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定决心
采荷看了秦蓉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她直接把秦蓉拉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下，看着铜镜对秦蓉说道:“我现在还是先为你梳妆打扮一下吧，待会儿咱们先去见夫人。”
秦蓉坐在哪儿一动不动也不言语，任由采荷为她梳妆打扮，她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满腹的心事一腔的愁绪全写在了脸上。
不多时采荷就为秦蓉梳好了头化好了妆，她对着铜镜里秦蓉的影子，满意的说道：“这么一打扮真的就像变了个人似得，跟往常大不一样了，真好看。”
采荷转过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檀香木盒，打开放到梳妆台上，这盒子里面存放的首饰，全都是秦潇雨和萧轻若给秦蓉的。她平日里从来都舍不得戴，只有在想姐姐和遇到伤心事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一看。
“我知道这里面的首饰你是舍不得拿出来戴的，可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这一走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你就挑两件戴在身上也好留个念想，剩下的我帮你收好藏起来。”采荷把盒子里面的首饰，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好让秦蓉挑。
秦蓉抚摸着这些首饰每一件对她来说都很珍贵，都有满满的回忆和故事。她挑来挑去，犹豫了好半天才拿了一件白玉雕的百合花吊坠和一对祖母绿耳坠。
这件白玉百合花吊坠对秦蓉来说有特别的意义，这还是当年秦潇雨进宫离家之时送给她的，每次看见这吊坠她就仿佛还能感觉到姐姐还在她身边。
至于这对祖母绿的耳坠对她来说更是珍贵无比的，她的生母不但出身卑微而且早亡，这使得她在秦家本来就不高的地位就更显尴了，幼年之时受尽了堂兄弟姐妹们的白眼和欺凌。
记得她七岁的那一年，不知因何故与二房叔叔家的堂姐起了争执，结果不仅被堂姐打的浑身是伤不说，堂姐还将她耳朵上戴着的耳坠硬生生的扯了下来，当时就血流不止。
可是婶婶却还护着自己的女儿，非说一切都是她的错，不但不让下人们给她治伤还非要降罚于她。
当时还在病重之中的她母亲萧轻若，听闻后不顾自己病体沉疴冒着雨匆匆赶来救下了她。在给她包好了伤口之后，就命奉心取来了这对儿祖母绿耳坠当着秦府众人的面给了她。
这对儿祖母绿的耳坠自是来头不小，还是当年萧轻若的姑姑萧壁君初入宫之时，当时的先太后仁善皇太后送给萧壁君的见面礼。
后来萧轻若成亲的时候，已是皇贵妃的萧壁君又把这对儿祖母绿耳坠，当作嫁妆送给了自己的侄女萧轻若。
这对儿看似平常的耳坠，却代表着不可侵犯的皇权的威严和尊荣，是地位和权利的象征，谁拥有了它就拥有了世人难以企及的尊荣。
萧轻若把这对儿耳坠，当着秦家众人的面给了秦蓉，这就等同是萧轻若向秦家的每一个人宣告，从此以后她秦蓉不再是庶出身份低微的小妾所生的女儿了，而是她萧轻若嫡出的女儿，是与秦潇雨身份一样的女儿。
萧轻若给了她这对儿耳坠，就是给了她一把保护伞，让她从此在秦家不再受人欺凌任人摆布。
的确是从那儿以后，秦家就没有人再敢欺凌她了，就连那些背后乱嚼舌根嘲弄羞辱她的闲言碎语也都彻底止住了。
就是她那些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堂兄弟姐妹们，自此也不敢再来招惹欺负她了。在她祖父尚在两房还未曾分家之时，他们看见她都是绕道而行的，连照面都不跟她打的。
秦蓉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耳坠，心没有来由的一阵刺痛。她母亲平日里与她虽不是很亲，但她心里知道母亲也是极疼爱她的。
从小到大她也是被母亲细心呵护着长大的，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觉得萧轻若不是她的母亲，也从未觉得那个生下她的女人是她的母亲，在她心里她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萧轻若。
可是现在她尚未报答母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却要离家出逃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为世人所不能容忍的大逆不道的事情，让母亲因自己而蒙羞实在是不孝之极。
秦蓉此时的心就犹如像被放在油锅里煎一般的煎熬难安，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她本来坚定不移非走不可的决心，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摇摆不定犹豫难决了。
门外杂乱而至的吵嚷声，把秦蓉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抬起头向外面望去，见采荷已经迎了出去。
还未等秦蓉起身，这声音的主人就已经进了屋走到了她跟前，向她躬身施礼说道：“二小姐，奴婢奉夫人的命来给您送今晚寿宴上要穿的礼服来了，这可是锦织纺里最有名的裁缝邢师傅亲手缝制的，您穿上试试看看可还合身？”
秦蓉看着已经展开在她面前的这件礼服，素净又不失华丽简洁大气，手工绣制而成的花纹图案栩栩如生，看似在不经意处的随意点缀，却透露着做这件衣服的人细致入微别具一格的良苦用心。
“不用试了，锦织纺邢师傅的手艺天下无双，做出来的衣服自然是差不了的，不试也知道会很合身的。有劳程大娘你亲自跑这一趟，来给我送礼服真是辛苦了。”秦蓉又回头吩咐采荷说道:“采荷，你把礼服接过来放好，去给程大娘倒杯茶来，让大娘坐下歇息歇息。”
程大娘示意身边的婢女把礼服递给采荷，连连摆手说道：“前厅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呢，就不在这儿讨扰二小姐您休息了。礼服既已送到了，我也就该回去忙了。”
采荷刚接过礼服，一旁的婢女就又递给了她另一件衣服，采荷诧异的看了看手中的两件颜色各异的华服，问道:“程大娘怎么是两件啊？往年不都是只有一件的吗？”
“噢，另一件是老爷特意吩咐我带过来的。说是过两天有贵客要来拜访，让二小姐穿上好去迎客。二小姐这儿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行告退了。”程大娘说了这话也不等秦蓉回应，就带着婢女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采荷把礼服放好，拿起另外一件衣服对秦蓉说道:“是什么贵客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呀？还要特意要在锦织纺做这么贵重的衣服盛装迎接？咱们家老爷以前可是从来都不管这些琐事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还真是奇怪。”
采荷手中拿着的这件鹅黄色的衣裙，看在秦蓉的眼里却显的格外的刺眼，她心里一惊跌坐回了凳子上。
“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惊见秦蓉失态她样子，采荷慌忙放下手中的衣服，跑到她跟前扶住她问道。
秦蓉抓紧采荷的手，好一会儿才说道:“采荷，我们不要再等了，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离开这儿吧。”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说看啊？就算我们要走，也总不能是现在大白天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府吧？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采荷急得出了一头的汗，却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件衣服怎么就能把给秦蓉吓成这样。
“那件事不是传闻是真的，我要离开这儿，我不要再待在这个家里了。”秦蓉脸色惨白语无伦次的说道。
秦蓉刚才还因为不舍和愧疚而摇动的心，此刻却又回到了原点。她此时什么都不想不顾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家。
“你这没头没脑的到底在说什么呀？没事的，别怕！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采荷紧紧的搂着秦蓉，轻声安抚着她。
“你还记得一年前，你曾经在嫂嫂哪儿无意间听来的那件事吗？就是父亲他要把我许配给齐尚书家三公子的那件事，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否则父亲他也不会让程大娘送这件衣服过来了。”秦蓉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都透露着无尽的绝望。
齐家的那位三公子虽说也不是什么无可救药的大奸大恶之人，但却也是个纨绔子弟，整日不思进取自命风流日日浪迹于青楼瓦肆勾栏之中，周旋在妓，女，和歌姬之间，是个私生活风评极差的人。
想到要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秦蓉的心里就不寒而栗。别说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杨佑已容不下别人了，就算是没有杨佑，她也不愿自己的一生陪伴在这种人身边浪费光阴可怜度日。
秦蓉心里天生的倔强和叛逆，激起了她向往自由的欲望，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任人摆布，像一个活在男人背后的木偶一样，只知道听话和顺命。她想为自己真正的活一次，作为一个人而不是别人的附属品那样的活一次。
“没事的，别怕，程大娘刚才不是说了，齐家的人不是要过几日，才会来府上正式拜访吗？咱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今晚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就能逃出去了。”
“即便是今晚咱们没有逃出去，不是还有夫人在吗？齐家来拜访这件事，夫人一定还不知情，夫人若是知道了，她一定会出面反对这件事的。”
“大小姐当年进宫是有皇命在身的，就算是夫人也无能为力改变，可齐家就不一样了，若是夫人不同意，老爷也不会硬要你嫁过去的别担心了。”
“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先准备准备，去把夫人这一关应付过去了再说吧。你记住，一定要淡定，要像平常一样，不要让夫人看出破绽来就行了。”采荷一边安慰着秦蓉，一边想着今晚该找什么样的时机出府才最为保险。
“嗯，我知道了。”秦蓉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站起来说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