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答应受辱
钟粹宫的主位一直空着，原来住在这里的还有一位沈才人，现在却只剩林答应自己了，平日里连个帮衬的也没有，只有孤零零一个丫鬟，才十四岁，做不了什么活。什么打水烧柴，煮饭烹茶之类，少不得要林答应自己来。
这日婉妃送来了一匹缎子，她欢欢喜喜想拿着布去尚衣局量身裁衣裳，可是转念一想，尚衣局的大姑姑凶得很，十分不近人情，自己去了也多半是白搭，搞不好还要挨一顿骂赶出来。便又跟小丫鬟说：“咱们自己缝衣裳罢，还是不去尚衣局了，免得讨人嫌。”
那小丫鬟说：“昨日奴婢恰巧听到桃香姑娘说，今日皇后娘娘要亲自去尚衣局，说是小太子生辰快到了，要给他裁衣裳呢！皇后娘娘仁厚，想必也不会纵容那大姑姑刁难咱们。”
“那便这么办罢。”林答应特地换了一件洗的发白，还打了几个补丁的旧衣服，头上唯一的银簪子干脆也不戴了，又令小丫鬟松叶去找她去年的衣裳。小孩子个子长得快，去年的衣裳穿在身上还露着半截手腕子。
打扮过后，一副穷酸可怜样儿的主仆二人便拿着布去了尚衣局。
两人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距离尚衣局十米远的月亮门外，林答应吩咐松叶查探皇后她们来了没，自己则拿着布料守在尚衣局门口。
松叶走了许久也没回来，她苦等了几乎一个上午，连腿脚也酸麻了。
“你个小蹄子可算回来了，要我等了这许多时辰！”
那丫头委屈道：“这不怪奴婢，只是皇后娘娘的确吃了午膳才出了门，咱们快进去罢，别耽误了。”
“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也跟着别人学坏，敢欺辱主子了？”林答应使劲掐了一把松叶，二人便匆匆进了尚衣局。
尚衣局的大姑姑才送走了婉妃宫里的大丫鬟，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正恼呢，林答应便一头撞了进来。荣姑姑在尚衣局混了有半辈子，颇有些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看见来人是穿得破破烂烂的林答应，便立刻支棱起来了。
“荣姑姑，我昨日才得了一匹布，劳烦您帮我做件时新衣裳罢。”
那姑姑连正眼也不愿意多瞧她一下，鼻孔朝着天，阴阳怪气地说道：“过几日太子生辰，尚衣局的宫女手都快累断了，哪里有闲情给一个爬床上位的小小答应做衣裳，我瞧您平日里也闲得很，不如自己点了油灯做一件罢。”
“求荣姑姑通融一下罢，我的手艺粗浅的很，太子生辰若是出了丑可就糟了。”
“你出丑关我什么事？快出去，别站在这里碍眼！”松叶递过去的大红云锦被丢了出去，主仆二人也被一旁的太监撵出了门儿。林答应还被台阶给绊了一跤，摔得好不凄惨。
此时陈美人恰巧也正往尚衣局去，瞧见灰头土脸的林答应便停住了脚步，有意讥讽几句，以报那日御花园之仇。
她一只脚不偏不倚地踩住了林答应原本要捡云锦的手，还恶狠狠地扭了几下。林答应吃痛，却不敢大声喊叫，一张脸憋得通红。
“哎呦，不好意思，踩到你的手了，你不会怪我罢！”陈美人张狂地笑着，脚下使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反而更甚了。那日从御花园回去之后，自己挨了舒嫔劈头盖脸一顿好骂，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怨气，如今瞅见林答应，便想一股脑儿都撒了出去。
那林答应的手几乎要被踩断，她哀求道：“求陈美人儿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别以为替皇后说句好话往后就有了靠山了，那皇后理不理你另说，就算你真的傍上了，也是无用。你瞧皇帝哪一日正眼儿瞧过她了？踏进过她的寝宫一步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自掘了坟墓。”陈美人儿终于松了手，恶狠狠地冲着林答应胸口踢了一脚。
一丝腥气从喉咙里传来，林答应的嘴角渗出鲜血，几乎要昏死过去。她又揪起林答应的衣领，并拢了五指就往脸上招呼，却被人拦了下来。
清甜柔美的声音传来：“是哪位姐妹在说我的不是？”
林答应看到皇后娘娘，死寂的眼神中终于生出了希望，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试图让自己的唇色显得更加憔悴。
姜觅秋穿一袭金灿灿的明黄云绫锦，芊芊葱指也套上了三五只金戒指，皓白的腕子有十几只黄金细镯不住跳跃，贵气十足，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
小福子将陈美人拖到一旁，皇后则亲自弯下身子，朝着趴在地上的林答应伸出了手，亲切温柔地用帕子给她擦了嘴角的鲜血，轻声问道：“林答应，你还好吗？等一会儿本宫去给你请个太医来诊脉，你住哪里？”
林答应感激地看着皇后，红着眼眶道：“臣妾住钟粹宫。”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本宫，本宫与你做主。”
听了这话，受尽屈辱的林答应哽咽起来，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荣姑姑瞧见皇后来了，忙出来迎接，方才还疾言厉色的脸立时谄媚至极，脸都笑得挤成了一朵菊花。她热切地问安：“奴婢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失了礼数，万望娘娘恕罪。”
皇后却并没有睬她，只是牵了林答应的手往屋里走。小福子押着陈美人进去，陈美人胆大无脑，不住挣扎叫嚣着：“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宫妃！快放开我，小心我让皇上扭你进慎刑司。”
“呵，陈美人好大的官威，把皇上都搬出来了，可不知皇上日理万机，有没有空理你一个小小美人儿呢？”皇后冰凉的手轻轻抚上陈美人的脸颊，温柔漂亮的眸中隐着一层狠厉，“本宫瞧你这脸蛋儿也挺美，怎么行事却如此恶毒，若不稍稍施以惩戒，恐怕很快就会再犯。”
“这么着吧，本宫就罚你去打扫钟粹宫一个月，别想着偷懒耍滑，本宫自会派人监工，若有一片叶子落在地上，便赏你一个巴掌！”