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冥婺城（26）
小常如意看着面前的人，她的双手开始发抖。
恐惧。
曾经被虐待给她带来的阴影，让她一见到辛子墨就忍不住地恐惧。即便她此刻的样子比辛子墨更吓人。
被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盯着，辛子墨却不感到害怕。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家伙，手底下不知道死过多少人。死法千奇百怪，有更多比这更恐怖的，但这还是头一次，他曾经虐待过的人以这样的姿态来找他。
辛子墨直视着那两个黑洞，准确来说是三个，因为还有一张嘴。他清楚地记得，那双眼，是被他亲手挖下来的，那张嘴里的舌头，是被他亲手割下来的。
林苒苒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小常如意，她问道：“还不动手？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好不容易能报仇，利落点吧。”
话毕，林苒苒又开口说道：“还是……你心软了？”
小常如意的呼吸滞了一下，如此细微的动作也被林苒苒看在眼里。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小常如意。
她曾经有听说过一种精神疾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被称为人质认同综合征，是指犯罪过程中的被害人对于加害人产生情感（如同情、认同、赞赏、喜爱、依赖等），并结成融洽的关系，甚至可能会反过来帮助加害人的一种情感联结。
她不敢确认此刻的小常如意是否因为被辛子墨的长期虐待而患上了这个病，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才走到副本的尾端，要是小常如意不肯动手，那她这么好些天的努力就白费了。这是她最厌恶的事情，就像到嘴边的麻雀飞了一样。
小常如意往前走了几步，她的动作生硬。
杀了他？不杀他？
两个选择她的心里打着转，到底选什么？小常如意十分犹豫。
林苒苒看着小常如意那艰难的样子，无奈开口道：“下不了决定的话，就把选择权交给我吧。”毕竟人是我带来的。
不过，她并不认为小常如意会答应。
但让她意外的是，小常如意听了她的话后往旁边退了几步，将辛子墨从自己的身前让了出来，展露在了林苒苒的面前。
“看来是打算转让选择权了呢，但我不动手，只是给你提供一些我的个人想法。毕竟这是你的欲望，你有权驳回我的想法。”林苒苒勾了一下嘴角。
辛子墨靠在墙上，他眯上眼，等待死亡的审判，即便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我的建议是，先留他一条命。”
辛子墨愣住了，他睁开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林苒苒，眼里满是不解。小常如意也同样感到奇怪。
“因为我接下还需要用到他帮我办点事，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林苒苒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说着，但她的眼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其实小常如意患不患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林苒苒都无所谓。她只是有些担心，要是在最后关头让辛子墨去送死的时候小常如意出来阻止就糟糕了。当然了，如果她的想法是跟着辛子墨一起去送死那就不会有这种事。但这种可能应该少之又少吧？
“你随意。”小常如意语气低沉地说道。其实就算林苒苒不提出来，她也会将这份权利转让给她。
“多谢。”林苒苒客气地和小常如意道了谢。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小常如意在心里嘀咕着。
林苒苒回头瞥了一眼辛子墨，道：“夜王帝下，审判结束，您现在可以起来了。”
真是可笑啊，堂堂一城之主竟沦落到被外乡人审判决定生死。
辛子墨慢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道：“我自知我曾经干了很多见不得光的恶事，应该付出代价。说实话，我都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苒苒，你真是让我意外连连啊。”
“死太便宜你了。”林苒苒冷冷地看着辛子墨。
辛子墨轻笑了几声后，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那就走吧。”林苒苒不再去看辛子墨，转身正要往大门走去。
忽然，她的脚步一顿，说道：“对了，夜王帝下。”
“苒苒，我更希望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林苒苒有些无语。
算了，反正都是将死之人。
林苒苒道：“辛子墨，我建议你换套便服。额，顺便给我也来一套吧。穿着这种衣服会有些碍事。”
因为他们接下要做的，可是武力竞争。为什么要让辛子墨活着？因为她需要他。她知道辛子墨的实力很强，如果不带武器单纯肉搏的话，能力可以排上s级。即便他看上去很……温文尔雅。
“还真是不客气呀。”辛子墨笑着答应了。
出了铁匠铺以后，辛子墨带林苒苒和小常如意进了一家服装店。他十分豪迈的说道：
“随便拿，我名下的，不记账。”
林苒苒：……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可恶，好耀眼！
林苒苒挑选了一件背心，一条不妨碍行动的裤子，以及一件黑色风衣。还顺带换了双耐跑的鞋。这是她最喜欢的搭配。
其实她更爱穿马丁靴，但想到穿着马丁靴不太好跑，她就只能忍痛割爱选择了运动鞋。
她换好衣服出来后随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辛子墨。她顿时头冒青筋。
“你在搞笑吗？我们是去打架不是去谈判！”
“你穿这么正式干嘛，又不是处理国家事务。”
“你体面个蛋啊！给我穿的正常一点，别跟个贵公子一样好不好！？！”
“把宝石通通都摘下来啊，你知不知道它们堆加在你身上的重量很妨碍行动？”而且宝石的反射光还很容易引起注意……
这家伙，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明明格斗能力那么强，怎么偏偏一点经验没有？
辛子墨看着林苒苒急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几声。
最后，他看林苒苒真的要暴走了，才恢复正常，抽了一件冲锋衣和工装裤换上。
林苒苒：终于有个人样了……
小常如意看着身上新换的裙裤，她表示不理解。
为什么他们穿的这么帅气，这么干净利落。自己却……小常如意低头看了看脚上，她甚至被换上了一双小皮鞋。不过……还挺好看的。
想着，小常如意忍不住转了几圈
林苒苒瞟了一眼小常如意，微微勾了勾嘴角，但是没有笑出声。
然后，她将自己的视线又缓缓移到了辛子墨的身上。
她笑了一声说道：“看来需要给我们的夜王帝下理理头发了呢。”
“……”
灵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她左臂空空落落的，只剩下一个鲜红整齐的断截面。是被一刀砍下的。
吕侑彬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刀。他刚踏前一步，就感到自己的右腿被人牵制住，顿时变得沉重了许多。
他低头一看，只见齐圆正死死抱着他的右腿不肯撒手。
“啧，放开！偏要我多杀一个小孩？活着不好吗，上赶着送死？”吕侑彬脸色阴沉，他甩了甩腿，却发现齐圆跟个死皮膏药似的怎么也弄不掉。
“虽然我自认我没啥道德，但我还有人性，我还没有沦落到虐杀小孩的地步。但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可就得破戒了。”吕侑彬冷声警告着。
谁想齐圆根本不领情，他等着吕侑彬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
吕侑彬还是没有杀了他，应该说是没有请手刺下那把致命的刀。他一把揪住齐圆的后衣领将他强行从腿上扯了下来，随后往随意往地上一丢。
“呃……”齐圆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撞在了一块石头上，停了下来。石头重重地抵在他的腰上，他感到剧痛无比，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齐圆一副小孩的身躯，身体本就柔弱，再加上刚刚为了帮忙受了不少的伤，此刻的身体状态已经是虚弱到谷底了。他刚才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拼，他想着只要再拖一会儿，林苒苒就能来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齐圆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他的生命在飞速地流失，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他的脸上糊满了鲜血，身体多处骨折，还有不少深可见骨的伤痕。
要是换做一般的小孩肯定早就坚持不住了，但他是玩家，有游戏的加成。
齐圆自嘲一笑，这是他两年以来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玩家，第一次对这个游戏感到满意。
曾经无数次的哭嚎呐喊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为了乌云。
齐圆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说道：“姐姐，我尽力了。”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系统提示，玩家齐圆生命值归零，已确认死亡。】
【正在载出游戏中……】
齐圆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他还没来得及跟林苒苒说最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在副本内要她千万小心，因为一旦在游戏内死亡，就代表着在现实世界中死亡。
吕侑彬看着一旁化作一道白光的齐圆，他想道：我这算是间接杀人了吗？唉，真烦，本来不想多事的。
小女孩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她看着消失的齐圆，原本他躺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摊刺目的血迹。她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喷涌而出，但她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金小雅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她的心里没有任何起伏。其实，比起吕侑彬，她的人性更少。吕侑彬只是杀起人来下手狠，他还是有道德观念的，杀人有选择性。但她不一样，无论老人还是小孩，只要是挡她道，让她觉得麻烦的人，她通通都会杀掉。
“就几个废物而已，处理起来有那么麻烦吗？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就不能快一点吗？到现在为止你才杀了一个人，半个小时都快过去了知道吗？！”金小雅朝吕侑彬喊到，催着他加快进度。
“哎呦知道了姑奶奶，我这就解决。”吕侑彬无奈地在内心叹了口气，他甚至搞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
吕侑彬握紧银制匕首，朝着灵汐走去。
灵汐也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兜兜转转，还是轮到她了。她背倚着墙，紧闭双眼，准备接受死亡的审判。
她的面上平静，仿佛对此已经释然，但不断发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十秒钟过去了……
三十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灵汐：？？？为什么还没下手。
正疑惑着，她就听见“嘭”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咻”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灵汐的睫毛颤了颤，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眼前的场景已经大变。
吕侑彬跟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和黑色工装裤的人缠斗在了一起。那人没有拿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却和吕侑彬打得旗鼓相当。
辛子墨紧紧握住吕侑彬拿着银制匕首的右手腕，牢牢控制着他。吕侑彬神色一狠，抬起右腿朝辛子墨踢了过去。
但辛子墨早有防备，他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抵住了吕侑彬的膝盖。谁曾想，吕侑彬的力气大到离谱，将他的手震得一阵发麻。随后，他将握住吕侑彬拿着匕首的手用力一掰，吕侑彬吃痛，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
吕侑彬的左手粉碎性骨折，使不了力，甚至连抬都抬不了。虽然他的能力依旧很强，但在受伤的情况下他将完全处于劣势。更何况辛子墨的实力本就跟他相差无几。
“苒苒！”灵汐看见面前站着的人不可置信地说道，但紧接着她又神情一紧惊呼道：“小心！！！”
林苒苒皱了皱眉，迅速蹲下身子。一条金色长辫状的东西从她头顶扫过，那根辫子十分有力且快速。林苒苒无法想象要是被它击中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她扭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束腰连衣裙的女人站在她的左后方冷眼看着她。而刚刚那条金色长辫，赫然就是她的头发。
“又来一个增加工作量的，真麻烦。”
说着，金小雅又甩起自己的辫子，重重朝林苒苒打去。
速度之快，林苒苒来不及躲避只得将头一偏，辫子打在她的左肩上，她只感到骨头碎裂的疼痛，但很快又消失。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就已经跟系统商店兑换了快速复原剂。在金小雅的辫子打中她肩膀上的那一刻，她就踩着点使用了药剂。因此，在旁人看来，她就像是从没受过伤一样。
辫子在林苒苒的左肩上放，她顺势伸出左手抓住了辫子，然后用力一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