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磨刀
睡梦中，听雷听到有磨刀声。
若是旁人，定是听不到这个声音的，听雷不一样，他耳力好。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隔壁是听风的房间。
听雷摸索着起了床，他身上的伤好了一半，下床走动还是可以的。
月光下，听雷敲了敲听风的房门。
磨刀声停了。
半晌，听风打开门，看到听雷，他问：“你怎么起来了？”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
“我听见你在磨刀。”
听风没有回答，他靠在门上，看着天上的明月。
听雷问：“你是不是想去杀祝氏？”
“祝氏害得小姐这个样子，你不想杀她吗？小姐对我们恩重如山，为了小姐我愿意豁出命去。杀掉祝氏，所有的罪责由我一个人承担！你只管养好伤，以后小姐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杀掉祝氏就没事了吗？还有冷闲亭，还有冷歌时，还有那个王二和刘嬷嬷。”
“我都杀掉。”
“你一个人能杀掉那么多人吗？冷闲亭他现在已经授了御书的官职，他现在是有府丁的。”
听风垂下了头，半晌他说道：“我真没用。”
听雷拍了拍他的肩：“不是你没用，是对手太强大。好兄弟，别急，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小姐，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听风点点头，可心中还是难过。凭什么坏人逍遥法外，凭什么好人却是这么坎坷？
他自己就是一个生来命运坎坷的人，自他记事起，他就被卖来卖去。在生命的大多数时光里，他都做着苦活累活。别说有什么未来，能吃上一顿肉那都是奢望。自从跟了小姐，他再也没有被人像使唤牲口一样使唤过，小姐对他们好不是嘴上说说。她是当真的对他们好，吃在一起吃，住也是好房间住着，衣食住行就没有亏待过他们。小姐还请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请武馆的人教他们习武。一心为他们的未来着想，还答应给他们脱奴籍。
这些，在此之前，他想都没有想过。
他是一个底层出身不错，他也懂得一个道理，知恩图报！
可惜，他太弱小了，就算拼了一身孤勇，结果也只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早晨，冷聆心早早起了床。揽镜自照，一双明眸肿着，她让听雪拿了绢帕湿水敷了。吃完早饭后，她让听风驾了车，三个人去店里看看。
此时已是五月，春风和煦，‘赏花时’门前的月季开了，一丛丛的紫红相错，引得蜂蝶纷闹，路人驻足。
冷聆心一个多月没来店里，幸而有听风天天来店里帮忙，店铺里的侍女和账房也都尽心尽力，因此店里的生意十分不错。
不知道后院的鱼怎么样了？冷聆心来到后院，还没到廊檐，便听到高霏儿甜美的少女嗓音：“这条叫做‘望天’，你看它两只眼睛是向上看的，还有这个，这个叫做‘红罗’，你看它身上的条纹，像不像是红色的丝缎？”
两个平民姑娘拍手附和：“像，像的很。”她们自上次到了高府游玩，已经是大开了眼界，今天得知高霏儿要来‘赏花时’逛逛，她们连忙也来了，生怕和高霏儿这样的豪门小姐刚刚建立的友谊淡了。
“霏儿。”冷聆心唤她。
“三姐姐。”高霏儿见是冷聆心，像只小鸟一样欢快的蹦了过来，“三姐姐，这后院的月季开的真好，我明天请我的朋友们都来玩，让她们照顾你的生意。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说老御医是很棒的吧！”
说完她就要挽起袖子抓鱼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凑到冷聆心耳边说道：“三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哦！”说完许是后悔了，她像只小鹿一样跳起来，飞奔去了廊下，回头还朝着冷聆心眨眼睛。
两个平民姑娘连忙追逐高霏儿去了，一阵风吹过，冷聆心头顶上的大树上挂着的小木牌发出咚咚的声音。
冷聆心让人将高霏儿喜欢的那两句诗用小木牌写了挂在树上后，很多有才华的姑娘来玩时，都喜欢写上一两句，久而之久，这树上挂了不少小木牌了。
傍晚，冷聆心到家后，听雨便来告诉她，高溪桥送了东西来了，一个包裹。想起高霏儿想要告诉她最后却没说的事，原来是这个。
东西包裹的好好的，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听雨几次想打开都没打开的，她恪守自己的身份，绝不干逾越身份的事情。可是这东西可是高公子送来的，她和听雪听风听雷都讨论过，这高公子定是对自家小姐有意，要不然怎么这么凑巧？每次都是他帮了小姐！这次为了救小姐的命，高公子连命都差点搭上。如果不是有十分的情谊，他怎么会这么护着小姐？
看着听雨兴奋的样子，冷聆心有些好笑：“你就打开吧！”
得到小姐的同意，听雨立即就打开了包裹。里面有糕点，还有一些药材。听雪这段时间照顾小姐，所以颇识得了一些草药。她惊叹道：“这些可是上好的补药，得值几十两银子吧？”
听雨接口：“哇，这高公子真好，小姐，他真好！”忽然联想到小姐的病，她心下一沉。不过高公子对小姐如此上心，即使小姐不能生育，他也一定不会退缩吧？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听雪，发现听雪也在看她。她们都偷偷看向小姐，发现小姐在发呆。
吃过晚饭后，冷聆心便让点了灯看起了账本。待听雨听雪出门了之后，女鬼从冷聆心的身上飘了出来。‘她’飘到架子上看了看那一堆补药，又去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糕点。
“哦，是药糕，用橘子皮和山楂蜂蜜做的。”
冷聆心抬起头笑道：“你吃过？”
“以前病了的时候吃过，山楂酸酸的，吃了容易消食。”
冷聆心起身点了一支线香，‘她’不能吃东西，冷聆心便时常点上一支香，让‘她’以香当饭。
“高溪桥这个人，还挺有心。他没有打听你的病情，只是送了这些补药给你。”
“他是个好人，当初我们卖庄子，就是他及时买了去。”
“是挺及时的，不过你要当心这个男人，为什么你每次遇到事情，他出现的都这么及时！”
冷聆心想了想道：“我每次遇到危险，你也都帮了我呀！”
“这不一样，我附着在你身上，你有危险就是我有危险。我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至于他么，我只能奉劝你，一定要小心男人。人心都是可怕的，每个人的肚皮下都有一颗黑心！”
黑心？
冷聆心没有辩驳，直觉告诉她，高溪桥一定是个好人。
她这样的人，有什么价值值得别人觊觎呢？她既没有钱财也没有才华，容貌也不过中人之姿，甚至连孩子都不会再有了。这样的她，有什么值得别人费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