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最后这名妄想挑战主任权威的实习生结局是什么,岑颂已经猜到了。
从她进入市一院实习开始,医院就对药物一类事把控严密。原远对她嘱咐药物清单对时候,也只说回避说后果很严重。
岑颂不太在意,只觉得这是京都市一院严谨医风的传统。
梁殊回忆当时,只觉得讽刺:“最后闹到了警察局,江锐宏制作的证据太完美,我百口莫辩,最后被判了刑。但是因为我进医院时间不长,他没办法给我安上更多的罪名,最后也只判了六个月。”
“但是他也没有得到好处,市一院因为这件事更新了全院系统,他大概因为无利可图离开了医院。”说到这,梁殊阴森森地笑了一下。
“但是我出来之后,我就被人监视了。”
“我还是不知死活地调查他,他大概是忍受不了我了,想要解决我,在一起煤气爆炸事故中,我侥幸活了下来。”
梁殊忍不住抬手摸自己曾经被烧伤的脸,语气冷静得仿佛只是在说天气好坏。
岑颂却感到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病床上的人终于哭出声来,梁殊大概已经沉浸到情绪之中,听到他的声音,站起身嘶吼一声:“闭嘴,你有资格哭吗?”
蒋雾哽咽道:“我对不起你们,我当时也是没办法,我一来京都就被人骗了,江锐宏帮我还了钱,我只能跟着江锐宏做事,我,我……”
时韫裕不喜欢事后求情的行为,冷冷地接过他的话:“你拿余泽的父母威胁他。”
蒋雾小声地辩解:“没有,我……我不知道江锐宏之前威胁过余泽,江锐宏只说让我把钱打给余泽的父母。”
时韫裕:“然后呢?”
蒋雾声音更加小了:“去医院录了一段视频给他。”
岑颂不敢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蒋雾。
时韫裕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
蒋雾犹豫了一下,道:“他四年前让我去接触黑市的生意,从事器官买卖。”
岑颂条件反射地全身紧绷。
器官买卖?
那郁叙父母有没有可能就是和他们交易?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岑颂的心彻底凉了:“前期让我专门找特殊血型的需求者,还要拿到需求者的基因样本给他。”
岑颂下了班,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时韫裕见她的样子,轻轻的抚摸她的头:“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带你去了。”
岑颂轻轻地用头蹭着他的手掌心。
从房间离开后,岑颂偷偷查到五年前梁殊还是实习生的照片,眼里的少年气和精神气与现在截然不同,她的心跟着一揪。
而这仅仅是她看到梁殊的变化的不忍,对于时韫裕,她想都不敢想。
车开了一会儿,时韫裕用余光观察到她的表情,主动开口:“想问什么?”
岑颂一愣,没有说话。
时韫裕安慰她:“今天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所以不用有心理负担。”
岑颂这才鼓起勇气:“余泽去世后……”
顿了一下,岑颂还是问不出口,这件事简直就是让时韫裕把伤疤直接撕开,最后绕了回来:“没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时韫裕看着岑颂小心翼翼的样子,轻笑道:“余泽死在狱中,因为心肌炎得不到有效治疗——一名心血管科的医生,研究了近十年心脏,却死于心血管疾病。”
岑颂目光闪烁。
时韫裕从她的视角出发,说起那年他突然回到锦桉的事:“我无法为余泽昭平,只觉得这些年的研究毫无意义,陷入了自我怀疑,所以烧掉了所有的奖章,退出美国研究院的工作,回到外婆家。”
岑颂想起那个下雨天,时韫裕孑然一人站在铁门前,身子单薄,目光空洞。
她抿了抿唇,心狠狠揪起。
“后来美国那边的研究出了问题,那是余泽在入狱之前一直在跟进的项目,他把项目交到我手上,我不能不管,所以只能回去。”时韫裕说完。
岑颂接着问:“那你在美国那边过得怎么样?”
时韫裕干脆地回答:“其实还不错,那个项目在我回去之后很顺利的度过难关,现在已经运用到临床上了,我也一直保持忙碌的状态,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些事。”
岑颂抬眼看着他,有些半信半疑。
时韫裕看到她的表情,好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岑颂吸了吸鼻子。
时韫裕伸出右手,拍拍她的脑袋:“当然还是和我们小颂在一起的时候最好。”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岑颂心情低落起来,却想不到什么话安慰眼前的人。
时韫裕看出她的心思,无奈道:“和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不开心的。”
也许是车内空调温度太高,吹得人迷糊不清,岑颂脑子一抽,不假思索问出口:“你之前说的结婚,还算数吗?”
一瞬间,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先是时韫裕的闷笑打破沉默,随后悠悠地逗她:“真要回锦桉偷户口本?”
岑颂耳根子透红,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急忙撇清:“我就随口一说,你······你不愿意就算了。”
“好——”时韫裕愉悦地勾起唇,“我记着了。”
岑颂支支吾吾,也不说话了。
车外漆黑一片,路灯因为太过老旧,已经不亮了,新的路灯还摆着路边,没来得及更换。
这一段道路只能依靠车灯,在夜幕中行进。
时韫裕眯了眯眼睛,恢复正色:“岑颂。”
岑颂:“嗯?”
时韫裕继续:“今天蒋雾也说了,江锐宏近年来涉足到了黑市……”他一边小心的开着车,一边嘱咐她:“你平时要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知道吗?”
岑颂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真这么说?”一洗完澡岑颂就和许萝琦通起了电话,后者一接到她的电话,听到二人的新进展,激动地拍大腿。
岑颂又羞涩又甜蜜,询问好友的意见:“是啊,你说我要不要——”
“不行!绝对不可以!”许萝琦赶紧唤醒她,“你俩才在一起多久?不能这么快就谈婚论嫁!”
岑颂懵了:“那应该多久?”
许萝琦下定论:“起码得考察个一年半载,男人越到后面越能显现真面目,这个过程必须耐心。”
岑颂一脸纠结:“可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学长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你俩情况特殊,但这也不是闪婚的借口,多少失足女性因为这个迷失了自己的人生。”许萝琦说得头头是道,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至少得先见双方的父母吧,你见过时学长的父母吗?”
“我见过他爸妈了,他也见过我爸妈了。”岑颂如实回答。
“······”许萝琦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反驳了,只能告诫她,“总之,你可不要在这件事上犯傻,婚姻可是人生大事。“
岑颂也仔细思考了一番,一张笑脸皱巴着:“那五一我和我爸妈商量商量?国庆是不是结婚的人挺多的?会挤吗?”
许萝琦:“······”
她可算是发现了,这位姐妹一碰上时韫裕的事,就完全没有脑子。
许萝琦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劝说这个恋爱脑:“你和他那啥过了吗?”
岑颂疑惑:“那啥?”
许萝琦比划着:“就那啥啊!”
岑颂:“啊?”
许萝琦无语,直白道:“睡过吗?”
岑颂的脸顿时烧成虾米。
许萝琦一听她这反应就知道没有,便出歪主意:“睡都没睡过,这可是婚前检验标准之一,你确定不检验一下你的时学长?”
岑颂嘴巴都在哆嗦:“这、这——”
许萝琦挑眉,不怀好意地反问:“不会亲都没亲过吧?”
岑颂被她猜中,梗着脖子不吱声。
“颂颂啊,你们这感情不行啊。”许萝琦故意挑事,“不会是他还把你当妹妹,这都下不去手吧?”
时韫裕洗完澡,半卧在床上。
床头柜上的药瓶被他放入抽屉之中,这几日他虽然忙碌且疲惫,但心情不至于差到极致。
时韫裕关闭床头两边的灯,慢慢躺了下去。
一声小小的“吱呀”拉门声,伴随着蹑手蹑脚的动作,时韫裕还没来得及反应,被窝里就钻进了一团软软乎乎的棉花。
他轻轻托住她,问:“怎么不回房间睡觉?”
“我一个人睡太冷了。”岑颂两只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的身子直接挂在他身上。
隔着一层薄绒的不料,时韫裕依稀能感受到紧贴在胸膛前的两团柔软,他身子一僵,微微和她拉开距离。
岑颂想到许萝琦的话,抱他抱得更紧。
时韫裕:“岑颂——”
黑暗之中,她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像极了小猫努力瞪圆眼睛的模样。
时韫裕觉得无奈,义正言辞地警告她:“岑颂,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岑颂打断他:“我不怕。”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番话太有投怀送抱的嫌疑,索性破罐子破摔,“人家谈恋爱都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你整天只会像摸狗一样摸我的头。”
时韫裕觉得她这个形容怪可爱的,闷笑出了声。
岑颂炸毛:“你笑什么?”
时韫裕憋笑不说话。
岑颂抱怨般地质问他:“学长,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妹妹?”她红着脸,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都二十六了,你别把我当小孩了。”
听到这姑娘幽怨一般的语气,时韫裕收起笑容,目光幽深,长手揽过她的腰背,仍有克制地反问:“不后悔?”
“绝不后悔!”岑颂说完还探出小脑袋,主动啄了一下他的下唇。
短暂的柔软触感一过,时韫裕轻笑一声:“很好。”不等她犹豫,他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混杂着粗重的呼吸,直接吻了上去。
这个吻与他彬彬有礼的外表截然不同,反而有几丝警告的意乱情迷。
岑颂被亲得迷迷糊糊,似乎还能闻到二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露香味。
终于,时韫裕放开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手却轻柔地搂住她的背,低笑道:“还准你反悔一天。”
岑颂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不再敢放肆。
“睡觉了。”时韫裕吻了吻她的额头,哄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