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尴尬瞬间
秋天到了。
谢曜站在校门口，面对着大大的“宜春中学”。
又开学了，校门口的喇叭声从四面八方传入学生们的耳朵。
嘴里还塞着面包急匆匆往教室里跑的，乱手乱脚急忙披校服的，抓着书包带乖乖跟父母告别的……
“嘿！”一个洒脱的声音从谢曜身后传了过来，付炘从谢曜的背后转到前面来，笑眯眯的，“小哥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谢曜看着女孩，心里却有些担忧。
这个学期他们就高三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年级会再次分班。a班取年级前50名，到时候会有大量的学生退出a班。
付炘……该怎么办呢？
她在平时根本不会主动学习，高一高二跟他一个班还是因为初中时的约定。
她不会因为一个分班就努力学习，她不是那种人。她的成绩总是靠着最后的冲刺才勉强踩上a班的尾巴的。
这可怎么办呢？
“咦？你咋啦？”见谢曜许久没动静，她疑惑地将五指在谢曜眼前挥了挥，“愣着干啥？进去啊！”
“好，走，”谢曜回过神。
教室内——
“新学期又开始了啊！各位同学们，都打起精神来！我们是高三学生了！还有一年！一年！还一年我们就要高考了！此时不努力何时努力！”林超站在讲台上，激情四射地对着昏昏欲睡的准高三生们大吼，“都给我坐直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里打游戏，玩手机！诶，那个，对没错，就是你！你给我站起……”
“唉——”付炘小小地叹了口气，她都困死了，还要接受林超的口水攻击！太不公平了！
她扶了扶腰，有些酸痛。
整个暑假她都在外地。在初中毕业那一年暑假，她拜师了，一个民间京剧家。当时她已经14了，这时候学已经很晚了，她师傅本来不想收她的，可是她和妈妈苦苦哀求，她信誓旦旦地对师傅
说绝对勤学苦练不怕苦不怕累，就算上学也毫不懈怠。她师傅转念一想，自己年纪大了，上不了台，膝下的一双儿女也出去工作了，一年也回不了两次家，上面的弟子只剩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也快可以出师了，这个时候收个小徒弟玩玩，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这孩子还可以讨老伴的欢心。于是，收下了。
从此以后，一到放假，付炘就快乐地去高铁站，然后再快乐地带一堆土特产回家。
当然，在上学期间的夜晚，她会在家中特意为她而做的隔音间练习。除了父母姐姐，没人知道她在老人那里的身份，就连谢曜都不知道。
昨天她练习了一晚上跑圆场，累得腿都要断了，整个腰部都僵硬了。
“唉——”付炘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
“怎么了？”坐在她身后的男孩低声问。
“没事，腰有点痛。”付炘矮下半边身子转过头对他说，“昨晚没休息好而已，你别大惊小怪啊！”
“……”谢曜沉默了一下，继续问，“昨晚又画画了？”
“什么啊……我昨晚……”付炘猛地住了嘴，差点忘了，有一段日子她总是练得太晚，每天上课哈欠连天，还不过半天就被谢曜发现了，她当时谎称自己晚上画画去了，还从姐姐的众多速写练习中偷出来几张以证诚实。其实她根本不会画画，她连儿童画都画的纯朴笨拙。
她继续撒谎道：“对，没错！我昨晚画画了。”
谢曜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
付炘头都不敢抬，心里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生怕自己根本没有用心掩饰的马甲被扒拉下来。
“……”谢曜移开了视线。
付炘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突然，她僵硬了，抬起脑袋，感受到林超阴森森的目光，有一种可以杀人的压迫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付炘在心里疯狂咆哮，谢曜这个逼！气死了！看见老师居然不提醒她！！！可恶啊呜呜呜呜呜呜哇！
付炘嘴角艰难地弯了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林超的眼在厚厚的镜片下逐渐眯成一条缝，犀利的眼神令人感到恐慌，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付炘的额角流下一滴汗，她紧紧的绷着，丝毫不敢乱动。她和林超就好像兔子和游隼，有着天然的物种压制，关键在她这只兔子还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等着林超上门来吃！
“付！炘！”林超终于爆发了，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终于抛弃了自己文雅的一面暴躁地指着付炘，手指还在不停的抖动：“你给我出去！刚开学你就在这里讲闲话！”
“……”付炘乖乖地走出教室，毫不畏惧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全是草莓奶糖。
付炘撕开包装袋，靠着墙站，站着站着，她就腿酸了。
她甩了甩脚。
她突然想起来，甩脚也是一个很尴尬的东西。
小时候过年走亲戚，妈妈拉着她的手一路从贴满神像的大门口走过。她家亲戚多，这一路都是她家的亲戚。
妈妈带着她一家一家地拜年，一句话一个红包这种事情赚的很，她总是甜甜的对着大人们喊“年年有余，诸事顺利”，然后就可以从大人手里领到厚厚的一个红包。
可偏偏有一年，她小舅舅从别的城市打工回乡了。
当时她按照习惯，弯着眉甜甜地朝着小舅舅笑，喊完诸事顺利准备收红包时，小舅舅也拿出了红包，她看着那个红包，眼里满是那红红的喜庆颜色，她伸出手准备接住红包了，小舅舅拿着红包往上移动着。
“哎……嗯，嗯……唔……”她伸出手费力地想要够着红包。
小舅舅举着红包，朝着她笑得可开心了。
她够不着，可伤心了，小嘴一撅，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妈妈正在和别人交谈，也没有人注意到这儿的小插曲。
很好。
小付炘开始甩腿，她企图把小舅舅弄疼，最好疼得哭起来！
小舅舅蹲下来，轻笑着：“小矮子，拿不到吧！”
小付炘没有理他，她用力地甩着，结果一不小心踢到了小舅舅的小小舅舅。
“嗷！”小舅舅疼得蹦了起来，手里的红包也掉在了地上。
小付炘捡起红包，新奇地看着他捂着两腿间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