着的。
她道：“是吗？但我不得不告诉一下皇子，这可不是请求。”
话落，林苒苒给辛子墨使了一个眼神，辛子墨立刻心领神会地迈步上前。
“你们要做什么！”商鹤向后倒退几步，伸手拿起台面上平放着的刀。
商鹤虽武功高强且身上还配了一把剑，但他是知晓辛子墨的实力的。即便此刻的辛子墨赤手空拳，商鹤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
林苒苒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来，眉眼弯弯的看着商鹤，她道：“皇子请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只不过需要你办点事。”
商鹤心道不妙，立刻放出了声音。
“来——！”只是，他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辛子墨打断了。
辛子墨一掌打向了商鹤的腹部，速度之快，让商鹤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甚至没来得及让刀出鞘。
辛子墨的力气之大，仅仅是这一掌，就直接将商鹤打飞了出去。
商鹤飞出撞在了床柱，两根肋骨直接断裂。他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趴在地上。
商鹤艰难地开口说道：“辛子墨……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一旁表情冷淡的辛子墨。
那是他昔日的好友，是他除常如意之外最看重的人。但此刻，他却被他昔日的好友所创伤。
辛子墨温柔的笑着，他对商鹤说道：“很抱歉，商鹤。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但我欠了别人一条命。”
顿了一会儿后，他再次开口：“你也欠了别人一条命。说来还挺不好意思的，明明是我先欠的，现在却要你先还。”
商鹤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看着辛子墨，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熟悉的笑容，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欠……谁……”商鹤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辛子墨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道：
“常如意。我欠过去的她一条命，你欠未来的她一条命。”
商鹤瞪大了双眼，他的身体开始遏制不住地颤抖。
商鹤：“怎么……可能。”
商鹤对自己的性子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对常如意腻了就开始虐待她。说自己欠未来的她一条命也不为过。但让他不相信的是，辛子墨，他为什么会欠过去的常如意一条命？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欠过去的她一条命。”辛子墨走到商鹤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他的眼里尽是冰冷，没有丝毫情感。
辛子墨：“你还记得九年前，常如意被人刮走虐待，抛尸护城河的事吗。”
商鹤一听到这个，他的内心就忍不住涌起了一团火。
他当然记得，常如意被虐待抛尸，他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常如意那小小的尸体，因为长期泡在水里肿胀得不成样子。她就这样孤独地在护城河上漂了三天三夜，可笑的是，她失踪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力去寻找。
商鹤紧紧握起了自己的拳头，连手指骨节都攥到泛白。他的这个动作被辛子墨尽收入眼中，他当然知道商鹤还记得。商鹤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可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曾经最恨的人。
忽然，商鹤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他愤怒的表情顿住，他僵硬地抬起自己的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林苒苒怀中正抱着的长相瘆人的小女孩。她没有眼睛，没有舌头，还被割了一只耳朵，和当年在护城河上捞起的常如意的尸体，一模一样。
商鹤瞪着眼睛，转头看向辛子墨，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他的眼里掺杂着许多感情，愤怒、不甘、悲伤、愧疚和不可置信。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一路滑到了下巴，最后滴在地上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
商鹤忽然开始大笑了起来，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曾经那个杀死他爱人的畜生，害得他日日夜夜都与噩梦相伴的畜生，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更可笑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他一直以来都以真心相待的好、朋、友。
商鹤疯了，他笑得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癫狂。林苒苒皱了皱眉，默默向后倒退了几步将门关上。
“他疯了，打晕他。”林苒苒语气淡漠地对辛子墨说道。
辛子墨很轻地应了一声，随后一个手刀敲在商鹤的脖颈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见辛子墨的神情未变，林苒苒不得不感慨，辛子墨掩藏自己情绪的实力简直是不要太好。连她都看不出来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也许不太好，也许根本不在乎。
“现在怎么办，线索没问到，人还疯了。”辛子墨看着晕过去的商鹤不禁有些发愁。
林苒苒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没事跟他扯这些干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辛子墨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开口反驳了。
“带上他，我们去找常如意。”林苒苒说道。
辛子墨：……刚放下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辛子墨无语地扛起了商鹤，动作比刚刚扛何桀沧的时候要粗暴了许多。
刚把商鹤抬到肩膀上，辛子墨终于发现了刚刚扛起何桀沧时的怪异感是从哪来的了。
何桀沧的重量和商鹤比起来，简直太轻太轻了。虽说他看上去就一副白白瘦瘦的样子，但看上去身高好歹也在一米七七上下，就算他瘦的皮包骨了也得有一百二。但刚刚扛起他的时候……真的就跟一个麻袋里面装了个压缩大型娃娃一样重，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质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敢保证，林苒苒背起来都要比他重。
“怎么了？”林苒苒看着辛子墨那眉头紧锁的样子问道。
辛子墨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我得先提前告诉你一句，我可不知道常如意的房间在哪。”
林苒苒的嘴角抽了抽，她道：“没让你找，我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
林苒苒心想道：不知道正常，你要是知道那才有鬼了。商鹤还不得分分冲上去把你大卸八块，虽然可能卸不过。
林苒苒：“跟我走就行了，但是路上还是需要你出点力。你经常来商宫里串门应该知道这里面哪里有守卫哪里没有。我负责给出方位，你负责调出路线避开那些巡逻的人。”
辛子墨点了点头，他道：“你知不知道常如意的房间旁边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或者告诉我她住在哪个院，我说不定就能够知道她的位置了。”
林苒苒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后开口回答道：“香颐苑。”
听到香颐苑这个名字后，辛子墨的动作忍不住顿了一下。这个院子他可熟悉了。
“香颐苑？看来商鹤还是挺疼常如意的，这可是这整个商宫里除了商鹤自己住着的长春院以外装横最豪华的院子了。”辛子墨嘀咕着。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尽数落入了林苒苒的耳中。
没想到商鹤对常如意居然比她想象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